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展在大厅见到了不苟言笑的晏衡。
“大哥!你这次要救救我们一家人啊!”
还不等晏衡开口,晏展就猛然扑过去抱住了晏衡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哥……太子一点活路都没给我们家留,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晏衡垂眸看着衣袍脏污不堪的晏展,眉宇间划过一抹浓浓愠怒,一脚踹开了他。
“你还有脸来卫国公府?!上次在马场,晏琇是怎么害阿凌的?你这个做叔父的,又是怎么信口雌黄污蔑阿凌的?”
晏展肥胖的身躯被晏衡踢得一歪,他慌忙又爬过去抓住晏衡的袍角央求:“大哥,都是我错了!是我教女无方,更不该贪图那点蝇头小利!现在太子以我是睿王岳丈为由,不但夺了我的乌纱帽,还把我的府邸都没收了……”
“大哥,我真的走投无路了,琇姐儿也被下了大狱……我们一家露宿街头,实在无处可去,你就收留我住几天,当可怜可怜我吧……”
近四十岁的人,晏展跪在晏衡跟前哭得形象全无,就差给他磕头了。
晏衡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整日跟在睿王屁股后头跑,自以为多么高人一等,如今出了事却要我来给你善后,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晏展一愣,一时间悔恨难当,真的开始磕起头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爹临终前不是要你好好照顾我吗?”
晏衡面黑如锅底,老国公中年得子,对这个侍妾生的儿子素来维护,可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晏丘站在一侧,与晏衡对了对眼色。
晏展是睿王的半个岳丈,太子把晏琇收监也是想多几样掣肘睿王的工具,就连幽居的吴湘儿母女都被投了大牢,可惜睿王还没嫡子,唯一最受他爱重的周侧妃也被他带走了。
晏琇的双腿被马蹄踩断,根本不得睿王的宠爱,太子也是气昏了头,竟拿晏琇做人质。
晏衡板着脸,目光冰冷:“此事我帮不了你,你随晏丘去账房支点银子,以后好自为之。”
言罢,晏衡利落起身,拂袖而去。
晏展一听大急,思绪慌乱一瞬,连忙又跑上去扯住晏衡道:“王氏有孕了!是个男孩!大哥,我们晏家有后了!”
晏衡的脚步骤然一刹,将信将疑地看着晏展。
晏展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语气焦灼,神态格外迫切:“大哥,我没骗你!你要是不信可以找大夫来看!大哥,纵使我们夫妻曾经对不起你们,但孩子是无辜的!”
晏衡犹豫了刹那,卫国公府这一辈几乎都是女孩儿,嫡出的只有晏凌两姐妹,男孩确实没有一个,倘若王氏真的怀了男婴……
晏展看出晏衡的态度有所松动,干嚎一声,眼角又挤出了几滴眼泪:“大哥,哪怕你不接纳我也没关系,至少给片瓦让王氏遮一遮,那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也是晏家的血脉!”
晏衡目光闪烁,炯炯落在晏展狼狈的面上。
良久,他看向晏丘:“去西苑收拾两间屋子。”
晏展大喜过望,然而笑意还没攀上脸庞,晏衡眸光如刀地刮向他:“我警告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后果自负,我会派人看着你,即日起,你们就住在西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走动!”
晏展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了感恩戴德的笑容,跪着低声下气地道谢。
晏衡转头吩咐晏丘该怎么看管晏展。
晏展的脑袋快垂到地上了,没人注意到,他的眸底掠过一道阴森森的诡光。
……
大战将至,老百姓关门闭户。
太子对沈淑妃殷勤备至,话里话外都在打探萧凤卿何时能回来,沈淑妃一概推说不知。
待太子走后,胡嬷嬷冲他的身影啐了一口。
“娘娘,您说太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沈淑妃笑笑,气定神闲地修剪花枝:“他盼着君御尽快入京勤王,之后再一网打尽,你以为他手里真没人吗?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他还惦记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君御是不会让他如愿的,太子想不劳而获,可也得有那本事。”
胡嬷嬷欣然赞许:“还是娘娘高见。”
沈淑妃不语,忽然丢开剪子:“去把本宫的长银枪取来,日后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胡嬷嬷一转身,无意瞥见沈淑妃鬓边新添的银发,心头酸涩:“也不晓得王爷几时回来?”
沈淑妃落寞一笑:“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