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冲不知所措的侍从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便纷纷退了出去。
只见对方讨好地牵过他的双腕,是我擅作主张了。说着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见他似有些缓和,便得寸进尺地再次搂他入怀。
我只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师尊。
这是怎么回事?从前没见这小子这么黏人啊。
二人就这么相拥在院门口,侍从们都有意识地垂下视线。他正欲给对方一点教训,却听得有侍卫来报。
他没有听见侍卫说了什么,只忙着挣脱对方的怀抱。
可不论他如何挣扎,却见蔺宇阳完全不为所动,还饶有趣味地看他,未久后回了一句,知道了,让腾云境弟子带队前往。说时视线仍未离开他的脸。
侍卫们垂首称是后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敢抬眼看他们一下。
据说谷主有令,说天尊容易害羞,不准旁人看他们亲热,必要的时候转过身去。
这差事可真难当,恨不得瞎了双眼,毕竟谷主总是来个措不及防,谁能反应得过来?
见众人走了,白景轩才警觉问道:带队去哪?莫不是又要砸了哪家宗门?
蔺宇阳轻笑了一下,没什么,据说望龙渊开了,让他们去练练。
每甲子开一次,每次开半年,随后其入口便会自行关闭,其内灵气充盈,生长着各式天灵地宝及灵兽。与自带强大屏蔽结界的通明涧不同,谁都可以进入望龙渊,能得到何种历练及宝物各凭本事。
白景轩哦了一声,却见自己仍在蔺宇阳怀里,于是终于怒了,凝聚灵流一掌击去。
对方终于松了手,却弯腰发出一声闷哼。
师尊......好狠的心。
他充耳不闻,反手将院门关上。
他微微捏了捏拳头,什么心软,不忍,都只是给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罢了!
*
冥天宗下辖永泽城门外。
六名悬镜堂弟子结成剑阵,将三名身着大衍岛服制的修士团团包围。
在他们的身旁,是倒地不起的众多人影。
这里属冥天宗管辖,岂能容你们大衍岛门人随意伤人!
原本每座城镇都由外门弟子携领凡人军队负责城市安保,只有遇见军队无法处理之事才会求助宗门。
如今竟然请来了悬镜堂,可想而知这次的案件十分棘手。
发起求助的外门弟子躲在悬镜堂的剑阵后方,高声道:师兄,他们似乎不会说话。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对面的敌人目露红光,神志涣散,对他们的喊话也无动于衷。
只见三人凶神恶煞,沉默着挥剑而来。
其挥出的剑气轰然将剑阵中的剑气护盾击碎,一众悬镜堂弟子被残余的气劲震飞数丈,猝然倒地。
这怎么可能?一名弟子咬牙忍住疼痛翻身而起,指着眼前的敌人道:他们的袖章分明是琴心境!
部分宗门能从服制识别弟子境界,如大衍岛的弟子是通过袖章,冥天宗则是通过衣襟前纹样的颜色来区分,如筑基期的琴心境弟子使用灰白,至腾云境则是纯白。
能进入悬镜堂的弟子,至少在琴心境晚期,甚至不乏腾云境。
可一众悬镜堂弟子面对三名琴心境的敌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没有时间答话,只见对面的敌人一个跃起,如闪电般袭来,顷刻已至面前。
方才开口的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捏住了咽喉。
尖锐的黑色指尖刺进皮肤,弟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另一旁一道剑气袭来,击中敌人的手臂,那名弟子这才得了救,重重落地。
剑阵瞬间大乱,不断有弟子倒地不起。
速报宗门!有人扭头冲身后的外门弟子大喊了一声,可一眨眼却被一剑穿膛而过,他紧紧握着胸前的剑尖,嘴角溢出血迹,咬牙道:速......去!
外门弟子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往城门内逃去,身后传来厮杀惨叫声不断,他却连头也不敢回,冲入城中迅疾反手将城门关上,立即释放求救信号。
绚烂的烟花在高空炸裂开,照亮了一小方天地,也照亮了躺倒遍地的悬镜堂弟子们血肉模糊的脸。
*
幽兰谷内。
蔺宇阳托腮坐在八仙椅上,温情脉脉地看着正独自读经的白景轩道:师尊,咱们去泡温泉吧。
同时心道经书有什么可看的,不如看我。
不去。
白景轩不用想也知道去了温泉会有什么后果,果断冷脸拒绝。
此时却有通传弟子惊慌失措地来报,谷......谷主,出事了!
