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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利尔知道,身为至高光明神的上帝并不喜欢黑暗,当初创世时也只是分开光暗,并没有亲手创造地狱,这几万年来上帝也从未在意过地狱。
  那么,如果上帝只是因为在创世之初没工夫搭理地狱,想让地狱自生自灭,慢慢一步步被光明摧毁……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毛病。
  弧度优美的银色眉毛很快纠结成一团,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的贝利尔只觉得世界观都快颠覆了,倒也没继续在光明圣殿前跟上帝继续杠,很快离开了水晶天,返回天堂之门。
  光明圣殿内,金发金眸的创世神神色淡漠地望着贝利尔离去的背影。
  察觉到虚空中法则传来的焦急情绪,上帝的目光穿过重重云海和被鲜血染红的混沌界,落在荒芜死寂的地狱,在探查过地狱如今的崩溃速度后,终于对快要哀鸣出声的法则淡淡道,“再等等。”
  ……
  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两败俱伤的恶魔和天使在混沌界签下协议,暂时定下了恶魔能够在混沌界活动的范围和时间。
  对于这份协议,光明阵营的天使、海族和精灵族心中都颇为不满,但在确定地狱确实在崩塌,恶魔必须寻找新的生存之地,不然战争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不死不休后,光明阵营和恶魔最终各退一步,终于在混沌界靠近地狱峡谷的地方,为恶魔划出了一部分区域以供恶魔生存。
  如此,也是因为双方实在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力气。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无论是天使、恶魔还是海族、精灵族抑或三界的其他生灵,都可能会在战争中彻底消亡。
  所以,这场战争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真正的赢家和输家。
  就连一向以战斗、厮杀为乐的恶魔,都被旷日持久的战争折磨得第一次想要休养生息,更别说本就爱好和平不喜争斗的光明阵营。
  与恶魔因为协议互相扯皮了几十年后,战事终于彻底平息下去,三界再次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
  战争虽然结束了,需要处理的事情却比战时还要多出许多。
  海族和精灵族在战争中几乎毁灭殆尽,最终活下来的族人十不存一,即使有天使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短时间内他们也很难再恢复到战前的繁盛。
  除此之外,混沌界还有另一件比较棘手的事——在这场战争中,光明阵营被魔气和黑暗之力污染成黑暗精灵和堕落人鱼的海族数量众多。
  这些已经彻底堕入黑暗的生灵,既仇视恶魔,又无法再回到原本的生活,而因为他们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天使和隶属光明阵营的精灵和海族根本无法真正对他们生出恶感,也无法敌视他们,最后只能为这些被动变为黑暗生灵的原同族们重新划分出生存领地。
  如此,事情才得以暂时解决。
  恶魔虽然与光明阵营签署了结束战争的协议,但恶魔向来狼子野心,随时有可能撕毁协议,在战争中活下来的精灵和海族又太过稀少,因此战争结束后,天使军团并没有立刻返回天堂。
  在天国副君路西菲尔的授意下,由阿斯蒙蒂斯所率领的能天使军团在战争结束后,继续常驻混沌界,一边帮海族、精灵族休养生息,一边密切注意恶魔的动向。
  与混沌界相比,天堂战后的情况也一点不轻松。
  持续数百年的战争令天堂损失了几千万战士,有幸活下来的天使们也大多负伤在身,被污染的情况比比皆是,单是为这些伤员疗伤、净化,就令整个天堂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就连一贯懒散,曾经总是把所有公务都推给副官拜蒙去做的贝利尔,都很久没有休息过了,经常被拜蒙拉着去为麾下一些污染严重的天使做净化,抑或在拜蒙忙得整天不见人影时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认真处理完这天的最后一份文件后,贝利尔立刻把羽毛笔甩在一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连续几百年在战场第一线拼杀,战争结束后又每天被各种突发状况或者文件海淹没,就算强悍如贝利尔,也难免会感到烦躁和疲惫。
  唇上忽然被什么凉凉的东西触碰,贝利尔抬了抬眼皮,在看到路西菲尔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正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唇后,贝利尔这才顺着路西菲尔的力道张开嘴。
  饱满的石榴粒立刻被路西菲尔的手指送入口中,贝利尔用牙尖挑破那石榴粒,熟悉的味道很快盈满味蕾。
  甜甜的味道安抚了烦躁的神经,贝利尔以手支颐,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懒洋洋问路西菲尔,“你怎么来了?”
  路西菲尔见状,很快来到贝利尔身边坐下,把贝利尔揽在怀里,一边帮贝利尔梳理那头银色的长发,一边温声道,“宫殿外的石榴成熟了,我给你送些过来。”
  把装满石榴粒的镂空小银盒放在贝利尔的桌案上,路西菲尔垂头在贝利尔眉心轻轻吻了下,“这些年辛苦了。”
  他的声音温柔,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拂在贝利尔脸上。
  贝利尔低垂着睫毛,体会着这时隔几百年的温存亲近,似曾相识的情景、充盈在口中的石榴香,让贝利尔轻易就回想起了曾经在第六天的石榴树下,与路西菲尔闲散度日,岁月静好的时光。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绷了几百年的神经,在路西菲尔春风般温柔的气息下,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
  第124章第一百二十四天
  起伏的眉心一点点被路西菲尔揉开,贝利尔靠在路西菲尔怀里,回忆着这几百年的过往,心中第一次对战争生出真切的厌恶和疲惫来。
  “我不喜欢战争。”他轻声对路西菲尔道。
  难得见贝利尔如此直白地对什么表示厌恶,路西菲尔却颇有些感同身受,赞同地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