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沈逸风说道,“我还受得住。”
“那就好。”
再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船只的速度明显的放缓了下来,准备上岸了。
李薇竹和沈逸风两人是跟着王兆银和段氏的身后,等到王兆银引荐的时候,已经有人认出了沈逸风是京都之中的世子爷,热络而又殷勤地同沈逸风招呼。
在京都之中,是惯常有各式的人同他奉承,沈逸风见多了这般的人,唇边是淡淡而又疏离的浅笑,也同在场的人说话。
因为那一次的斗舞,被人猜出了沈逸风的身份,在海安的时候,也有官员殷勤地绕着沈逸风,同时也对他身边的姑娘,也就是李薇竹,殷勤万分。无论多少次,李薇竹听到那些奉承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抿唇腼腆浅笑,并不言语。
“李姑娘真是个舒雅文静的性子,要是我家丫头已经坐不住了,果然是世家出身,这气度看上去就不一般。”
她哪里是什么世家出生?李薇竹浅笑不语,奉承的话太多,心中已经有些不耐。
沈逸风虽然和众人寒暄,也一直留意李薇竹这里,知道她自小生活环境单纯,不大适应这样的氛围,尤其是遇到了这般说话的人多了,有时候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虽然是风平浪静,只是船只在海上行驶,还是有些颠簸的。”沈逸风说道,“我脚上有旧疾……”
“世子爷的脚上有疾?”一个留着长须的瘦小汉子抚须问道,“咱们琼州岛最出名的上官大夫,外出游医,这会儿估计不在岛上。”
“是啊,上官大夫外出了,慕容家的不是和他交好吗?不如让慕容家的给他写封信,让他快点回来,好给世子爷治腿。”
“你是不是傻了,上官大夫外出游医,如果今天是在江阴,说不明明天就去了淮南,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总不能让世子爷这样干等着,让慕容家的去写信,不管是在哪里,总是可以找到的。”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这会儿就比刚刚还要热闹了。沈逸风有些哭笑不得,他想着的是早点安歇,而不是众人在这里议论他的腿疾。
李薇竹见着沈逸风的模样,倒是抿唇一笑,杏眸里映着的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诸位。”沈逸风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来求医的。”
“是陪着我。”王兆银笑着说道,他知道,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沈逸风想要安歇的意思,只是总想要多在他的面前现殷勤,要是在沈逸风面前得了青眼,好似就在圣上那里挂了号,他便有话直说了,“好了,世子身有腿疾,内人又有身孕,李姑娘恐怕也很是疲惫,从内陆过来,没有做过海船,不如先安歇下。”
“是了。”一位穿着七品翠绿官服的人开口说道:“不如晚上的时候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让世子爷还有王大人早点安置吧。”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领着王兆银还有沈逸风一行人去了邸府。
这府邸与在海安的府邸相比,又大了一些,虽也有修剪的齐整的花木,只因为少了人的存在,少了生气,等到王家的家仆搬着东西入内,有了人气,这宅子就渐渐有了人气。
睡了一下午,李薇竹是精神奕奕,睡过了之后,和段氏在一块儿,而沈逸风和王兆银则是去了宴席,晚间的时候,王兆银是喝醉了,沈逸风的双目奕奕。
段氏迎在门口,想要上前扶住丈夫,王兆银摆摆手,“仔细酒气让你不舒服。让丫鬟扶着我就是了。”
丫鬟连忙扶住了王兆银,李薇竹则是迎向了沈逸风,鼻翼嗡动,“你喝了酒?”
在夜色之下,她的目光如水,沈逸风抬手摸了摸鼻子,“喝了一点,实在是推辞不过,我记得你同我说过,现在是能喝一点的。”沈逸风的食指和中指环出一个缺口,示意他喝得并不多。
“只是之前才给你用了药。”李薇竹叹气说道,“虽然是不多,只怕你也有些醉了。”
沈逸风之前的酒量不错,而今日用了一两清酒,他就有了微醺之意,酒的作用,让他的白玉一般的面容染上了好颜色,深邃的瞳眸里仿佛也有潮水在涌动,他低低笑了,“未曾喝醉。你同我来。”说完之后,伸手就抓住了李薇竹的手腕。
李薇竹一惊,喝过了酒,他的手心灼热得有些发烫,烧得李薇竹的面色也有些发红。
“小姐。”如果是之前,白芨会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有看到沈逸风对小姐的亲近,只是现在她也觉得沈逸风有些醉了,担心醉了的他,孟浪了小姐。
“白芨。”沈逸风抬眼看着白芨,“你也知道我对你家小姐的心意。”
他果然是喝醉了,若不然也不会在丫鬟面前就这般说,李薇竹的面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耳根有些发烫,“你喝醉了。”
“我没有。”沈逸风的眼睛越发亮了,他低头,他火热的唇瓣擦过她细腻的面颊,“黛山,我想和你去看花灯。”
他的唇瓣柔软而又发烫,李薇竹惊得往后一退,沈逸风伸手就拉住了李薇竹的手臂,让她整个人上前,跌入在自己的怀中。
“你看。”沈逸风抬眼看着白芨,双手双手环住李薇竹的腰身,“我没醉,可以护住黛山。黛山,和我一块儿走走可好?”
李薇竹又羞又恼,低声说道:“别闹了。到屋里头去吧,我去给你解酒。”
沈逸风笑了笑,眼底有了落寞之意,“今个儿是我娘的忌日。”他并没有松开李薇竹,他凑到李薇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陪我走走,我们说说话。”
李薇竹应了下来,同时也对两个丫鬟吩咐不必跟上。
白芨和茜草相视一眼,白芨不确定地问道:“不会有事吧。”
“小姐有自保的能力。”茜草简明扼要说道,一路上见识的多了,李薇竹的袖笼处总是放着药粉,内里还别着的是银针。
“他们还没有成亲呢。”白芨小声说道,总觉得若是这般小姐与沈逸风有了实质意义上的往来,岂不是要去做妾室?
“世子不是那般的人,小姐也不会同意的。”茜草淡淡说道。
此时已经是腊月十五,琼州岛每月的十五,若是没有下雨,总是有花灯的,只是因为这是在海上的小岛,天空不作美的时候是大半的,一年算下来,竟是只有两三日的花灯节。
天空的一轮满月,有着朦朦胧胧的月晕,像是被极细的绢纱笼住了圆月,海风涌动,鼓吹的广袖飘荡,女子的衣裙迤逦风光。
这般的天气,也就是现在天气还好,若是等会风再急一些,恐怕就要下雨了。
李薇竹和沈逸风漫步,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他身上的酒气淡淡几不可闻,如果不是耳垂还有些发红,根本看不出今日里是喝过了酒的。
沈逸风只是那一瞬的落寞与失落,此时浅笑着走在李薇竹的身侧,与她论起对联,字谜,还有花灯的样式。仿佛他刚刚在府邸里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是李薇竹知道,那一瞬沈逸风的落寞与失落是那么的真实。
既然他不愿意提,她便也不提,与沈逸风说起一盏仙鹤灯的有趣。
“你且等一等。”
她既然想要那盏灯,他便替她取了。摊铺的主人是个风雅的性子,出的是字谜,若是连续答出十个字谜,花灯自取。因为字谜古怪刁钻,轮到了最后一个字谜,沈逸风皱眉想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给出了答案。
“这位公子的才学好。我这摊铺的花灯,公子自取!”摊铺的主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