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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宝瑟原本只是微微转过来的头现在几乎都快要靠在那乙等弟子胸口了。
  ……封回,竟然回来了。
  好在这时候,空桑那位风度姿仪无双的桑大公子桑长清从后面的南殿信步走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试色台的事情被迅速揭了过去,在场的弟子也因今天的意外额外获得了特许都可以留在各峰。
  至于留在哪里,综合个人的意向和资质由各峰选拔。
  桑长清会做人,先问过封回意见可。
  三宗各有一位大宗师。
  道宗以空桑为首,大宗师的住所在主峰右边的含藏峰,和刑堂所在的来月峰遥遥相对。
  但和其他二宗一样,各个大宗师都不够命长,大多牺牲在仙魔大战或修仙界的劫难中,所以含藏峰很多时候都是空置的。
  大约也因如此,大宗师的地位格外高,在空桑,贴~身服侍的人一般都是亲从各峰的精锐和资质出众的弟子中选取,轮换执行,若是得了大宗师青眼也有极少数曾被收入麾下的。
  桑长清此问,既是问封回意见,也是给其他各峰一个机会。
  封回道:“可。”
  但场上的很多弟子却误会了桑长清的问题,以为这是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那乙等弟子神色格外激动,又见封回看着这里,他心跳极快,他现在是场上所有弟子资质最高的,唯一一个乙等,若是谁有机会能得到这份荣誉……
  他立刻举了手,快行两步,出列躬身行礼:“弟子愿意追寻大宗师。”
  其他弟子也齐齐举了手附和。
  只剩下赵宝瑟,她低着头,尽量低调,众目睽睽之下,丝毫的灵力波动都会引起上面人的注意。左右两个弟子用奇怪的眼神看无动于衷的她,她也只硬着头皮小小举了手。
  封回的目光看过来,到底也只是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没有停下,然后说完了剩下的话:“过几日再说吧。”
  赵宝瑟松了口气。
  或许封回并没有看见她。虽然她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顺利进到了心心念念想要去的主峰,不止是她,方才封回扫过的这一坨人,都被编入了主峰的杂役编制。
  所以拿到腰牌可以回去整理自己贴~身物品的时候,赵宝瑟果断先选择了留在主峰。
  主峰果然没白来。
  借着领用物品的间隙,她便听到了第一个消息,声音是隔了几重宫阙传来的,但凝神仍能听得真切。
  是桑长清在感谢霍然方才的果断出手:“我这个弟弟你也知道,向来都是有些糊涂的,他总把延柳氏那边当做母族,有时候对他们过于放纵。那女子的确是一个旁支叔伯送来的,谁知道她如此大胆,竟然用灵石假冒提高自己灵力。”
  霍然冷冷道:“她一个外人如何知道这样的方法。”
  桑大微微一顿,又叹了一口气。
  霍然道:“延柳氏行事贪婪不折手断,我已收到好些风言风语,暂时被我压下来。你若不想某一天给你捅个大窟窿,最好让桑二管一管。”
  那边说话声忽然停了。
  赵宝瑟立刻收神,瞬间静默身体,一挥衣袖侧身无声无息进了就近一件房。
  几乎与此同时,就听见动静在她所在的房间外面。
  “你多虑了。主峰禁制重重,便是这前殿,也非常人能进,怎么可能有人能窥探。”是桑长清的声音,只是这须臾之间,他们已到了门口。
  霍然道:“封回不是常人。”
  他难以忍受般:“他身上那装模作样的味道,隔再远,我也能闻到。”
  桑长清有些无奈:“你们都是空桑的肱骨,你便不能稍稍……对他客气一点。”
  霍然:“他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肱骨,那你这根骨头还是拿去喂狗吧。一个临到困境将女人顶上去替罪的懦夫。”
  桑长清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你当年并不在场,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看到的那样。或许大宗师也有他的苦衷。”
  霍然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趣:“你不也没有亲自在场,说这些粉饰太平的话不恶心吗?别提那人,我先回去了。顺便告诉桑二,下回这种擦屁~股的事情不要找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不要真以为是我亲舅子。”
  屋外没有了动静。
  大约人已经走了。
  原来霍然和封回不睦还有这么一段缘故。算了,现在不是清理旧账的时候。
  赵宝瑟轻轻吸了一口气。
  装模作样的味道么?她想起霍然的形容,想起封回那身上的冷香,混合着某种仙木和香料的味道,煞是好闻,还有点像她之后吃了黎清瑶丹~药后身上的香味。
  这么一闻,便忽然觉得这熟悉味道似乎很近。
  糟,不是香味去掉了吗?怎么又有了。
  赵宝瑟正低头嗅自己肩膀时,身体猛然一僵。
  身后有人。
  不止是有人,那人还和她很近。他的呼吸就在她脖颈上。
  赵宝瑟感觉自己像猫一样,浑身的寒毛一瞬间都炸开了。
  第67章 九微火三 空桑的秘密一
  当是时, 细密呼吸声,心脏跳跃声,她脑门的嗡嗡声, 那人上前一步的脚步声, 一时齐发,赵宝瑟万念毕备, 却缄默如铁。
  她手指缓缓按住心口的灵墟。
  没有出声, 也假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下一秒,赵宝瑟手肘后击,身后空空如也,她行云流水而后一个凌空,从来人身前直接凌空到了他身后, 她的动作很快, 他的动作也不慢,如此三个回合, 赵宝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两人在房中你来我走, 都只是手脚的功夫,齐齐默契的禁止了灵力的使用。
  赵宝瑟站定,抬头看向三步之外前面的人。
  白衣隐匿在光影中, 却并不觉得突兀。
  纵然已知道是谁, 但真正看到来人模样,她还是顿了一下。
  “怎么, 这回又找到了好笼子?却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撸了撸袖子,摆出一副鹿死谁手的架势,就在他微微退后的一秒,赵宝瑟嘴角一勾,整个人向反向身后的门而去。
  虽然都一样不想被人看见, 但封回应该是更不想被看见的一个,她从这里出去了,他难道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抓她不成?