蔺宇阳视线不移,蹙眉冷声道:慌什么?
搅扰了他与师尊的二人世界,正心下不满,却听得弟子干咽了一下道:有几名骁吾卫及翊吾卫弟子......疯了。
空旷的演武场上,十数名执法弟子将五人团团围住,双手结印。一道阵法砰然亮起,竖起一道通天屏障,使五人无法踏出半步。
只见阵中那几名失常弟子看起来神志涣散,眼中散发红光,在阵法外围,已有数人受伤倒地。
池文越正组织众人将伤者撤离,感到两道强大的灵息靠近,忙转身道:谷主,天尊。
怎么回事?蔺宇阳冷声问道。
不清楚。池文越垂首道:前几日还好好的,今日演练时却突然发疯,袭击旁人,而且似乎不听人言,力量也出奇地大。
说着望向阵中道:原本都是凤初境或琴心境,可我方才与他们交手,感觉至少越级一个大境界。若非当时在场人数众多,及时设下了束缚阵法,后果不堪设想。
白景轩面露疑惑,望向倒地的伤者,随后上前查看。
剑伤倒无异样,可有几处指劲造成的伤痕却有些蹊跷。
指印周遭泛着乌青,其间还密布着呈星点状的凸起,甚至有扩散的趋势。
他当即有了猜测,在伤处周遭立即轻点数个穴位制止扩散,同时注入一道灵流,缓缓修复伤处。
他起身望向阵中,对池文越道:撤阵。
什么?池文越不解道:天尊,撤下了他们可就......
让本尊进去。
可......池文越望一眼蔺宇阳,受其眼神示意,便点点头,好吧。
说着冲围在阵法外围的十数名弟子高声道:撤阵!
一声令下,弟子们齐齐解印,阵法光芒轰然消散。
白景轩正欲飞身阵中,却感到一个力道先于他的动作将他拦腰搂过。
眨眼的功夫,他已然紧贴着蔺宇阳飞身半空。
眼前人含笑看着他,须臾后,二人几乎是相拥着飘然落入演武场。
蔺宇阳视线不移地一抬臂,他们周遭的阵法便再次轰然亮起,刚刚企图踏入阵外的几名失常弟子正被亮起的阵墙震回场中,重摔在地。
臂弯仍搂着腰间,白景轩微微蹙眉,正欲斥责,却感到一道剑锋袭来,他一个闪身后撤,腰间的臂弯松开了,可对方却顺势拉着他的手不肯松。
剑锋正落入二人之间,蔺宇阳伸出二指轻轻一弹,同时视线却始终留在白景轩的脸上。
铛地一声,剑身被得剧烈波动,来人被震出丈余外。
你来干什么?白景轩斥责道,同时目不旁视地一掌轰向驰来的敌人,后者直接被震飞撞上阵墙,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蔺宇阳唇畔含笑,自然不能让师尊独自冒险。
说着手腕微一用劲,白景轩便被他拉入臂弯中,同时二指向前挥出一道灵流,原本冲向白景轩身后的失常弟子便被洞穿了肩头,直直地向后倒去。
区区几个腾云境罢了。白景轩面露不满,手中的攻击动作却未停下。
不能这么说,越了几级境界还未可知呢。蔺宇阳口中虽如此说,动作却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对话着,并且如连体婴一般自入阵后就没分开过,可阵中弟子却陆续倒地。
阵外弟子们面露尴尬,故作镇定,亦有女弟子捂嘴偷笑。
池文越见状不由得扶额叹气,谷主就不能收敛点吗!这么多人看着呢!
直到所有失常的弟子或重伤或昏迷躺倒在地,白景轩挥出数道缚灵环将众人束缚,随后一把甩开仍搂住他的手臂,大步走到一名躺倒的失常弟子跟前。
他拉起一名弟子的手腕,只见其指尖泛着乌青色,正与受伤弟子伤口处的颜色一致。
毒?蔺宇阳狐疑道。
白景轩微嗅了气息,摇头道:看起来不太像,未曾听闻何种毒物能令人越级大境界。
说完又放下那只手,虽心下已有猜测,但并不十分肯定,请叶青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狗粮撒得好,师尊跑不了~~~~
第58章 邪物(二合一)
天下各处都上报了异常情况。
叶青一时间竟收到了多个宗门的邀请,刚一入幽兰谷便高声道:我要加钱!
