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诺亚已经收到了新的指令。
它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从容远两人变小从它的监控范围中消失以后,刚刚过去了一秒钟。
一秒,在他们的世界中都发生了什么故事呢?诺亚羡慕地不行,但是它另有任务,却无法跟着容远他们一起过去。而且它的体型有点太大,也塞不进豌豆的芥子空间中。最奇妙的是,从一秒钟前开始,它就只能收到光脑那个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小家伙偶然发过来的信息,它自己却怎么也捕捉不到光脑的存在。就好像它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双方之间只有微弱的联系让它们能够进行简单的消息传递。
诺亚一边把信息已最快的速度发出去,一边大为懊悔。它本来以为即使容远他们变小了,但只要有光脑在,它也能通过入侵光脑同步跟随,这跟它自己去也没什么差别。谁知道如今双方似乎被隔断在不同的空间中一样,让它所有的打算全都落空了,实在是可恨得不行。
它唉声叹气着,同时加强了对所有研究所的监控,以期在第一时间把研究消息传递给容远他们。
——只是,不知道当得出结论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微观世界又渡过了多少时光?
无形的电波传向世界各地,数年来一直在所有研究机构中独占鳌首的907研究所第一次发出合作的请求,除了少数人还在犹豫或者需要向上级请示以外,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收到消息的实验室都第一时间给予了肯定的回复。有的人半夜从睡梦中或者温柔乡爬起来,有的在婚礼现场抛下所有的宾客奔赴实验室,有的就地抓起自家的宠物开始做简单的检测……无论性别、肤色、地域、国家、技术高低或名气大小,无数人放在自己手上所有重要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展开研究。
他们不是被907研究所的名气和地位所驱使,而是知道,如果这种猜测被证实,那就说明,这并不是单纯的人类个体的流行性疾病,而是整个地球、所有生物的毁灭性灾难!
第253章 圆球,圆球
容远知道,即使人们立刻展开研究,但因为时间差的关系,他要把结果拿到手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身边的豌豆每隔一段时间就跟诺亚联系一次,除了了解进展以外,还会更新人类因为ucoc症死亡的人数。每一次,这个数目都会有所增长,少则十几,多则近百,虽然这个数目相比起人类七十亿的人口基数来说并不算多,但若是考虑到豌豆每次统计的时间间隔以人类的时间观来说仅仅只有零点五秒,那么这个涨幅就非常恐怖了。
指望地球上那些连这次疾病的病原体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专家们研制出针对性的疫苗是不可能的,等到他们能够有所进展的时候,或许整个地球上的人类和其他大多数生物都已经死光了。容远只希望他们能够让全世界——至少是地球上的所有权力阶层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且能在巨大的威胁下齐心协力互相援助。当容远得出对抗这种病原体的方案时,全世界能够高效、迅速地展开防治和救援。
在微观世界,他拥有比正常形态下多得多的时间,但这时间也并不是无限的。因此容远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在给诺亚发出命令以后,他立刻就开始研究手中的这颗紫色圆球。
寒光一闪,容远手中出现一把比手指略长的小刀,看那刀身如镜,寒光森森,就算不能削铁如泥也差不多了。
豌豆配合地用胶状液体把圆球的身体固定起来,同时打了一束强光。圆球外层的皮肤本来就是纤薄得近乎半透明的材质,在光束的照射下,更是连身体的内部的器官都隐约可见。宛如一颗紫宝石的小家伙身体微微起伏,好似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被这两个家伙丧心病狂地活体解剖。
手术刀在容远指间转了两圈,划下一道白亮的圆弧。他拿着刀在圆球身上比划了一下,豌豆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灯光微微颤抖,导致圆球体内的器官也出现了重影。容远看了豌豆一眼,问:“害怕?”
豌豆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没有提自己的心情,转而说:“容远,你知道这样是要扣功德值的吧?”
