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输了。
海姑娘的心中有些不甘,带着不甘和挑刺来看李薇竹的舞蹈,却发现了李薇竹的舞与乐曲是完美的融合。
音调是活泼,李薇竹的面容也带着娇憨笑容;音调低沉,李薇竹的款款纤腰舞动得也缓慢了下来;音调激越,她的双脚急速转动,裙摆绽开像是大朵的花。不光是她的舞姿曼妙,最为难得的是,透过她的舞蹈,她也洞悉了慕容公子的琴音内涵,他是在怀念,带着一丝丝的忧伤怀念一个少女。
她确实是输了。
看懂了李薇竹的舞蹈,她就知道自己输在了何处,不光是刚刚的失误,还有舞姿,和舞魂。
琴音结束,李薇竹的。李薇竹朝着慕容公子方向遥遥一拜,“黛山献丑了,公子琴艺果真天籁。”
“你也很好,跳得很好,后会有期。”慕容公子说完勾了勾嘴角,清冷的眸色也染上了清浅的笑意,很是动人。又朝着沈逸风的方向点点头,转身抱起焦尾就走了,好像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弹这一曲一样。
直到慕容的身影走远,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一瞬间雷鸣般叫好声瞬间淹没了李薇竹。
这会儿青衣女子也走上前来,心甘情愿的递上了手中的莲心海棠,还有那本医书,“是我输了,之前的话我很抱歉,你的确很厉害,我比不过。”凑到李薇竹的耳边,“我就不好同沈世子道歉了,那时候脾气上来了,我实在不该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姑娘替我美言几句,我就离开了。”给了李薇竹莲心海棠还有医书,便潇洒离开。
“她同你说了什么?”沈逸风同李薇竹问道。
“说一开始的时候她有些过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你跪下。”李薇竹说完了之后,抬眼看着沈逸风,“灵涵,就算这味药再珍贵,我也不想你折辱自己为我拿到。”
沈逸风一听到李薇竹的话,就知道她心中在担心着什么,也收起了脸上一贯的温和,正色道:“黛山,我问你,如果是要你为了这一株药材跪下,你会答应吗?”
李薇竹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又扯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也认真的想了想,这一株药也许能救很多人,自己的一跪就算得了什么呢。开口认真的回答道:“我会。”
“你看,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知道,你是为了能够多救一条人命,我没有你的那些本事,”沈逸风语落停顿了片刻,看到李薇竹因为他的停顿而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没有拯救人命的能力,我只为了你。”
李薇竹听到沈逸风这么直接明了的告白,心一霎间乱了方寸。
她心中不是没有对沈逸风的好感,沈逸风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况且一直温柔的待李薇竹,李薇竹正值青葱年岁,怎会不动心呢?只是李薇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少女,一路行来,她见了世间坚持真爱的不易,此时沈逸风的双腿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更没有理由娶自己一个被退过亲的孤女了。
沈逸风一直看着李薇竹,没有错过自己说话时候,她一瞬间亮起的眸子,继而眸色黯淡了下来。两人顺着花市的人潮之中走出,全海安的人似乎都去了花市,出来之后,街上是寂寥不见人影。
“黛山。”
“嗯?”
李薇竹抬头的时候便觉得额头上落入了一个温柔的蝴蝶吻。跟着身后的白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茜草一拉,两人背过了身子。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李薇竹甚至是觉得感受到了男子温热的唇瓣,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睛不由得瞪大,整个人也轰的一下通红了脸。
“黛山,你不用着急拒绝我,我也不会逼迫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只是想要表明我的心意,你的那些顾虑,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
顾虑?
一瞬便回到了现实,李薇竹贝齿咬住了下嘴唇,神情苦恼,那些忧虑怎会不算什么?
