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没有忘记吧。”顾白的语气有些不悦。
江文景听出来了,但他并不怎么在意。
“哥,我当然没忘啊,”江文景打着哈哈,“不就是咱妈的忌日嘛,你放心,我已经预先定了一束花。”
江文景顿了顿,大约是在看时间:“这个点,应该快送到墓地去了。”
顾白:“……”
江文景还小的时候,对江凛母亲忌日还挺上心,现在,也越来越敷衍了。
顾白没和他多计较,只道:“江文景,你别忘了,现在,你还是姓江的。”
“名义上,你还是我江凛的弟弟,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该做的样子还是做一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让人想起三月里的暖和春风。
可透过手机,穿过喧闹的人群,听起来,叫江文景背后一凉。
江文景捏紧了手机,半晌,道:“我知道了,哥。”
顾白挂断电话,讥讽地牵起嘴角,自言自语道:“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走到车前,刚要打开车门,顾白忽然转头对身后的人道:“你还要跟我到哪里?”
微雨湿了他额前碎发,低低压在眉眼间,他笑着,声音却是凉的。
秦止蓦地一顿:“我……”
顾白看着他,说:“现在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你也该清楚,我根本不欠你什么,江家也不欠你什么。”
“……那你这些年来,”秦止蹙眉,“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啊……”顾白忽而一笑。
一来,是因为江杰心虚,在家里不准提起从前的事情。
而来,是因为江凛喜欢着秦止。
秦止刚来江家的时候,年龄尚幼。他一心觉得是江凛父母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可没有人信他的话。而他不仅没办法报仇,偏偏还得和仇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仰人鼻息。
越是长大,越是发现江家势力强大,仅凭他一人,很难彻底颠覆江家。
这样心灰意冷的想法,让年少的秦止不禁生出自杀的念头。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江凛。
他不愿意看到喜欢的少年郎,就这样放任自己。
所以,明明是最无辜的他,却将自己摆上了最恶毒的位置。
他没有告诉秦止真相,甚至隐隐引导着秦止偏离事情本来的面目。
他给了秦止活下去的动力——仇恨。
却没为自己留下活路。
“阿止。”顾白突然唤道。
秦止抬眸看他。
“其实一直以来,活得累的人,不止你一个。只是啊,”他轻声叹息,“你从来都没看见过我。”
从生,到死。
由始,至终。
……
……
顾白和秦止回到江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了。
秦止刚想和顾白说些什么,少年已经干脆利落地转头离开。
他伸出的手就那么略显尴尬地垂在空气中。
今天知道的事情,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冲击。
秦止有些不理解,顾白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代表着什么。
他的妈妈,真的不惜以死相逼,甚至害死了江凛的母亲,只为了换来自己有个光明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