圆球虽然昏迷了,但依然是活着的。在这种情况下,活生生地被解剖跟虐杀也没有区别,无论它自身善恶与否、是否该死,操刀的容远都会被扣功德。
“知道。”容远微哂,说:“那又如何?”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拯救地球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功德,也并不在乎在这个过程中会被扣除多少功德。
于是豌豆不再说话,稳稳地举着灯光,黑黝黝的眼睛中一片沉静。
——天堂地狱,我都跟你走便是了。
容远仔细观察着圆球体内器官的位置和大小,按照自己对包括人类和众多外星人在内的智慧生物的了解,猜测着各种器官的功能作用。静默片刻后,确定了下刀的位置。在过去的许多研究中,没有一次需要容远亲自动手解剖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但执刀的手却稳得仿佛已经千锤百炼,没有丝毫颤抖。
地球上,没有一种麻醉剂是能应用在这种微生物身上的。即使有用,也不知道是否会引起什么变异。功德商城中或许有,但使用的同时,也就等于杀了它。于是容远也不再考虑什么麻醉的问题,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需要找出一种能够在地球上大规模应用的、杀死或者至少限制这种生物扩散的方法。
刀尖落在比纸还要纤薄的皮肤上,豌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等待一声凄厉的惨叫想起。哪知过了片刻,依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声音,却听容远略带惊讶地“咦”了一声。
豌豆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见眼前没有出现鲜血横流的场景,容远甚至已经把刀收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豌豆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容远盯着的,是圆球体内一个椭圆形的器官,像是它的肚子,那位置的光线微微荡漾着,仿佛里面盛着的都是液体。
豌豆不知道是什么让容远惊讶到放弃了解剖,便也盯着看了一会儿,正觉得似乎没什么异常的时候,忽然见那“肚子”像活着的橡皮泥一样外形随心所欲地扭曲着,动弹了几下,把圆球体内的其它器官左右推挤开,从原本靠近正中心偏下的位置挤到贴近圆球“肚皮”的地方,略停了停,仿佛在休息。
“这是……”豌豆看向容远,见他拧着眉头,似乎也有几分不解,又像是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他没有听到豌豆的话,而是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坨液体状器官的变化。
豌豆收回视线,继续观察。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好像有所不同,让它总觉得有什么异样之处。瞪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豌豆忽然发现,圆球的肚皮……好像变厚了一点?
随后它便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圆球的肚皮上仿佛附着了一层透明的粘液,导致光线的折射率有了微小的变化。而且这些粘液越来越多、越来越厚,豌豆看了好半天,忽然猛地意识到——这是那团液体正在一点一点地、从圆球的肚子里渗透出来!
容远拿刀碰了碰,发现这坨液体仿佛一团水球,轻易就被挤压变形,却并不附着在刀上。他把刀拿开,它就又立刻恢复了原状。感觉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这团液体才终于把近半的身体从圆球肚皮上渗透出来,接下来的过程就迅速了许多,几乎是眨眼之间,它就把剩下的一半也拽了出来,啪叽一下落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在它离开的时候,圆球的“肚皮”就彻底恢复了原状。若不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怕是谁也想不到刚刚它的肚子里钻出了这么一个几乎有它身体三分之一大小的液体团。
“它这是在……排泄吗?”豌豆看着那坨仿佛是某种排泄物的粘稠液体说。
“我希望是。”容远轻声道。他把那个圆球彻底抛到一边,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排泄物”身上去了。
这团液体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外皮似乎凝固了一些。它此时看上去像个果冻了,但因为落地的时候太过随意,整体外形依然惨不忍睹。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那些说不清楚是触角还是手掌的东西忽然弹动了一下,指向容远左前方的方向,这个“果冻”微微颤抖了一会儿,陡然弹射出去,速度并不快,像一片飘忽的羽毛一样落在某个火车头一般大小的淋巴细胞上,紧紧地贴在上面。
容远快步走过去,这个淋巴细胞现在也比他要高一些。他把手贴在上面,片刻后猛地缩回来,眯着眼睛,以一种极其危险的目光看着那个“果冻”。
