沉到河里的杨千帆渐渐没了知觉,但意识仿佛还在,他好像睡熟了似的正在做梦,梦中他正在老九的汤面馆里吃早餐,但吃的不是汤面而是一笼韭菜饺子,那韭菜饺子的味道很不好,因为里面略带一股很难闻的臭味,仿佛放长时间馊掉了,就在他向老九投诉说饺子不好吃时,胃里一股酸水突然涌了上来,他本能一哇,呛了两声,这时他被呛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出现一个肥头大耳,胡子拉差的中年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人见他醒来,兴奋得咧开嘴朝他笑起来,他一笑,一片绿油油的韭菜叶正好夹在他那两颗金光灿灿的门牙的缝隙间,露出一点端倪在寒风中招摇着,好是显眼。
“我怎么会在这里?”杨千帆迷迷糊糊地问。
姜晰见他醒来,高兴地跑到他的身边,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说:
“要不是熊老师救你,恐怕你现在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熊老师?”杨千帆猛一回,张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说:“熊老师,刚才是你救我的吗?”
熊老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朝他干咳一声,道:
“是呀!还好像我这种教体育的老师都学过这方面的应急处理办法。”
“什么应急处理办法?”杨千帆不安地问。
“人功呼吸呀!”姜晰推开熊老师,不安好心地插嘴抢着回答。
“什么?人……人功呼吸?”杨千帆听到“人功呼吸”这四个字,犹如天塌下来,把他那颗脆弱的自尊心砸成稀八烂。他忍不住胃里发出的阵阵馊韭菜味的臭气,从地上跳起来好一阵恶心,差点将胃里的酸水吐个精光。
就在他欲哭无泪之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群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们在干嘛,该不会是看到我被人功呼吸了开心得要开追悼会吧?”杨千帆捂着嘴巴,伤心地向一旁的姜晰问道。
“什么追悼会?追悼什么呀?”姜晰听他这样说很是不解。
“追悼我那纯洁无瑕的初吻!”
姜晰见他脸上那副痛苦的神情像极了封建社会里的那些小脚女人还未出嫁就先行一步失去了贞操,一时忍不住捂着嘴殷殷笑起来。
“笑什么笑,那群疯母鸡到底在叫什么?快说。”杨千帆气得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又问了一遍。
“能引起学校里面众多女孩子疯狂尖叫的人,除了那个低年级的小子宋誉以外就不会有别人了。”
“怎么,他得了这次冬泳大赛的第一名吗?”杨千帆愤愤地问,心里很是不甘。
“什么第一名,不就是因为刚才他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救了朱慧,所以他现在才会像英雄般受到那些女孩子们的热烈追捧。”
“什么,他……他救了朱慧?”杨千帆听到是宋誉救了朱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毙命,紧张得追问道:“那他有为朱慧做……做人功呼吸吗?”
“朱慧又不像你这般脆弱,喝两口汉江水就晕掉,干嘛要做人功呼吸呀?”
杨千帆听她这样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后,头都不敢抬起来,就灰头土脸地独自回学校了。
第二天,学校里的同学校都在谈论前一天的冬泳比赛,当然谈论的焦点重点都集中在宋誉英雄救美和熊老师给杨千帆做人功呼吸这两件事上。前者自然是大加称赞,夸宋誉不仅人长得帅,而且也够英勇,后者则不同,更多是对杨千帆的调侃与讥讽,把他当成笑柄,乐得大家哈哈直笑。
面对那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嘲笑,杨千帆倒是表现得不以为然,一整天对着自己的右手痴笑不止。中午,吃完午饭后,他被张明那伙人拉到篮球场上去打篮球。几局打下来,他连连失手,一球未进,一分未得,旁人看到他今天很是反常,不解地揪着下巴,议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中邪了。
就在他们坐在篮球场旁的石台阶上休息时,朱慧和姜晰吃完午饭刚好从这边经过。姜晰看到杨千帆还在那里对着自己的右手发痴,摸不着头脑地自言自语道:
“那个笨蛋的脑子里该不会真进水了吧,今天早上就看他不对劲了,一直对着自己的右手痴笑不止,难道他真被熊老师昨天的那一吻给吻傻了吗?”
“那个变态。”朱慧见他那副痴样,就知他满脑子下流思想,正陶醉于昨天偷袭她的酥胸的快感之中。一想到昨天在水里发生的一切,朱慧气得跑到杨千帆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抬起手就是一嘴巴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愤愤地骂了声“下流”后就转身离去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怔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地向杨千帆问道:
“她干嘛要打你呀?你对她下流了吗?”
但杨千帆这时并没对朱慧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做出多大的反映,摸着被她打红的脸,目光如醉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自言自语道:
“虽然个头不高,但发育得还算不错。”
还没走远的朱慧听到背后的杨千帆这样说,气得当场暴跳起来,闭目颠狂地仰天瞎叫了两声后,就羞愤难当地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