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上大学的那段期间,美娟就一直被惠美带着参加了很多活动,有学会的、系办的、有社团的、同乡的,尽可能地让美娟接触更多的人群,希望她能够活泼一点。可是很遗憾,美娟没有变得比较外向,反而被一些别人看来是搭訕、在她看来却像是在非礼和挑衅的男生给吓到了,一整个星期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现,除了上课之外都找不到她的存在……
幸好和她同房的依旧是惠美,否则自然又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间言间语出现了。
见到她这般模样,惠美不得不放弃,只能够尽可能从旁说服她从壳子里走出来。
「其实我这样也没有阻碍到别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跟别人交流啊……」美娟说话的声音很小声,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换成任何耐心比较少的人,又或者在比较吵闹的环境,美娟就可以直接闭嘴了,因为她说的话别人都听不见。
「因为你这样,我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能够独自活下去啊!」惠美的嗓子很多大,而且在此刻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中,声音更大了,达到了一种路过她们房间的人都会误会她在欺负室友的程度,「现在还不是上网就能够直接买菜送上门的世界,以你这么迷恋吃食的性子,也不可能住在偏僻乡村那种连人影也没有的地方。这就表示,你一定会遇到人,不管是出外吃东西还是买东西还是逛街,你都一定会遇到人!正常的沟通和交流很重要,我以为你在现实里是这样也就算了,以为用网络起码在社交媒体还是在论坛你能够活泼一点,结果你连上网都喜欢潜水……你说!我该怎么说你!」
眼前的美娟低着头,手指在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因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所以惠美大概也猜到她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很打算继续这样我行我素地过日子。
一开始她以为美娟是很容易受人影响的那种人,被人欺负了只会听话的那种乖乖牌,可是在某些特别的方面却会发现其实美娟是很有立场的人,就例如现在,非常坚定自己当一个「宅女」的立场。
「就算是宅女,起码人家遇上了同好会聊聊兴趣之类的,你呢?明明在网络上遇到了那些超厉害的大厨,你都静静地不发一言,菜鸟求救你也当作没看见。这已经不是宅女了好吗?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词语是能够形容你这个像空气一样的人!」惠美没好气地说着,非常无奈地看着美娟依旧当成耳边风地在玩衣角,「要不你说说看吧,为什么不想要跟别人说话?」
美娟其实并不想要开口,可是惠美压迫的视线袭来,她就只能够说点话了,「因为很可怕啊……」
「和别人对着视线,很可怕?」
「是啊。」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会怕。」
「可是我妈很好人,被很多人佔便宜了也都只是笑笑的样子,天生的笑脸,连眉角都在笑,这样你也怕?」
「嗯。」
「那你可以不看着别人的眼睛啊,把你的目光放在他们的额头啊、鼻樑啊之类的地方,他们不会察觉你其实并不是对着他的眼睛说话的!这样也不行?」
「嗯,因为会感觉到别人看着我……然后就很想要躲起来啊。」
「……你该不会连新年时家里来了客人都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躲进房间里吧?真的连点头也没有?哇,长辈的印象分马上降到负数啊,你这样在长辈眼里很没礼貌懂不懂?就算不是长辈,只要是人都会觉得你很没礼貌了啦!」
「呃,原来是这样吗……」
「你还给我『原来是这样吗』!」惠美按奈下快要抓狂的感觉,「除了视线不敢接触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会说错话,所以不说话就绝对会没事?」
「……」
惠美觉得自己不是恨铁不成钢了,而是恨铁不会生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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