然后豌豆就看到,那淋巴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像是气球被扎了洞,又像是水母逐渐被抽干体内的水分。几个呼吸之间,庞大的淋巴细胞就变成容远脚边一堆破麻袋一样的东西,干裂皱缩,根本让人想象不出它原来是什么模样。
相应的,那团软趴趴、奇形怪状的“果冻”却充气一样膨胀起来,变成一个透明的无色小圆球,体内细小的器官如同水晶微雕,在灯光下折射着梦幻般的色彩,漂亮极了。
吸收了一个淋巴细胞以后还不满足,这个无色圆球时而浮到空中,时而钻进湖里,又陆续吸收了附近的几个细胞,体内器官的轮廓变得愈发鲜明,身体也变成了琥珀色,背后还有银蓝色的、仿佛花枝缠绕一般的纹路。除了体型略小以外,它看上去已经跟满地的其它圆球没什么不同了。
容远手指一弹,无形的波扩散出去,在空中蹦跶得欢的小圆球猛地一僵,啪地落在地上,叽里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这是繁衍。”容远把前面被他抛在脑后的那个莹紫色圆球重新捡起来,凝视片刻,才指着其中的一处说:“而这些,就是它的卵。”
豌豆探头一看,见他所指的,便是圆球体内那些直径还不到一纳米的微小器官,这些小小圆球像鱼籽一般密密麻麻地结成一团,看不清有多少个。而在上一个琥珀色圆球诞生以后,其中还有一个卵明显比其它的要大许多,如果不是容远把母体震晕过去以至于无法继续摄取营养物质,或许这个小家伙现在也已经出生了。
在豌豆观察那些卵的时候,容远把琥珀色圆球提起来,发现这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家伙体内也出现了同样的卵,只是要更加细小得多,明显还没有发育成熟。地上那众多的圆球当中,散发微光的都处于生育期,在他们观察的过程中已经有不少小圆球出生了,现在已经自由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它们的适应能力很强,生在空中的,体内会很快形成气泡一样的东西,让它们能够不受重力的影响在空气漂浮;生在水中的,体内的器官组织又会发生新的变化,有的能潜入水底,有的却能够始终漂浮在水面上;生在陆地上,也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或者说为了吞噬不同的细胞而发生了不同的变化。这些小圆球外表看似相同,其实内部的器官属于迥异的类别,几乎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但它们的后代,却明显没有继承母体的生活习性,依然保留了那种强大的变异适应能力。水中的圆球生出的后代也能在空中飞翔;空中圆球的后代也能钻入到地表以下生存。
这些圆球,看起来都慢吞吞的似乎移动起来很艰难,但在它们成熟以后,却会偶然间表现出超出想象的速度来。容远捉住一只,细细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它们似乎能够改变自身生物电的强度,利用电磁力的作用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穿行。若非如此,它们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地球的一个角落扩散到全世界去。
——这样的生物,该怎么解决?会不会刚刚找出一种克制它们的办法,它们又立刻进化出一种新的能力来适应它?
豌豆满心忧虑,除了发愁该怎么彻底解除这次危机以外,还有另一件事始终悬在它心上。它盯着容远看了又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容远,它们有功德值吗?”
天眼是唯一性道具,豌豆并没有这个,自然也看不到生物的功德值,通常只能根据容远功德的扣除或者增长来进行判断,能够看到具体数值的,只有容远。
“有。”容远干脆地道。但他却没有说其功德的正负和大致范围。
豌豆短短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它刚要说什么,容远却忽然举手制止了它。
“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254章 不老族
豌豆神色陡然一紧,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容远,却见他胳膊一抬,把豌豆手中的灯关掉,周围的光线变得似亮非亮、比较朦胧。
下一刻,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消失,他们周围却多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微米人,他们微微屈膝,身体半蹲,一副随时会发起冲击的架势,看到容远和豌豆以后,表情都明显一愣。
先前到这里来围猎的几个微米人还躺在地上,新来的人当中立刻就有两人分出去查看了一番,然后对站在最前面、头上有一对黑色s形尖角的微米人打了个手势,大概是表示他们都还活着,众人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对视之间,隐隐的敌意散去,眼中渐渐升起好奇和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两人的腿上扫来扫去。
为首的那个尖角微米人摊开手掌,行了个古怪的礼,然后看着容远说:“我是长光部落的牙刀,请问两位,是否是来自飞之一族的客人?”
