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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倾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思绪未过,耳边又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唉,都这样了,还怎么修补关系啊!”
  楚倾一愣。
  不对。
  这个声音不对。
  这是她的声音,却又不像她说出来的,听上去空灵而遥远,仿佛从天外飘来。
  怎么回事?幻觉?
  楚倾怔了怔,试探道:“陛下?”
  “嗯?”正自懊恼的虞锦看看他,“什么事,你说。”
  楚倾微滞,摇头:“没什么。”
  虞锦颓然。
  她从来都没面对过这么棘手的关系。以她一贯的性格,遇到这样难打交道的人,她多半是宁可一拍两散,觉得何必强行相处。
  但现在,她不能跟他一拍两散。
  为了不让自己遗臭万年她也得顶住。
  唉。
  女皇深呼吸,和善地伸手碰了碰元君的额头:“元君还烧着,一会儿让太医再来看看。”
  说话间余光睃见门边人影一晃,她定睛看去,顿显笑容:“来了?快进来!”
  是楚休来了。
  太好了。
  先把主场让给楚休,让他们兄弟两个聊聊,让楚倾放松一下。
  楚休低着头,忐忑不安地进屋,欲行大礼:“陛下圣安。”
  “免了。”虞锦伸手将他挡住,背后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楚休?”
  嗯?
  虞锦回过头,眉头微锁。
  这声音听来紧张,又不乏久别重逢的激动。可楚休从门口走进来少说也有七八步,他这动静现在才来是不是反应慢了些?
  虞锦的目光再度落在他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依旧空洞,但被紧张与激动搅扰着,多了三分闪烁,似乎在找寻什么,又因找不到而飘忽不定。
  “元君?”她怔了怔,抬手在他面前轻晃,“你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他的视线就猛地定住。
  “陛下何出此言?”他道。
  接着听到她说:“这是几?”
  楚倾屏息,虞锦立着两根手指一动不动,楚休一个箭步上前:“哥?”也在楚倾面前晃手,“哥你能看见我吗?”
  楚倾一言不发,唯有搭在被子上的手一分分攥紧,修长的手指上骨节渐渐绷出白印。
  “邺风!”女皇扬音唤人,邺风疾步入殿:“陛下。”
  女皇道:“去请太医。”
  “是,臣看不见了。”楚倾的声音定定传来,有些发沉。虞锦看过去,却见他神情戏谑,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明明刚才都紧张得不行了好吧?
  还是没长记性,不肯低头,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
  虞锦心底轻嗤着,听得他又说:“陛下若是想废了臣,现在正是时候。”
  说完,他不自觉地呼吸滞住,一言不发地等她的反应。
  她冷笑出喉:“你现在这样腿动不了、眼睛又看不见,朕还用废了你?把你送回德仪殿去,宫人一撤,你就没几天好活了。”
  楚倾后脊一阵发凉。
  “陛下……”楚休惶恐开口,刚要跪地说情,却见女皇带着三分邪笑,一记眼风递过去,意有所指地摇头。
  与此同时,缥缈空灵的声音再度将楚倾笼罩:“莫慌,朕吓他的。”
  楚倾:“?”
  接着女皇又朝邺风摆手:“让太医快些过来。”
  “诺。”邺风一应,便退出去。楚倾仍为那莫名其妙的天外飞音愣着神,神情看上去格外迷茫。虞锦自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他是心神不宁,不禁摇头叹息:“你别瞎想,叫太医来好好看看怎么治。楚休会留下照顾你,你好好养着,他和楚杏就都不会出事。”
  这句话有效地把楚倾镇住了。
  他蓦地回神,神情紧绷,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来:“……臣遵旨。”
  嗓音低哑而轻颤,有那么一瞬里,虞锦心里搐得发疼。
  但她很快压制住了这种情绪——为他不值得。
  他们毕竟是一家子奸佞。她可以为了自己的贤名对他好一点,但不能真的心疼他。
  定住心神,虞锦松开了手:“好生休息,有事直接差楚休过来。”
  语毕,她起身向外行去,楚休依礼恭送,楚倾心里五味杂陈,嗓子又不舒服,一时没说出话,直至听到殿门关合的声音才微松了口气。
  “哥!”楚休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床边,楚倾摸索着抓到他的手腕,犹疑不定:“你没事?”
