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边上的韩保佳这时候接过来说;“你这才几天呀,孩子还没长成呢,我都好几个月了,才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弹。”
王靖雯说;“你咋不信呢,我的肚子里刚才真是动了好几下,感觉就好像有人在里面踢我一样。”
韩保佳没有再接她这个话茬,而是问她;“我咋看你没啥反应呢?”
王靖雯说;“可不是咋地,我啥反应也没有,整天和我坐在一起学习的小关,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怀孕了,昨天她还说我,看上去就像个黄花大姑娘。”
桂珍这时候领着孩子走了进来,她笑着问王靖雯;“你说谁看着像个黄花大姑娘?”
保佳说;“还有谁,人家再说她自己呢!”
这时候,梁泉江怕把她们三个把自己搅合进去,就起身到院子里去散步,三个女人继续在屋子里嘻嘻哈哈地开着小玩笑,第二天到了学习班,王靖雯就报名要去夜校当辅导老师,午间的时候,和她一起报名并且符合条件的人员被留了下来,由詹文涛副科长公布他们要去的夜校都在那里,王靖雯听到自己被分配到市公安局成立的夜校去当辅导老师,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过按着规定晚上吃完晚饭后,她还是在梁泉江的陪同下来到了夜校。
经过夜校负责人的简单介绍后,王靖雯来到了黑板前,她先工工整整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黑板上,然后把她和梁泉江在半路上商量的教学进度公布出来,当她宣布说,每天晚上她要教大家认读五十个汉字和一篇课文,然后还要辅导大家做算术题时,教室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时候,王靖雯才详细看了看下面做的学生,她见坐在下面的是清一色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个个露出红扑扑健康的脸膛,都把渴望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身上,一时间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甚至于有一种肩负历史使命的感觉,于是,她的内心立刻充满了自豪和兴奋。
王靖雯虽然没有当过老师,可是面对识字课本和小学课程的辅导,她还是做地得心应手的,再加上下面的人听得严肃认真,所以,她辅导的效果很是不错,两个小时过去了,下课放学的时候,王靖雯才知道,在教室里坐着听他讲课的二十多个年轻小伙子,都是公安局刚刚招收上来的工农子弟,虽然现在还没有着装,可是,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是一名公安战士,所以,王靖雯的心里可也算得上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回家的路上,坐在人力车上,王靖雯问梁泉江;“我今天的课上得怎么样?”
梁泉江说;“你的课讲得细致、耐心、认真,很成功。”
至此梁泉江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晚上下班后他都要陪同王靖雯去夜校。
暑往寒来,接着就是冰雪消融,人们总是遵循着自然规律来更换衣服,转眼间,又到了该脱去棉衣的时候了,这天梁泉江新穿了一身秋衣秋裤,外面穿着深灰色的四个兜的制服,步行走到学校,他刚进到办公室,管书记就找到他,两个人见面后,管书记直接对梁泉江说;“我昨天得到市里和校本部的通知,他们让我征求你的意见,说是校本部那边缺乏你这样的人才,他们想把你调到校本部任数学教授,兼副校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梁泉江说;“我已经打了两次报告,要求辞去行政职务,正好,我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向您提出辞去副院长的职务,我要做个专职教师,至于去不去长大那边,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一旦离开学院,教学计划就会改变,这样做对学生不利。”
管书记听了梁泉江的话,一改刚才还很严肃的样子说;“泉江老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走,那好,上班后我立刻恢复上级,一是学院这边离不开你,二是你本人有教学任务在身,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们农学院,我想上级会尊重我们的意见的。”
说到这里,管书记笑笑,绕开梁泉江要辞职的话题,接着又说道;“我的个人问题也解决了,前些天我不是请假回老家了吗,回到老家,经过我的几次工作,她终于同意和我分手,但是,她要把孩子留在身边,同时她还要求我每年寒暑假的时候必须回来看孩子。”
梁泉江问;“你是怎样答复的?”