照说此时容远和豌豆两个装扮完全相同,最多豌豆的脑袋大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差别。但这个牙刀看了他们两眼之后,却认定了容远是能够做主的人,对他的态度也更加恭敬。豌豆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它神情严肃,煞有介事地假装自己是个保镖,却忘了隔着头盔根本没有谁能够看到它的表情。
眼看一人变成一族的帽子戴在头上已经摘不掉了,容远也没有再试图分辩,只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身份。担心自己再次把这些微米人弄晕,他暗自调试了几次,才传出了一道意识波:“你们好,我是容远,这是豌豆,很高兴见到你们。”
利用精神力传递的声音跟他自己平时说话的声音很不一样,沙哑低沉,宛如古钟回响,无端端地显得神秘了几分。
微米人的队伍立刻就变得躁动起来,意识里全都是单纯的叹词用来传达惊讶的感情,还有人一副激动地要晕过去的模样。如果不是它们同伴的身体还躺在一边,就算已经有人围上来索要签名也不奇怪。
牙刀听他这么说,神情舒缓了几分,但比起他的同伴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和怀疑,问道:“能否请您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充满谎言的开始会导致无可计量的变数,虽然地上那几个微米人未必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不过容远还是据实以告。听到自己的同伴因为无法承受对方的传声而晕倒,好几个微米人露出了羞愧的表情,然而当他们知道这满地的圆球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昏迷以后,就只剩下满满的震惊和崇拜了。
……
出去狩猎的族人连背带扛、又拖又拉地弄回了超出想象的猎物,整个长光部落一片欢腾。许多孩子和老人都围上来帮忙,把圆球用圆锥形的背篓运进仓库,锁在笼子里面。还有人不住地围着狩猎队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听说是在两个传说中的飞之一族的帮助下才会有这么多收获的时候,气氛更是陷入一种诡异的狂热当中。
牙刀不耐烦地推开两个第十三次围上来请求他讲述一下遇到飞之一族过程的家伙,四下看看,从一堆姑娘中间拖出中间那个说得滔滔不绝的狩猎队队员,问道:“昏迷的族人怎么样了?”他记得之前这个家伙被自己派去,把昏迷的几人送到医师那里医治。
“队长?”这个队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以后笑着道:“医师说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早晨就能醒过来。”
他心不在焉地说,虽然还被牙刀抓在手里,但眼神和触角都已经拐到女孩们那里去了。牙刀一把推开他,又抓住另一个人问:“那两个飞族人呢?”
“在酋长那儿!”那人匆匆忙忙地说,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上面记录着这次狩猎队的收获。
牙刀大步走向酋长所在的地方。他们一族的房子都建在地上,表面只有一个低矮的半球形凸起,打开门顺着一个坡度很陡的斜坡走下去,才会发现里面另有乾坤。微米人的部落并没有太明显的阶级区分,酋长虽然地位显赫,但他的屋子除了在一族族地的最中间以外,其它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门口也没有把守的人。牙刀敲了敲门,获得允许后,就从门口直接跳了下去。
他进来的时候,那两位自称是飞一族的人正坐在酋长身边,一个坐得规规矩矩,另一个却坐得散漫,举止在不经意中,把他们的酋长都显得像是他身边的一个仆从。酋长的妻子也坐在旁边,在屋子的一角悬挂着一个用花瓣制造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正噙着手指睡觉的婴儿。
牙刀脚步顿了顿,走到酋长妻子的下首坐下来。屋内的几人看了他一眼,继续之前的谈话。酋长妻子对他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水。
牙刀注意到,那个容远和豌豆的身边也放着水和一些食物,却分毫没有动过。他的眼神闪了闪,低下头,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
酋长沉声道:“没有人知道这种百色蛉从哪里来,它们仿佛是突然出现,夺走了水分,破坏了我们生活的环境,污染了我们的食物。凡是被它们接触过的事物,都像是被吞噬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不得已,我们只能以这种东西为食。但是它们的速度极快,也很聪明,捕捉非常困难,我们的收获很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的族人,将会因为饥饿而死。尊贵的飞之一族的客人,我,多力,长光部落的酋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您能挽救我的族人,为他们指引方向。”