男子的手指拨弄她的唇珠,“别咬伤了自己。”
虽然十月的海安已经稍凉,可是阳光微微倾斜,照在街道上,照在每一个灿烂的人脸上,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李薇竹的心也乱了。
第99章 少女心事
夜间,李薇竹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披上了件衣服,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十月天气已经很凉了,倒是叫一直烦闷的李薇竹心里稍稍冷静了一些。半满的月挂在夜空中,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夜静的像一潭水。
李薇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一旁的厢房里,那里面,沈逸风应该已经熟睡了吧。李薇竹不知道自己同沈逸风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她心中清楚的知道了沈逸风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想到沈逸风最后的那个轻吻,如同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心似湖水已乱。
“小姐。”李薇竹虽然不想要惊动守夜的白芨,白芨便假装不曾醒来,见着小姐出门了也不吭声。只是沉默地披了一件衣裳,守在门内看着小姐的倩影。
现在见着小姐不曾披披风,更是打了一个喷嚏,终于推开了门,手里拿着披风,走到李薇竹的身边,替她系上了系带。
“你醒了啊。”李薇竹有些不好意思,任由白芨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是不是吵醒你了?”
“小姐,我本来睡得就浅,晚上冷,我们回房吧。”白芨温声说道。
“你看到了吧。”李薇竹和白芨一路回去,就开口说道。
“什么?”白芨脱口而出了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小姐说的是白日里沈逸风的那一吻,“看到了。”
沉默半晌,李薇竹合拢了房门,吱呀一声响后,白芨也在厢房里点燃了烛火,“你怎么想的?”李薇竹的眼神在跳跃的烛火之中有些迷离,想到了隔壁厢房就睡着的是沈逸风,心尖儿都是颤颤。
“不知道。”白芨并没有回头去看李薇竹,银质小剪减去了过长的烛蕊,随着清脆的剪刀的声音响起,烛火也顿时停止了摇曳。“小姐读的书比我和茜草多,见得也多,又是小姐的私事,我拿不准。”以前的白芨可以说李薇竹过于单纯,不谙世事,所以替李薇竹操心,自从经过了漳阳城的事情,而后在襄阳城里被李志庭训斥过一番,她就知道,小姐已经成长,她不能总是用她的那些经验,来替李薇竹作决定。
“啊!”李薇竹的口中发出了小小的呼声,因为心里头那点羞涩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总是装聋作哑,不曾和两个丫鬟多说过关于沈逸风的事情,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白芨想要聊一下沈逸风,白芨竟然说的是不知道三字。“你说是拿不准,心中还是有想法的,同我说说罢。”
“嗯。”白芨应了一声,“小姐也心悦沈世子不是吗?”
白净的面上有了淡淡的血色,李薇竹细若蚊蚋应了一声,白日里不曾应下沈逸风,此时夜晚,与自家丫鬟同处一室,她就敞开了心扉,“他也心悦我,只是我这般的出身,又退过亲……”
李薇竹絮絮叨叨同白芨说了许多,过往总是叽叽喳喳的白芨,今夜里像是化身成了茜草一般,沉默不语,她知道李薇竹心中纷乱,所需要的并不是她替小姐下决定,而是倾听。
李薇竹说了许多,一直到有些困倦,掩手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早些安歇。”白芨说道,“明日里一早还要打八段锦。”
方此安歇。
第二日到了练习八段锦的时辰了,段氏已经在花园中开始了一炷香,李薇竹才姗姗来迟,眉目间虽然遮了些脂粉,却依旧盖不住眼底下得灰色。段氏是过来人,看出了李薇竹心中有事,在吃过早饭后就来到了李薇竹的小院。
正巧今日沈逸风同王兆银出去参加一个诗会,小院之中只有李薇竹。
段氏来到李薇竹这里时,便看着李薇竹正坐在小院的树下,长发只用一根发簪挽住,在树荫之下单手托腮,纤细的手指撩起书页,手指动也不动,虽然摆出来了看书的姿势,却显然没有看进去。
段氏从李薇竹的手中抽出了书本,“既然看不下去,便同我说说话。”段氏读书读的多,见识也广,说话温和,与她说话便有如沐春风之感。“黛山,我见你今日早上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李薇竹听到段氏的言语,眉目间也染上了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