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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绒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摇了摇头,最后觉得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
  裴闯看着她怔愣的表情,不免失笑。他弯起唇角之后,才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但是这种感觉似乎一点也不坏。
  裴闯回到家时,经过了卫生所。却见今天卫生所的紧紧关闭着,他觉得有些奇怪,又问了邻居家的婶子,这才知道中午有个面生的人急匆匆地来找裴医生,说是家里有人生了急病,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虽是如此,裴闯仍是觉得有些怪异,心底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此时他也找不到自己不妙想法的来源,只能抿了抿唇回了家。
  裴闯是第二天才知道裴中医出事的,彼时他正在吃早饭,村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裴中医都没有回来,一直被革/委扣押到现在。
  据说裴中医是在治病的时候被一拥而上制住的,他没到多久就被抓了。然后于成都没能沾手,直接被赵国安提审,外面一直有人守着,连于成也没有被放进去。
  直到今天早上,赵国安离开,于成才进去见了裴中医一面。他也许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只不过一夜过去,早上看着连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些,眼神苍老,声音沙哑。
  只是投过来的目光依旧带着善意,他看到于成,似乎早已预料到于成会进来看他,笑了笑:“成子,你来了。”
  于成一时之间,看得心中十分酸楚,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裴叔,你没事吧?”说完,他又闭了嘴,裴中医这个样子可不是说没事。
  裴中医笑了笑,“我没事,我可是还能折腾个十来年。”他顿了顿,又道:“成子,你们也不用想着把我弄出去。太麻烦了,就,顺其自然吧。”
  说完,裴中医咳了好几声,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样子。
  于成一时有些担心,上前问道:“裴叔,你没事吧?我给你倒杯水吧。”
  裴中医摆摆手,摇了摇头道:“不麻烦你了,万一赵国安回来,岂不是给你添麻烦。”
  于成也不听,直接给他倒了一杯水道:“他就算回来了,也没有道理不给你喝水。”他说着,眉眼间带了些戾气:“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裴中医喝了一口水,叹了口气:“到底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当好,他现在这样对我也情有可原。”
  于成眉头紧皱,怒道:“那他也不应该用这种手段去做,他用的是什么名头?封建迷信?!你可是去治病的。”
  裴中医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过那个小姑娘的病好了吗?”
  于成语气带了点怨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想自己,还想着那个小姑娘。”他顿了顿道:“那什么青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别担心她了,还是想想自己吧。赵国安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等这个时候没准都等了好几年了。”
  裴中医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许只能归结于命了。活了这么多年,吃过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已经活够本了。”
  于成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裴叔!”裴中医一向获得豁达,但他没想到他居然能豁达到将生死置之度外。
  赵国安之前并不是没整治过人,经过他手的人,一般都去了半条命不说,更可怕的是人都废了。
  如果放到裴中医身上,他怎么都不敢想。
  他皱眉,肯定道:“你是不知道赵国安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不是让裴中医身败名裂,就是弄成半残废人,甚至有可能更狠。
  裴中医想了想,苦中作乐道:“没事,能活着就行。死了也无所谓了。”他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老婆离开我,也没有儿女,看好的学生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活得难免过于狼狈,算了。”
  于成幽幽道:“那我呢?我的命还是你救的,我还没报恩,你就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裴中医抬眼看了看他,眼里带了些欣慰之意:“你现在已经过好啦,跟以前那个穷小子完全不一样了。你好好活着,不作恶,多做善事。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他当年见到于成的时候,于成还是个又凶又坏的小不点,没想到这么多年他慢慢地变了个模样,成了现在这个前途一派光明的年轻人。
  他说完,嘴唇微动,还待说些什么,忽听到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我走之后,有人进去了吗?”
