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竹没想到大家竟然会因为沈逸风的话反应这么大,眉头轻皱,他们说话针对自己可以,针对沈逸风就不行了,毕竟沈逸风在她心里担得起“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评价。
怎么可以被这群人折辱呢?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沈逸风是七老八十的老怪物,这会更是阴阳怪气,刚想出言反驳,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既然这位姑娘得到了沈世子的赞誉,我们不妨就让她做完画,再说这些不迟,再者,人外有人,也许这位姑娘真的有着无双的画技。”李薇竹听着声音看向说这句话的主人,没想到就是之前被众人围住夸赞的立恒。
显然这位立恒在洛阳城的学子之中十分有威望,他开口之后,场中一阵沉默,继而就有人说道,“立恒这样说,那我们就端看画作了,这位姑娘请吧。”
李薇竹对着立恒笑了一下,谢过他的出言相帮。
立恒一愣,这位黛山,生得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却很是甜美。
李薇竹回头又看了一眼沈逸风,沈逸风并不说话,只是浅笑看着她。
李薇竹平静的说道:“既然各位这么不相信沈世子的话,小女子就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还是当得起沈公子的称赞的。”
李薇竹平静的走到书桌面前,闭上双眼,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闭上眼的那一瞬,李薇竹的眼前出现了空白的画卷,虚空之中有笔墨游走,渐渐成了一幅画。
在脑海之中把这幅画的布局和画法想的分明,李薇竹就睁开了眼。
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面上已经带上了自信的浅笑,她全然忘记了周围众人的存在,全神贯注的屏息凝视着铺在桌子上的空白画纸,随后拿起画笔一挥而就,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顿时出现在纸上。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了一起,手中的画笔像精灵一样在纸上跳舞,李薇竹此时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仿佛这一刻她就是这幅画,由浅入深,细腻勾画。
此刻众人都忽略了她被掩盖过的平凡的容颜,而是被周身淡雅宁静的气质所吸引。
沈逸风看着眼前这个耀眼的李薇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骄傲的微笑,而这一抹微笑恰恰被一直关注着沈逸风的贝思怡收入眼底。
贝思怡嘴角的笑越发的勉强,一是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真的有这么高超的画技,二是她明显感受到了沈逸风对这个小侍女的不同,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一刻钟以后,画作已是完成,众人争先恐后的围着长桌,想要先睹为快。
而先看到画的人也当真是愣住了。
郁郁葱葱的远山仿佛从天边蔓延过来,山脚下一间木头小屋,周围尽是花圃,菊花烂漫的开满了整个山岗,而木屋前一棵桃树灿烂的开着小花。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人的还是桃树下站的的白衣少年,尽管画的只是一个侧脸,但众人已是感受到了少年的风朗俊秀,遗世而独立。
少年挺直的脊梁,微微抬起头望向了远方的山脉,一幅悠然自得的闲适之情。而在整幅画的右侧,用狂草书写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是狂草,却丝毫未给整幅画带来凌乱的感觉,偏偏有种毫无羁绊,自由的意象。仅仅是一幅画,却已经让周围的文人墨客感受到了隐居山谷的幽静和平和。
想众人从小习得四书五经诗书棋画,又有几人能够高居庙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又有几人能够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呢,莫不如找一处僻静山谷,和三五好友一起品茗下期,饮酒赋诗,岂不快哉!
震惊过后,这些文人墨客们也不吝啬于赞誉,纷纷出口夸赞道:“没想到小姐画技果真如此出众,刚刚我等言语冒犯,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这幅画的意境深远,非凡夫俗子可以画出,姑娘果然不负世子赞誉。”
“我等惭愧惭愧。”
其实这些文人公子们也只是有些骄傲矜持罢了,算不得什么奸恶之人,遇到比自己学问高深的人,也自然放得下身段来敬仰和学习。
贝思怡也上前一步,看着画上的公子,虽然只是侧脸,看不清他的面目,贝思怡却猜到了,那个叫做黛山的人一定画的是沈逸风!
