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热成这样!」左翻右翻,在酷热难耐的夏天里,要找寻一个合适自己的舒适摆位是很困难的事,尤其是更改一个姿势不久后,汗珠还是频频滴下来的痛苦是让人最不能忍受的啊!
清垣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的爬下了床,拿着手机便往家外头走,他弯下腰随性的将自己27号半的脚塞进黑色帆布鞋里,反正只是出去买个啤酒消暑,应该也用不着穿上袜子吧!他想。
顺口的背诵着口诀,钱包、手机、钥匙…等等,我的钥匙上哪里去了,在门口的鞋柜上用左手东摸摸西找找的还是没能找着,接着突然想起,那串钥匙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右手里吗?他这是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连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便利商店很近,就在离花店步行不到两分鐘的路程,他习惯性的戴上了白色耳机,插入手机的孔,选取下一首写出他心情的歌,向右滑开解锁,已经凌晨两点了,他却因为天气燥热而睡不着。
想想也真够悲哀的,要是自己能在去年就下定决心装台冷气,今天也不用在这里像个游民间逛了,这就叫咎由自取是吗?
叮咚!便利商店的冷气向后颈吹来,整身的汗珠都去了一半,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后,直直往柜台走去。
半夜里,便利商店的生意显得冷清,一男一女的大夜值班员工也轻松的坐在柜台聊天,直到清垣将啤酒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他们才停止了话题。
「啤酒现在第二罐半价哦!先生你还要再拿一罐吗?」
划破了尷尬的氛围,女店员早了一步起身替清垣结账,只是后者冷淡的嗯了一声的应答,总让人有种他肯定在生气的错觉。
摇摇头,试图挥去自己的小剧场,她有些慌忙的跑向冰柜替他再拿上一罐相同的啤酒,而后结好账后看着他离去,店员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你真的很孬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是有多可怕,有比牛鬼蛇神还可怕吗?
「哎唷!他也不过看起来凶一点而已。」不,我只是不笑而已,一点也没杀伤力的。
他真的不怕别人怎么看他,真的。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手机也仅剩下了15%的电力,他却丝毫没有想睡的意思,拿着两罐啤酒冰着双颊,凉凉的,夏天果然还是要配冰啤酒来退热才对。
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很想快点长大,而故意学大人喝酒被发现,挨打一顿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那酒的滋味,苦苦的,像极了现在的人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想再长大,想永远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惜不能。
等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已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在一间房子前佇立了许久不离开,那间房屋不是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吗?为什么还有一处亮着灯?不会是……小偷吧!
实在不想做不好的联想,但如果是闯空门就不得了了吧!思即此,他迈开了大步,往门前的金桔盆栽下捞出了一把钥匙,果然,这点没有变呢!
因为他记得羿琴曾说过,自己老是忘了带出门,所以特意将一把备份的留在这,以防自己被锁在门外的窘境,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钥匙阿!希望你还能管用,他想。
喀喀,顺利的打开了门,清垣放轻了脚步往楼上走去,剎那间,一声高音频的尖叫声,险些让清垣摔下了楼,光源渐渐的照亮着门前的地板,看来,这个小偷开了门,而从刚才的声线听起来还是个女贼,清垣靠着楼梯墙壁暗自推理着。
呜呜……听到了有人在走楼梯的声音,讨厌啦!都是因为刚看过鬼片,害我现在变得疑神疑鬼的,羿珊又走进去房间拿了把美术用的剪刀在手上,而后转向楼梯走去,确认是否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打开走廊的电灯开关,双方都愣在了原地,天啊!我的头上还夹着鯊鱼夹,身上也只穿了件内搭衣配短裤,丢脸死了!丢脸死了!我怎么会让他看见我这副邋遢的模样,她想。
「你/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这里是你家?」
「反而是你来我家做什么吧!」上下打量着清垣,脸上一脸惊愕的模样,一身轻便的无袖上衣加短裤,手上还拿了两罐啤酒,这行径也太可疑了吧!还有他怎么有我家的钥匙呢?
「等等……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坐下来谈。」清垣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成功的趁对方还没回过神把剪刀给夺了过来,减少了小清垣受到伤害的比率,他吐了口气,佯装将头上的冷汗给甩掉。
时间滴答的走,两个人却异常的有精神,羿珊再次的向清垣做自我介绍,并说明自己因为姊姊的关係而回国,也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只是碍于某些关係才没有第一时间去同他相认,不过清垣在一旁倾听却也没有多做回应。
原来真的不是他的猜测啊!她们真的是亲姊妹,不知怎么的,思及此,他的心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找到了与她相关联的一点讯息,而那个人就正坐在了他的前方,太好了,是吗?他想。
「对……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这样,你还有甚么想知道的吗?」逕自夺过他手上的一瓶啤酒,果然还是台湾的啤酒喝了消暑啊!
她的身子开始微热,不晓得是因为冷气不够凉,还是黄汤下肚,原因不得而知,她唯一知道的是啤酒的力量应该足够对抗脑袋可怕的鬼怪残影了。
「你也多少说点甚么吧!只有我一个人讲很无聊欸!啊!讲到这个,都是你啦!我的鬼片做完了,我都还没看完欸!」
「噗,这点倒是很像你姊,少根筋。」语落,旋即起身,将手上喝完的啤酒拋物线的丢进了房间的垃圾桶后,朝门外走去,却被羿珊给堵住了出路,好说歹说的要让清垣留在这里过夜,但他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用手轻推便突破重围的走向楼梯。
「我才不会说我是因为害怕鬼片才要你留下来勒!」她说。
仅有的回应只是下楼的脚步声,踏踏踏,声响听起来有点急,羿珊也不管清垣是否有听见便朝着楼梯口大喊。
「你这个私闯民宅的臭大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来我的诊所跟我聊聊吧!」
「再说吧!」
清垣在嘴边喃喃自语的说道,低头滑开手机页面,凌晨三点半,配上电力不足的四个大字,充斥着自己要快些回家的动机,可是他的步伐却恰恰相反,缓慢的抬起又放下,有如脚上绑了千斤顶般的沉重。
彷彿前一刻的轻松是假的,他一个人漫步在漆黑的夜晚,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日出吧!他想。
「啊!我又忘记把木盒子拿出来要他看了,算了,先睡觉去。」
同一时间,羿珊正懊悔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她没料到会是以这种形式相认,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笨到忘记自己的目的,也罢!多想无异,酒的后劲衝上脑门,羿珊的眼皮越渐沉重,平躺在床上不久便去讨教周公棋艺。
街口的路灯微亮,微弱的黄光打在前来的人身上,像是默默演着一场的内心独白,他的身体虽然疲倦,却没有一丝睡意,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长椅上,老旧的椅子发出了声响,却没能打断他的思绪。
羿琴的身影佔满了清垣的大脑,挥之不去,他还是没能从羿珊那里了解她当初真正离开的原因,虽然到后来两人结为连理,可他仍觉得有些许的空白,而答案就从她那年突然间转学的那一刻开始。
扬起头,天上的繁星没被云朵遮挡,而是努力的散发出微光,看着看着他的脸庞也滑过了一颗如流星般的晶莹。
「该坚强了啊!」他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