  裴中医出来时已经是十天后,彼时的他看起来老了二十岁,眉眼憔悴,走路都不太稳,甚至差一点倒下。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十天里面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到村子里后把卫生所关了,说以后不再行医施药,和村中许多老人一样,就此模糊了面容,仿佛一滩死水一般。
  于成和裴闯有时间便去看看他,陪他聊聊天。然而两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并不是经常有时间去见他的。于是裴闯便拜托了薛绒,让她有时间边陪他聊聊天,免得让他沉闷度日。
  薛绒之前边听裴闯大概讲了些裴中医的事情。她后来才得知,原来裴中医是因为赵建林跑来找他去镇上给上次那个小姑娘看病,才出的事。
  小姑娘惊惧交杂,再加上之前淋了雨,后来便生了病,乃至一病不起。虽说镇上也有医生,但他们竟一时也束手无策,经过医生的指点,赵建林只能来到白云村请出裴中医。
  于是,裴中医就在这各种巧合中到了镇上,进了已经给他准备好的命运牢笼。
  于成说,赵国安原本是准备下狠手的,然而没过几天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脸色看着很不好的样子,甚至有些震惊。最后,他和裴中医不知道谈了条件,便将他放了出来。
  裴中医出去的时候,赵国安脸色铁青,似乎一点都不像再看到他的样子,背过了身子,说了一句:“以后,我们不必再见面了,生死不相往来最好。”
  于成心底冒火,但还是努力压住,跟裴闯他们将裴中医送回了村子。
  薛绒虽然不太清楚其中关键,但裴中医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真的。裴中医原本就救过她,现在她有时间便会过来看看他,有时间便给他做一些易消化养身体的饭菜。
  裴中医到底行医多年,自从回来之后,便有不少人带着礼物来看他。毕竟他这么多年也救了不少人,虽败于医术,但他确确实实是靠那一首妙手回春的医术扬名的。
  村中村长支书干部也都常常来陪他坐上一阵子,聊一聊天,直到没什么可说的时候再干瞪着眼,最后被裴中医瞪眼吹胡子地赶走。
  裴中医总觉得自己到底是回来了,没缺胳膊断腿,已经好的不行的了。他们的表情都像他快死了一样,愁眉苦脸的,说话还陪着小心,看着就心烦。
  裴中医说着,叹息了一声道:“还是小薛知青好,知道我这好吃的毛病,还时不时地给我做些好吃的。”
  薛绒忍不住笑了笑,道:“我之前生病,还是您救回来的。只不过是做几顿饭而已,这已经很轻松了。”
  裴中医不假思索地道:“小薛知青啊,你是个好姑娘。”
  两个人正说着,裴闯也走了进来。他看到薛绒正在洗菜,问道:“做饭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洗了手上前道:“我来吧。”
  薛绒道:“没事没事,我来就好。”
  裴闯嘴角带了些笑意:“那我们一起吧。”
  裴中医叹息了一声,忽而想起了些旧事,一瞬间只觉得这大半人生如梦一场,恍恍惚惚糊涂地活了这么久。
  他摇了摇蒲扇,眼睛水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来得太过意外,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原本没想过签约,试着申请一下,居然过了?!
  之后就想这本书的目标,收藏过三千就人生满足,现在居然已经有3000多的收藏了。
  人生果然奇特
  其实我的笔记本从高中开始就记了很多个想写的人物,想写的故事。只不过毕业的时候,丢的丢,删的删,有一些就是找不到。没想到今晚找本子的时候,居然还发现一些残稿。
  再次感叹人生奇特。
  晋江现在的文,大多都套路化。然而我也是个喜欢看套路狗血修罗场各种爽文的人,可谓口嫌体直。
  不过,我还是有那么些梦想,有几个神往的作者,有几本巨爱的小说。我真正想写的,总觉得会扑街扑得不行。虽然现在也扑街哈,不过估计要先写上半年的大纲,各种完善后再写那些文
  这篇文不会很长,主要是最开始的大纲太过粗略,写的时候也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有时候卡文卡的一言难尽。现在纵使有很多不满的地方,仍是无法进行伤筋动骨的修改。
  写文是一件痛苦又享受的事情,看文就是全程快乐。希望这篇文也能博大家一个高兴,露出几个笑容,我就心满意足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下一章我要进行时间转换大法啦,会到几年之后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40章
  四年后的冬天。
  裴闯在房间里收拾了东西, 一一装好。等他规整完毕后, 便听到了裴母喊他的声音:“闯子, 我进来了啊。”
  说完, 裴母敲了敲门,便走了进来。
  她此时看起来颇为高兴,顺手把门关上, 然后坐到裴闯面前。兴许是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好的缘故, 裴母看着似乎也没有老多少, 甚至还比同龄的老人要年轻一些。
  她有孙子孙女,也不担心家族传承。唯一一直牵挂着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儿子,他性子执拗, 看上人家小姑娘还硬是等了这好几年。
  她原本心底还是有些不满的, 裴闯不结婚干等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着, 她想想都难过。只是没想到, 今年薛绒回家探亲, 跟他们商量着和裴闯一起回去见一见家长, 谈一谈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的问题。
  裴闯看起来十分高兴, 她这个当妈的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只是想想今年裴闯不在家里过年,她还是有些伤感。
  裴闯抿了抿唇:“妈,怎么了?”