  主意是好主意。
  但是没成功。
  身后的门没能成功打开,被他牢牢按住了门扉。这向内开的门就是碍事。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他用密音道,唇上被她的指甲化了一道伤,“我也不想伤害你。”
  赵宝瑟听着这话,看着自己脱臼又复位的胳膊和淤青的手腕陷入了沉默。
  而他说什么根本不重要了,比起他的话,更大的冲击是从他刚刚松开的手掌和身体上传递出来的情绪。
  那样绵密而柔软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敌意,有的,全是……不可能!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她向后一步,背靠上了门扉,却没有安下心,他的存在本身就让她无法安心,她只是随便问了这么一句。
  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她抬头的时候他唇角的笑意正缓缓淡去。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他是何等人物,连如今的她方才都没能觉察他的存在,他看穿她的矫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能看穿她现在的状态的话。
  “没想到你如今的修为竟然在乾元境化神之上。”她忍不住有些暗戳戳嫉妒,这多了十年修行就是不一样。
  又有些奇怪,他这样的境界,当初第一次在媵城见面为何会带伤,放眼整个修仙界,又是谁能伤到他。
  “瑟瑟。”
  因为双方都是默契的密音,那话音响起来时几乎如同在耳边低语,距离格外近。
  她此刻背靠门扉,他站在她面前,微明的光将他莹白面孔每一缕细小的细节都昭映出来,她几乎无法控制心跳缓缓加快。
  ……太近了。
  她伸手按住他胸~口想要推动他,但甫一动手,便猛然一愣,她难以置信抬头。
  如果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可以忽略当做是出错了。
  但这一次,却是无比清楚。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猝然似困境的兽。
  而那靠近心脏的位置,深沉的情绪如同一片泛滥的赤洪,在盛夏的雨季汹涌奔流被禁锢于狭窄的溪涧;如地底的岩流被束于脆弱的地底,这些无比压抑的渴望几乎如同怨念一般执拗,扑面而来,摧毁她所有的逃避。
  赵宝瑟如同被火烫了一下,收回了手。
  封回看起来仍然和平日一样,他似并不知道她感知到了什么,看她异样问:“怎么了?”
  赵宝瑟心中慌乱,她隐隐是知道封回对她是喜欢的,这样的喜欢于她并不少见,她的师门,她在游历中,甚至在某个城镇的故交,或多或少都有人表达过对她的爱慕。但拒绝或者交谈之后,很正常的该做道友做道友,该分道分道,事了拂衣去,再见时都是身旁另有佳人。
  便是最开始封回那样暗示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当年年少时候的好印象,她曾经也因为封回的实力和天资对他印象深刻。
  他那样的人,就跟封临曾经说封回那样“封回从小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说话晚,性子也沉,又生在那样的地方”,是因为从小缺少合理引导,表达的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而从来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会到如此地步。
  ——她脑子一下慌了。
  “嗯?”没有收到她的回答,他疑惑问了一句。
  她看自己的手,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她的嗓子发干,声音哑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开口了:“我,我手痛。”话音刚落,她回过神来伸手按唇,这回轻嘶了一声,是真的痛了。
  他极自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查看。赵宝瑟咽了口口水。
  修长的手指按在她淤青的手腕上,青白分明。
  沉默之中,气氛迅速诡异起来。
  赵宝瑟耳朵从耳~垂开始红了起来。
  “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那丹~药速生易折,看着如常人,实际内里很虚。气虚容易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