她的手指扣在了手心里,手心里的疼痛她好像意识不到,只是看着李薇竹。
她一定也思慕沈逸风!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心中暗骂一句,“不过是小小的侍女,不过是通房!我可是华夫人的心间宝。”想到华氏的疼爱,慢慢沉稳了下来。
若是她嫁给了沈逸风,定要早早驱赶走李薇竹!
第70章 华氏是她娘亲?
李薇竹画完之后,转头看向沈逸风,只见沈逸风满目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李薇竹心中也泛出淡淡的喜悦。
在立正书院那一次,她见着许多的书生才子,便觉得她诗词歌赋并不精通之人,在这些人面前作画是有些班门弄斧。甚至她用的诗词也是前人的诗词,画完了之后,虽然觉得这一次比过往画的都好,心中到底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只是这会儿听着这些人的赞许,看到沈逸风的微笑,便像是飘零于水面上的浮萍找到了依赖,心中安定了下来。
想到话画作的内容,画里遗世而独立的白衣少年就是李薇竹心中健康时候的沈逸风,也不知道沈逸风是否看出了这是为他而做的画,想到这,长睫轻颤。
她闭上眼的一瞬,出现画卷之前,便是沈逸风的面容,那面容挥之不去,甚至在脑中作画的时候,便出现了他的影子,她只好用他作画了。
慢慢走回了沈逸风的身边。这时只听见先前出口相帮的立恒又说话了。“这幅画算得上来福茶楼近年来的佳作,想必小姐也知道我们茶楼的规矩。”
“什么规矩?”李薇竹当真是不知晓。
立恒笑着说道:“看来姑娘是远道而来,到我们洛阳城的。就是如果有上好的佳作,可以留在茶楼等待有缘之人前来换取。”其实这话说的就有些委婉了,实际也就是可以由人竞拍出钱买下这幅画,这有缘之人可能是真真喜爱这幅画的人,也有可能只是附庸风雅之人,只要银子出的高就能得到这幅画。
李薇竹想了想,他们这一行从洛阳城出来到现在,银子已经用了不少,如果卖了这幅画赚取些路上的盘缠,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画中虽然是沈逸风,只是她刻意模糊了面容,旁人也看不出是他,再说了,她跟着沈逸风学画不过是短短数十日,今后她还会有更多的画作。
想到了这里,就应了下来,“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公子了。”
“姑娘无需客气,不过需要在这幅画作的底部用印章。”立恒看着李薇竹一瞬间面色为难,就说道,“若是没有,署名也是可以的。”
李薇竹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回长桌面前,想了想,写上了黛山这个字。
李薇竹看着画作上黛山两字,心中有些微甜的味道,难怪这群书生小姐喜欢诗会,这般在其中拔头筹,出风头的感觉,心中带着微醺之意。
“沈公子。”贝思怡嫣然一笑,“二楼有雅间,不如到楼上小坐?”
“思怡。”贝思怡的话刚说完,就被华氏打断了,“沈世子如今不方便。”她隐隐看出了贝思怡的心思,想到了这里有些头疼,沈逸风早就跟谢家有过婚约,虽后来取消了婚约,但沈逸风毕竟双腿残疾,华氏怎么会让自己放在心尖疼爱的干女儿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就算是二楼不方便,让来福楼里的小厮把轮椅整个抬上去就是了。贝思怡从未见过华氏如此直接驳斥了她的话,愣在了原处。
李薇竹的目光从贝思怡还有华氏的身上划过,今个在来福楼她十分喜欢,只是遇上这位夫人和小姐,当真让她的心绪复杂。初见华氏的时候她是心中有一种微妙的亲切感,而华氏看不起她,还有待这位思怡小姐十分亲昵,让她的心绪复杂。
李薇竹现在扮作的是沈逸风的侍女,便说道:“夫人说得是,多谢小姐的好意,我家公子当真是不大方便,出来这么久,也应当累了。”她说道,又走回到沈逸风面前,轻轻的对他说:“公子,今日我们先回去罢?”
沈逸风看出了李薇竹不欲继续呆在来福楼的心思,便微微颔首。
沈逸风就对华氏和贝思怡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