  “没事。”楚休摇头,“陛下就……突然让邺风将我传了来,说让我照顾你养病。楚杏也过来了,陛下还哄她吃了点心。”
  她到底要干什么?
  楚倾眉心紧锁,想不出个所以然。正想开口问楚休,那天外飞音忽又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但这回,变成了楚休的声音:
  “也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休!”他攥在楚休腕上的手一紧。
  “嗯?”楚休微愣,“怎么了哥?”
  “你听见了吗?”楚倾问。
  楚休不解,认认真真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摇头:“听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其实朕不是个普通人,但朕不能跟别人说。
  楚休:陛下,其实我也……
  楚倾: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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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事起
  虞锦回到正殿后不多时,太医就来回了话,道元君是因忧思过重又受冻受累以致气血不畅失了明,悉心调养些时日,应是能好。
  虞锦松了口气。类似这样的病症她在微博上刷到过,说白了就是眼睛附近的血管暂时堵了引起的短暂性失明,调理顺了就好了。
  于是她安然挥退了太医,便又继续料理起了政务。
  大应朝不是那种就算皇帝不理政务各官衙也能完美运作的朝代,皇帝大多时候都很忙。就算一模一样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一次,要照猫画虎再处理一遍也依旧工作量很大。
  更何况,她还想比上一世做得更好。
  大半日的折子看下来,虞锦慢慢记起了这一年都发生过什么。
  ——这年年末,最大的事应该就是太学的受贿案了。
  大应朝选拔官员的方式不是科举制,而是察举制。如果科举制可以类比成全国统一高考的话,察举制则更类似于保送,由各郡县推荐优秀人才进朝廷为官。
  但不论是科举还是察举,做官之前都得读书。各地官学就相当于培养官员的高等学府,而京中的太学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处——分量大概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清北交复。
  是以太学闹出选拔方面收受贿赂的问题,一时间引起了颇大震荡。无数学子联名上书,冒死告了御状,一下子就弄得举国皆知。
  文字的力量素来是可怕的,更何况是一群读书人中的翘楚在闹事?一时间,各地学子们争相发声,言论一步步发酵:今天是怒斥贪官误国、明天是痛骂朝廷无能,后天就是直指女皇昏庸。
  那段时间,整个朝廷都深陷在了舆论漩涡里。虽不至于伤及根本,但大家都被闹得头疼。
  眼下,事情的第一步——告御状,倒是还没开始。
  虞锦揉着太阳穴琢磨,觉得这回得先下手为强,在舆论掀起来之前将问题解决妥当。
  怎么办好呢?
  虞锦想想,亲自去巡视一圈吧。巡视这招优点很多,一来显得她亲民,二来还给学子们一个直接跟她反应问题的机会——对谁有意见跟她当面说说,就不必轰轰烈烈冒死上疏告御状了。
  巡视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大应皇室的女儿们都要去太学读几年书。比如现下在太学里的就有她的三四五六|四个妹妹和好几位堂妹,她去看看妹妹们读书怎么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显得太突兀,也不会打草惊蛇。
  不过谨慎起见,虞锦还是又加了一重障眼法——毕竟她从未因为要见妹妹们而专门跑过太学,都是直接召她们进宫。
  算了算五妹六妹在这一年的年龄,她唤来邺风:“元君的妹妹楚杏与朕的五妹六妹年纪相仿,你安排一下,等她再养几日身子,朕便送她去太学给五妹六妹当伴读。也知会元君一声,免得他担心。”
  “去太学?”邺风略显不解,虞锦风轻云淡地点头:“嗯,让她伴读去。顺便朕也去看看妹妹们近来功课怎么样,免得太学的先生不敢管她们,日子久了都荒废了学业。”
  邺风就了然点了头,虞锦静静瞧着他的反应,见他并未觉得半分不妥,便更放了些心,想太学那边理应也不会多疑。
  .
  侧殿里,楚倾安歇了两日,渐渐弄清了自己当下的情形。
  腿伤与失明且先不提,他总不时听到的“天外飞音”似是他忽而有了听人心事的能力。这能力在他专心探究对方所想时就会发挥出来,将对方心里理应不为人知的自言自语送进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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