  裴母摇摇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裴闯点了点头, 道:“我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
  裴母点点头,笑了笑:“我儿子就是能干。”她说着,又上前看了看裴闯收拾好的东西,问道:“还缺什么,妈给你找。”
  裴闯想了想,道:“现在看着也不缺什么了,就是今年没办法在家过年。你们都要好好的。”他顿了一下,道:“你们几个人年纪都大了,都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裴母带着笑默默地听着,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儿子现在也会关心人了,到底是要娶媳妇了。”
  自从说了要和薛绒一起回家的事情,裴闯最近经常被家里亲戚各种打趣,他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裴母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道:“毕竟你是要到薛绒家里去提亲的,我跟你爸想了想,担心你带的钱不够,就给你准备了一点钱。你先带上。”她将小布包递给裴闯,示意他接着。
  裴闯皱了皱眉,并没有伸手接:“没事,我有钱,你们也不用给我掏钱。”
  裴母点了点头,笑道:“我们知道你有钱,但是那是你的,这是我们的。你记得到时候去买一些东西给亲家,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裴闯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这么多年已经攒了不少钱。你们还是把钱存好养老吧。”
  裴母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想给你钱,你都不收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
  裴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说。他无奈道:“妈,你别这样。”
  两人纠缠了一会,裴闯到底没有收下。裴母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走了,临走前,她又耳提面命了一番。她还结合了自己的切身经验,告诉裴闯,自己的媳妇是要哄着宠着的,不要想他爹一样,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解风情。
  也就她性格好,才跟他爹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要是换了一个厉害的,可不得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薛绒和裴闯约着第二天早上出门,她早就收拾好了要带回去的东西,于是这次也不怎么着急。第二天早上她吃了点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裴闯却已经门外等着了。
  知青点几个人这阵子都趁着探亲假准备陆陆续续地回家,只不过薛绒走得稍晚一些。此时知青点只有陈敬之一个人了,他是后天的车票。
  薛绒给陈敬之说了一声,把自己的房门锁上之后,便提着东西走到了裴闯面前。
  “你怎么到门口来等我了啊,我们不是说好的在村头碰面?”薛绒笑着道。
  裴闯伸手接过薛绒手上的一个包,微笑道:“我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裴闯一向直白,纵使薛绒和他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会被他偶尔猝不及防的一些话给撩地脸红心跳。
  裴闯提着行李,又伸手牵起了薛绒,道:“走吧。”
  冬日的清晨,带着凛冽寒意,还有些风特别不听话的往衣服里钻。
  薛绒一向怕冷,手脚时常会有点冰凉。自从裴闯注意到这件事情之后,就经常会给她熬一些补血暖身的中药。虽然裴中医不再给人看病,但他还留着不少中药方子,裴闯便去搜罗了一番抄了一些回来以便物尽其用。
  裴闯的手比较大,温暖而宽厚,热量也源源不断地从他那边传了过来。薛绒渐渐地感觉自己的手也变得暖和了起来。两人靠得比较近,薛绒甚至感觉身边的男人就跟个大暖炉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奇道:“裴闯,你怎么手一直都是这么热的啊。”
  薛绒的手很小,微动的时候,裴闯便感觉不只是手上有那股痒意,甚至他心底都有种痒痒的感觉。
  他咳了咳嗓子,低声道:“可能是因为我火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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