白景轩正端坐案几旁,端起茶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那你滚吧。
叶青诶了一声,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可是推了多个宗门的邀请先来的你们这。
多个宗门?白景轩心头一紧,难道这病症已然遍布天下了?
叶师叔,快看看。
蔺宇阳挥手示意,侍卫们便抬上一名昏迷的弟子,其人除被缚灵环束缚外,还被一道金光屏障笼罩。
叶青疑惑指着屏障,这是......说着看向白景轩,会传染?
见后者点点头,他面露好奇的神色,示意侍卫将人放下。
他屏退众人,又撤去屏障,仔细观察后,视线停留在那泛黑的手指上。
可有人与其接触?可有症状?
有弟子受其攻击,伤处呈乌青色,且一直昏睡。池文越答道,偶尔醒来也口不能言,神志不清。
叶青闻言点点头,掏出宝镊,小心翼翼地取下指甲上的乌青物,装入琉璃瓶中。随后挥挥手命人将伤者抬走,还嘱咐道:以阵法或封闭空间关押,不可与其接触。
所有接触者也都单独看押。
待众人退去,蔺宇阳问道:此是何物?
他站在白景轩身旁,说时一手悄然攀上其后腰处。
叶青只顾观察着琉璃瓶,摇摇头,十分坦然地道:从未见过。
白景轩轻啧一声,要你何用?
对方却不以为然,总得试试才知道。
怎么试?
只见叶青把琉璃瓶收起,又抖抖衣袖,这你就别管了,等我有了结论,自然会告知你。
抬眼时却瞥见蔺宇阳正一手环过白景轩的腰,却被后者一掌推开。
二人的手掌在身后你来我往,动作虽细微,却尽收叶青眼底。
他忽然瞪大了眼,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什么传言?蔺宇阳面露好奇,同时收到来自白景轩凌厉的眼神,这才老实地收了手。
只见叶青看了眼白景轩,啧啧摇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白景轩面露不满,说清楚些。一面含下一口清茶,可下一秒却险些全喷了出来。
说你为保全宗门委身魔头,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那是叶青挑好听的说,实际上有些传言用的是恬不知耻四字。
他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蔺宇阳忙给他抚背顺气,同时忍不住地唇角扬笑。
这回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俩的事,师尊反悔也没用了。
白景轩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吐出一句,荒谬!
只见叶青摊手无奈道:谁让你被人看见醉倒燕春楼,还被这小子一路抱着回山门。如今又住在魔窟里不肯走,有这传言不奇怪吧?
白景轩这才明白他醉倒那晚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何会有那支看起来荒诞不羁实则字字珠玑的曲子。
他狠狠地瞪一眼蔺宇阳,只见对方避过了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与师尊是两情相悦,何来委身一说。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白景轩更是浑身僵滞,他只觉脑袋一阵发昏,良久才扶着额头,咬牙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在外忙碌的侍从们,只听轰隆隆几声震响后,从堂内飞出两道影子。
众人纷纷望去,却见硝烟弥漫中二人慌忙站定,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
叶青挥挥衣袖散去尘埃,清咳了一声道:先走一步。说完便飘然离去。
剩下蔺宇阳冷眼一瞥围观群众,众人纷纷吃了一吓,慌忙转身继续忙碌去了。
屋内的白景轩深吸口气,怒意尚未消散,却得听得一个传音,正是陆景俦的求救。
*
此时的冥天宗几乎快要乱作一团,下辖城镇不断出现修士袭击事件,先前派出的六名悬镜堂弟子仅两人尚留一口气活了过来。
于是他们不敢再掉以轻心,一旦出现类似的报案都以最高威胁待之,派出精锐弟子将异常修士悉数关押。
可城镇的纷乱刚刚压下,宗门内却乱了。
不断有弟子出现症状,开始胡乱袭击旁人。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病具备传染性,连忙将受染者关押起来。
回春堂得不出结论,有人提议将天尊请回,毕竟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应知晓缘由。
于是有了眼前一幕
众人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蔺宇阳大摇大摆地跟着白景轩出现在议事厅。
陆景俦指着那红瞳人气得浑身颤抖,这魔头为何......
尚未说完便受磅礴的灵压震慑,竟说不出话来。
谁是魔头?声音带着威压,蔺宇阳目光凌厉一扫众人,于是大殿立刻鸦雀无声。
白景轩有些无奈,这小子赶不走,冥天宗又不能不管,于是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虽然尚不清楚此病的来源,但他还是设法清理了幽兰谷那些受染弟子所染邪物,便匆匆回到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