管书记说;“我当然同意了,我明确表示我会按月给她和孩子寄去生活费,她说,她的生活费不用我管,她一个人在家种地能养活自己,只要我每个月把孩子的生活费邮去就可以了,还有就是孩子念书后我还要负担孩子的学费,这些我都答应了,我临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一笔钱。”
梁泉江又问;“这边你安抚好了吗?”
管书记说;“我现在的爱人更通情达理,她告诉我只要那头不找人家,我就要多给她们娘两个钱,省得人家骂我是现代的陈世美。”
梁泉江听后点点头,说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不过每年你回去的时候,还是一个考验。”
管书记说;“你说的太对了,先头的那个对我还是那么体贴,每天晚上把洗脚水都给我端到炕边上,让我都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说到这里,管书记立刻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他又对梁泉江说;“我前天去市里开会,在会上我提出来我们学院的教学基地不够用,市里已经答应要把伪满时期日本开拓团的一块稻田地划拨给我们,等到批文正式下来后,我们几个领导先过去看看。”
梁泉江说;“好啊,”就没再和管书记说下去,而是离开了管书记的办公室。
长春的暮春和初夏总是分不清的,往往让人分不出来究竟是啥时候又到了夏天,或者春天是啥时候走的。
眼看着保佳的肚子越来越大,梁泉江就劝她不要去粮店了干活了,劝了几次保佳根本不听,她每次听到梁泉江劝她留在家里就对梁泉江说;“我们山里女人没有那么娇贵,大当家的老婆还有我三婶她们临生孩子的头一天还满山跑着干活呢,你看人家孩子和大人不照样健康吗!”
等到桂珍和梁泉江一起劝她留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她就会反问桂珍;“你生孩子的时候歇了几天?”
桂珍就会笑着改口说;“可也是,反正有我在你身边,到时候现把你送到医院都赶趟。”
保佳说;“我不上医院生孩子去,你提前几天就给我找个稳婆,到时候我就在家里生孩子。”
这时候桂珍就会说;“行啊,我看你连稳婆都不用找,到时候我给你接生就行了。”
就在保佳和桂珍嘻嘻哈哈说话的功夫,夏去秋来,街里有卖烤苞米的了,还真别说,这一年真所谓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刚显出来缺雨水,用不到两天肯定就会下一场透雨,第一次有了自己土地的庄户人家,整日里高兴地合不拢嘴。
眼看着韩保佳的身子越来越沉了,梁泉江在一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就动员韩保佳让她住院,省得到时候去医院不赶趟,可是,任凭梁泉江说破了嘴皮子,韩保佳就是不动地方,她坚持不上医院,愣说女人天生就是生孩子的玩意,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韩保佳不但不去医院,还照样和桂珍去粮店上班,这时候的桂珍就多了个心眼,她让韩保佳专门收款,她到外面和永珍大成子给顾客称粮食,这时候的梁泉江被逼无奈,只好告诉开车接送他上下班的司机,不用他接送了,晚上他直接把车停到了院子里,他要预防万一,省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耽搁事。
巧的是,就在保佳快生孩子的时候,王靖雯他们那批旧政府的普通工作人员的学习暂告一段落,原来属于办事员一级的普通职员,在全市范围内重新被分配到了各个企事业单位。直到这个时候,王靖雯才清楚她真正的级别就是科级,第一次分配的时候,像他们这些有一定职务,但是级别并不高的所谓的主任科员一级的人员,没有公布他们的去留问题,而是通知他们继续学习。
这时候的王靖雯也已经显怀了,但是,王靖雯为了不影响学习,也为了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就有意穿宽大的上衣,即便如此,关娜临去新单位上班的头一天,还是偷着问她;“王姐,你几个月了,是不是快生了。”
王靖雯听了关娜的问话,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不管自己怎样遮掩,怀孕的事实还是明摆在众人眼目之下的,所以,她就笑笑说;“都六七个月了。”
关娜说;“哎呀,应该是刚开春就有了,你们家那位可真能干,你也挺能装,我也是天热的时候发现你净穿宽大的肥衣服才发现你有了。”
王靖雯听了关娜的话,抿嘴笑笑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