他深深地弯腰,额头几乎贴在地上。酋长的妻子也是同样行礼,并颤着声音说:“我们的战士都愿意奋战而死,但我们还有孩子,他们无法对抗这次的危机。求求您,帮帮我们。”
牙刀迟疑了一下,也深深地拜下去。他听到那个叫容远的飞一族说:“不需要代价,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太感谢您了!非常感谢您!”酋长又拜了一下,才直起身,诚恳地说:“请允许我也能稍尽绵薄之力。”
“正好,我现在就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容远客气地说:“请给我你们所有关于这种……百色蛉的资料。另外,在找出对付它们的办法之前,我可能需要在贵部落居住一段时间,还要做一些实验,可能需要人手协助。”
……
酋长的妻子去给容远两人安排住的地方,在他们离开以后,牙刀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您相信他们吗?如果他们是骗子……”
微米人的意识传音并不能针对个人,一个人说话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但微米人也是需要隐私的。因此在他们住宅的建筑上,他们涂抹了一些特殊的材料,能够吸收隔绝这种声音。故而此时牙刀说话,并不惧外面的容远会听见。
“住嘴!”酋长多力的杯子砸在桌子上,厉声道:“长光部落从不怀疑自己的朋友,牙刀,你太让我失望了!”
“但他们未必是朋友!”牙刀急急地说:“虽然很像,但您不是告诉我,传说中的飞一族从不开口说话。父亲……”
多力举起手打断他的话,说:“我也告诉过你,不开口,并不能说明他们不会说话,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开口的必要。更何况,传说只是传说,飞一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现身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许是有所改变,这并不是疑点。”
牙刀固执地说:“既然传说只是传说,父亲,您又为什么相信他们?”
看着他执着的眼神,多力担心他的怀疑将会演化成敌意,把本来可能帮助他们的朋友远远推开,因此叹了口气说:“我曾告诉你,我们的祖上曾经亲眼看到过飞之一族。”
“是。”牙刀不明白他为什么旧话重提。
多力说:“先辈给我们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关于这一族的事迹,还有一副画像。”他转身,从挂满细小晶体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细长的圆筒,从里面取出一副画卷来,用十分轻缓的动作展开。
微米人的“纸”都是用某些细胞上揭下来的薄膜经过特殊的处理制成,其本身的材质并不坚韧,能够保存的时效有限,因此只能记录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更重要的知识,他们会刻在一种厚度只有零点一微米的金箔片上。但那种材料非常难得,酋长手里也只有很少的几块而已。据说在一些大部落中,有用那种金箔制成的书籍,其珍贵程度难以想象。
多力手中的这幅画卷,显然只是用细胞膜制成,材料非常脆弱,因此这位酋长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随着画卷缓缓展开,牙刀的眼睛越睁越大,浑身僵硬地看着。直到多力重新把画卷收起来,他还是满脸震撼。
“父亲,这,这……”牙刀结结巴巴地说,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一个念头不断地翻滚着: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不可能的!但是……
多力点点头,肯定了他所看到的一切:“是的,那个容远,跟传说中我们先辈见过的飞之一族一模一样。”
“可、可是……”牙刀脑子里一片混乱。是的,一模一样,但时光荏苒,如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微米人,飞一族为什么历经漫长的时光,却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装扮都完全相同!
“其实,传说中还有一个更奇妙、更不可思议的说法——”多力声音低沉地说:“飞一族,是不老族。历史中人们所遇到的飞之一族,全都是一个人!”
“这不可能!”牙刀下意识地跳起来,想起那幅画像又不禁哑然,但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证据:“这次……我们可遇到了两个人!可能他们这一族全都长成这样呢?”
“或许吧。”多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说:“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孩子,他们是货真价实的飞之一族没错,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要保持恭敬,竭尽全力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