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洲脸色灰白,身上滚烫一片疼,四肢瘫软无力到恨不得下一秒就倒下,但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束满天星。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穿戴整齐的黎迩,抬手轻轻捏住她垂落的指尖:“乖宝,我好像生病了,我好难受。”
黎迩被他烫得灼了一下,撒手扔开行李箱,手摸上他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贺承洲顺势抱住她,在她脖颈处乖顺地轻轻蹭了几下,湿漉的眼睫挠过她颈侧的肌肤:“别走,你别走。”
他还不忘拿起花,像下午一样固执地给她递过来:“给你。”
作者有话说:
粥粥生病了,我也生病了,抱歉,昨天因为身体原因没更新,这章继续给大家发红包哈~
如果可以的话,晚点会再更一个短章~
第27章 差点
黎迩垂下眸子, 慢慢伸手接过贺承洲手里的花。
乌黑明亮的眼睛像映在谭底的星,朦胧得看不真切。
“我扶你先进去。”
黎迩闷声说。
贺承洲勾勾看着她,伏在她耳畔,轻轻应她:“好。”
贺承洲看着黎迩的侧脸, 扯了扯唇角。
他想依赖黎迩, 想亲近黎迩, 但他更心疼她。
所以即使意识已经昏昏沉沉,他也没整个身体的重量挂在她身上, 也怕把感冒传染给她。
黎迩怕他摔倒, 牟劲儿紧紧撑着他的手臂。
彼此的体温相贴,身体久违的接触到一起。
贺承洲视线渐渐模糊。
他都快忘了上一次靠她这么近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他车祸昏迷前,他把戒指戴到她手上,在她手背上轻吻, 看着她潸然落泪, 他一点点吻去她眼角的泪, 把她抱进怀里,告诉她会永远爱她。
自从醒来, 他就成了一无所有的孤独患者。
有时候, 他会很极端地想, 他宁愿在那场车祸里长睡不醒。
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想接受失去她的事实。
黎迩把他扶到床上,蹲身给他把鞋脱掉, 又扯过被子盖到身上。
贺承洲的视线就紧紧钉在她身上, 抿唇不说话,只要她还在他视线范围就是好的。
黎迩半蹲在床前,用手再次摸了摸他的额头, 贺承洲配合地低下脑袋, 又比对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
不需要用温度计, 他体温绝对在三十八度往上走。
已经不是简单的微微发热,他的身体现在炙热的像个大火炉,仿佛靠近都会被灼伤。
现在才五点,药店什么的都不开门。
想起自己随身带了个小医药箱,黎迩准备去翻开行李箱找。
然而,站起刚转身的那一瞬间,温热的掌心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贺承洲眸底划过一抹慌张,另一只手也覆上来,两手一起用力稳稳握着她。
“你去哪儿?”
他问。
黎迩微微怔了几秒,说道:“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可以不走吗?”
贺承洲手上力度一点没松,指尖上厚重的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腕,抬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黎迩微微笑了一下,低头把他手轻轻拨下:“你生病很严重,要赶紧喝药才行。”
她去到角落把刚收整起的行李箱平铺开,找出医药箱。
翻出退烧药后,仔细打开里面的说明书又看了一会儿。
她打算先药物配合物理降温,再不行迟一点就送去医院。
黎迩把退烧药抠出一粒,又从背包里翻出透明玻璃水杯,跑去饮水机给他接了杯热水。
看着房间到大厅来来去去穿梭忙碌的身影,沉着又有条不紊。
贺承洲心里压抑地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他忽然觉得黎迩的生命里好像真的不需要他了。
没有他的照顾,她照样能生活得很好。
黎迩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里,把药放到他掌心。
贺承洲看着她,一动未动,黎迩又从他手心捏起药,放到他唇边,贺承洲微微俯下脑袋,张嘴含住药片。
黎迩给他把水杯递过去,贺承洲接过水杯仰头灌了几口。
黎迩从他手机接过水杯,看着他说:“贺承洲,你睡会吧,我看着你。”
“你不会走,对不对?”
黎迩没说话,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进了卫生间。
从旁边抽了个崭新的小盆,接了盆冰凉的水,把毛巾摁着浸进去。
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成一片。
她一点点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洗手池台子上。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什么样的眼泪。
爱情?
感动?
还是同情。
或许都有,黎迩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脑子里倏然响起贺谨洲的话,你要干干净净爱他,我没有意见,他从小到大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黎迩扪心自问。
就算是爱情,她目前也做不到完全的纯粹干净。
现在做不到,以后做不做到,也还是未知数。
或许需要很久。
或许她这辈子就不去嚯嚯别人,一个人过下去了。
每天多笑一笑,让他看到她过得开心,不担心她就好。
黎迩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刚才的通话记录,给贺谨洲发了条短信。
【他生病了,我想走,你能不能派个人过来照顾他?我不放心。】
贺谨洲发过来一串数字,说那是顾靳云的手机号。
顾靳云这几天逃婚在北城浪,一会让他过来找贺承洲。
黎迩把具体位置给顾靳云以短信的形式发过去,收起手机,捞起冷水里的毛巾,用力拧开水分,朝外走去。
药物的作用让贺承洲本就昏沉的意识更加脆弱。
怕躺着不知不觉睡着,在黎迩进了卫生间后,他立马爬了起来,靠在床边。
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然而视线瞟到那抹身影时,他又瞬间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抬眸看向黎迩。
“起来怎么搭毛巾啊,贺承洲,你躺下吧。”
贺承洲摇头。
“你躺下。”
贺承洲还是摇头。
黎迩直接把冰毛巾给他覆到额头上,抬胳膊用手按住。
贺承洲怕她太累,但又不愿意躺,抬手覆到另一边。
“我自己来。”
黎迩没说话,手也没放下来。
就僵持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胳膊麻了,黎迩就换一个胳膊继续摁着。
直到贴到额头上的冰毛巾变成热烘烘一片。
黎迩扯下,又进卫生间浸了一次水。
拿着新浸好的毛巾出来,重新要给他贴到额头上时。
贺承洲忽然抬眸问她一句:“黎迩,你是不是还爱我,所以才愿意照顾我。”
“不是。”
黎迩咽了下口水,回答得干脆:“因为我生病时,你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照顾我的。”
“所以——”
脆弱一点点溢满贺承洲的眼底,他声音微微颤抖:“不是在爱我,你是在回报我?你想和我两清?”
“我和你两清不了,我永远欠你的,但我是在回报你。”黎迩说。
贺承洲忽地笑了一下,在她抬手要贴过毛巾时,平躺到床上:“黎迩,我喝了感冒药太困了,我想睡了。”
黎迩轻轻“嗯”了一声,细致地把毛巾搭到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