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瑞欣赏着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异能者首领,此时流露出来的绝望、愤怒、惊怖和央告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按压在他唇上的力度也渐渐加大,把那颗胶囊一寸寸的朝他齿间抵入,感受着舜钦从头到脚的颤栗。
董事长低低笑道:“喏,我的乖孩子,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药吗?”
那颗胶囊终于还是被他抵入了舜钦唇齿间,在舌尖翻搅了片刻。
银发男人还想反抗,被皇甫瑞一松手,猛然喘了两口气,呼吸进新鲜空气的同时,把久抵不出的胶囊顺着津液一同呛进了喉咙里。
他还来不及翻身呕吐,又再度被皇甫瑞捏住了脖颈,喉结剧烈的滚动了几下,终于是无助的咽下了那颗要命的胶囊。
咽下去的一瞬,舜钦偏过头,朝摔在角落里的游酒投去深深的、求救的一眼,他把剩下的所有力气,都放在了向游酒投去的这一瞥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下一瞬,银发男人蜷缩起身体,像被最高压的电流反复击打般,承受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抖得便连身下的沙发都在咯吱作响,大片大片的冷汗顺着白皙几近透明的肌肤渗流下来。
皇甫瑞在他漂亮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摸了一手潮湿的泪水,确认反噬的药物已经按照预期产生了效用,便不再搭理这个半废的异能者。
他站起身,精致的马靴一转,强烈的杀意径直逼向了滑落在墙角边的游酒。
“荀策在哪里?”他问,“我那个最完美的初号试验品,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咳咳、跟你儿子如胶似漆吗?”游酒倚在墙边,他能摸到自己肋骨断了几根,唇边染着血,犹然不怕死的抬起头,挑衅皇甫瑞,“依他俩同房的频率,想必你很快也能当外公——”
一个巴掌狠狠摑在游酒面上,把男人打得偏过脸去。游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还是笑嘻嘻的转回头来:“怎么,不是你那个配偶计划,亲自把他俩撮合到一起的吗?”
皇甫瑞气得手都在抖,他对这件事本来就耿耿在心,恨不得把荀策拖了来扒皮剔骨;方才这一巴掌下了狠力气,想叫人闭嘴,哪知道游酒这死小子硬骨头得很,只剩一口气了还专挑他伤口戳。
瑞贝卡死了,施言也重归己用,游酒这小子到如今也再没有利用价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在这里了结了这个跳蚤一样生命力顽强的家伙……
皇甫瑞心念电转,大步上前,抬起一脚就朝游酒胸口踩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皇甫瑞抬脚的一瞬,游酒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猛然一拉墙上挂着的宽大投影仪屏幕,——在他被皇甫瑞摔过去的同时,就已拿军刀割破了连接投影仪的长线——足有两人高的宽大软屏幕顿时像垮塌的雪山般,当头罩脑的朝着皇甫瑞扑盖下来。
董事长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便被兜头盖在了里面,视线受阻,发出愤怒的咆哮。
趁他双手挥舞着拉扯投影屏幕的短暂空隙,游酒捂着腰侧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门外跑。
他从舜钦躺着的沙发旁经过,银发男人听见他的脚步,痛苦的抬起被汗水浸透的脸,哀切又渴盼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殷红,着实是一副不胜的模样。
游酒已经走到了门边,一只脚都快迈出门槛。
舜钦绝望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背影,看见游酒在门边顿了半秒,这短短半秒却好像天人交战了一个世纪,在看的人和被看的人心里都拖得无比漫长。
最终游酒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掉头折返了回来,俯下身从沙发上抱起了舜钦。被他抱起的一瞬,银发男人黯淡的眼神重新点燃了生的希望。
游酒的肋骨断了几根,没法轻易变换姿势,只能咬牙把银发男人用公主抱的形式,竭尽全力往门外抱去。
而舜钦一落入他怀里,就拿手臂紧紧勾住了他脖颈,仿佛找到了最强有力的依靠,一头汗湿的长发埋在男人胸口。
游酒就用这种暧昧至极的姿势,抱着舜钦出了门,为了拖延皇甫瑞追赶的时间,他还费力的用脚把身后的铁门带上了。
但是游酒心知,以如今他俩的身体状况,跑定然是跑不出多远就会被皇甫瑞追上,他抱着舜钦跌跌撞撞下了二楼,瞥见楼下奔走的皇甫财团人手身影,只好返回二楼走廊,随意撞开一个房间的门,躲了进去。
这间房子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下水道一般的难闻气味,虽然洗手间的门掩着,这股味道还是顺着空气充斥在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游酒刚把舜钦放在靠门边的一张沙发床上,就意识到了这是谁的房间。
“二楼那个日本女人厕所马桶堵了”——这里是森田绪美的房间。
他环视一圈,房间很小,摆设却很整洁,收拾得一丝不苟,从挂在衣柜里的几件衣物能够看出这里是女人生活的地方。
“游酒……”舜钦像一团柔软的海洋生物,在沙发床上不安的蠕动着,尝试着向他伸出手,“扶、扶我……”
他嘴唇抖得厉害,那颗银色胶囊里汇聚了比空气中嗅闻到的消融菌更浓郁的致死剂量,他感觉自己浑身骨骼仿佛都在融化,曾经引以为傲的超出常人的异能在迅速的离他远去:“游——”
游酒其实大可以抛下他,自顾自的找个地方逃生;以他的临场反应和超强毅力,受了伤逃生纵然难,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之事。但是舜钦就赌他会心软,赌他在关键时刻不会扔下他独自离去,而游酒果然也被他赌中,斗争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抱着他一同离开。
他这般喊他,连喊了几声,游酒纵然满心不情愿,还是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来搀扶他坐起。
——这个男人,终有一日会败在他自己的心软上……
舜钦没有骨头般朝他怀里倚去,喘着气,在男人耳畔低低说:“我们这样、逃、逃不了几分钟,皇甫瑞只要调监控,就能……你把,把楼下叔夜骗上来——”他忽然睁大眼睛,紧紧攥住了游酒衣襟,随后竭尽全力的直起身来。
游酒还没意识到他说要把叔夜骗上来是何用意,只见对面墙壁上忽然钻出一个黑色身影,相貌平庸的西影如鬼魅般顺着墙面浮凸了出来。
“外面的守卫收拾干净,只剩下屋子里的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