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江躺在床上,想着那个中年妇女,分析着她让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这功夫,他却听到了从院子里传来的细微的声音,那个声音很特别,梁泉江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对于那种事情不感兴趣,可是,他怕遗漏别的声音,他更怕那个中年妇女来了他不知道,于是,他不得不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开始的时候,梁泉江没有想到那个动静是从走廊那边传过来的,直到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从走廊右边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了时隐时现的女人的哼叫声时,才知道了声音的来源,这让梁泉江立刻联想到那间屋子的窗户肯定是开着的,不然的话不会传出来女人的那种声音,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梁泉江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他不由得睁开了演讲朝房门外面望去,虽然隔着院子和那条小走廊,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他却听到了那个年轻女人的送客声;“死鬼,别连着好几天都不来,想着明天多带点钱来。”
男人笑嘻嘻地说;“骚货,就知道钱,那回少给你了。”
“哼,本来嘛,你留着那么多钱干啥花,还不得多给老娘点,你个没良心的。”
显然那个年轻的女人根本就不在意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不再说话了,远处传来了那个男人的脚步声,走廊里归于平静,不料,梁泉江却又听见像似那个年轻女人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朝他的门前走过来,梁泉江心里想,你刚完事来我这里干什么,可千万别赖在我屋子里不走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梁泉江敞开的门前,梁泉江开始闭上眼睛,他决定继续装睡,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举动。
脚步声在梁泉江的屋子门前停下了,梁泉江分析此时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朝着屋子里张望,梁泉江装作闭目酣睡的样子,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试着走进了屋子里,她来到梁泉江的床边,看着梁泉江,又过了一会,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提醒梁泉江说;“睡觉咋不关门呢,你就不怕进来人,你就不怕受了风。”
梁泉江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年轻女人独自说了几句话,见梁泉江没有动静,就在心里暗自琢磨,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喝多了酒,这个人睡觉咋这么死呢,她想着就要伸手去扒拉梁泉江,但是,她的手刚刚抬起来,就听到门外有走路的动静,她只好扭过头朝门外看看,这时候她看见进来个身穿短袖青衫的中年男人,只好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走了出去,迎着那个男人问;“先生要住店呐?”
那个中年男人说;“有没有单间,我要在这里休息一天。”
年轻女人忙说;“有,有,我这就给你去开门。”
说话的功夫,年轻女人在紧挨着梁泉江住宿的屋子边上,又打开了一间屋子,对那个男人说;“看到没,和这位先生住的屋子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又问了句;“住一宿多少钱?”
年轻女人说;“一般住宿五块钱,你要是还想玩玩另算钱。”
男人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走进了屋子里,年轻女人也随手把梁泉江睡觉屋子的房门给关上了,门被关上后,梁泉江睁开眼睛,朝门外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心里想刚才来住宿的男人是谁,会不会是她,又换了个模样来见他。
梁泉江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下了地,来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外面看去,他见院子里很肃静,那个年轻的女人也回到了屋子里,就暗想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打开门,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还是不打开房门的好,因为房门是被那个年轻女人关上的,她要是看见房门又打开了,说不定回过来,想到这里,梁泉江又回到了床上,他决定下午就躺在床上装睡。
太阳西去,从码头那边吹来的海风送来了阵阵清凉,让人感觉不到夏季的闷热,院子里传来家雀回巢的喧闹声,梁泉江不由得想起了童时学过的对子,雀噪黄昏后,蛙鸣星夜时,暗想黑夜就要降临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下午来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她。
咕呱,不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青蛙的叫声,紧接着田园交响曲就开始演奏了,青蛙是男中音,蛐蛐是伴唱,蝲蝲蛄也展开它的歌喉,最有趣的是水池里叫划蝽的一种小虫子,竟然也能发出声音,加入了田野里的大合唱。
梁泉江躺在床上,安静地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给他的美妙无比的乐章,接着不自觉的又有了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宁心理,梁泉江真的有些躺不住了,他很想到外面去看看天空,去看看一眨一眨的星星,去看看月亮有没有出来,他想象着徜徉在月明星稀的小路上,尽情地和那些个小生命交融在一起的惬意感觉。
却不料,他在不经意间从那些个小动物们的的鸣叫声里,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是人类放轻脚步走路的声音,梁泉江断定后,立刻看看手表,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时间咋过得如此之快!梁泉江决定坐起来,听听那个轻微的脚步声要去哪里,就在他刚坐起来之际,他很真切的听到,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房门前,紧接着他的屋子门无声地开了,一个身影闪身走了进来,随后,就轻轻把门反锁上了。
坐在床上的梁泉江不能再装睡了,他只好下意识地小声问了句;“谁?”
“嘘,”来人用手指按着嘴唇,不让梁泉江发出声音,然后一步跳到床前,接着坐到了床边上,梁泉江在黑暗中看到是个中年男人,这让他马上想起了下午时来住宿的那个男人,他就不慌不忙小声问道;“你是下午来的吗?”
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换成了女人的说话声音,回答道;“是的,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床上,你是在等我,对吗?”
梁泉江轻声回答;“也不一定,看你藏头缩尾的样子,到现在我还没有分辨出你到底是谁?”
“哎呀,你真是个书呆子,除了我还有谁,这么长时间了你连想都不想我!”
坐在床边上的男人说出来的话,还有那个神态分明就是个女人,梁泉江心里暗自好笑,但是,他决定还是先不揭穿她,看她怎么办。
梁泉江坐在床上不说话,他身边坐着的男人却突然拽过他的手,轻声说道;“嘿,你呀,你摸摸,看我到底是谁。”
梁泉江的手被那个男人带动着,顺着那双手的牵引,开始在那个面似中年男人的身体上游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无论是高山还是平原,还有那处茂密的深林,似乎还在汩汩流淌的小河,梁泉江实在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屋子里很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坐在床边上的人上到了床里面,还抱住了梁泉江,先是沉静,接着又有了尽量控制才能发出来的声音,过后,屋子里又出现了说话的声音;“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你!”这是梁泉江的声音。
“总是你有理,我已经让那个老张告诉你了,我要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这是女人用压抑的喘息声说出来的话。
“可是,最起码你应该告诉我你具体去了哪里,”还是梁泉江的声音。
屋子里很黑,因为梁泉江一直没有点灯,也许梁泉江早有预感,今夜他用不着灯光。
梁泉江说完话,另一个声音没有出现,屋子里却传出了床铺的颤动声音,猛然间,门外又有了脚步声,床铺不再颤动,梁泉江在黑暗中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谁会在这时候在院子里走动呢?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听到了走廊门开启的声音,有人走了出去,却没有说话声。
等到院子里又归于寂静后,梁泉江突然问道;“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参加什么钓鱼行动的?”梁泉江的声音很细微,站在门外面是绝对听不到的。
屋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轻声说话的动静;“你分析得很对,但是,并不仅仅是由于我的推荐,还是因为你们两个长得真是太像了,我咋一看到住友信的照片还以为是你呢。”
“那你也不应该把我牵扯进来呀,现在可倒好了,我成了你们军统的特务工具了。”
梁泉江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有些不平,本来他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听了梁泉江的话,屋子里立刻出现了女人的声音;“嗯!嗯!说啥呢!”好像是女人扭着身体发出的声音,“人家离不开你吗,干嘛要怪人家呢!”
“可是,你就没有想到我们今后怎么办,让我们拴在同一辆战车上,如果这辆战车翻了,我们又该如何?”梁泉江尽管说得很急,但是发出的声音却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