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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善这是为了什么?
  仁善的声音沧桑,原本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不过现在来看,如此反而更好。他这套玄之又玄的说法,让苏眉儿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她向来不喜欢仁善这玄妙的说法,她扯了扯剑穗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你不会想拿如玉做什么吧?
  仁善老和尚哈哈大笑:谁敢拿颜施主做什么?眉儿,在你眼里,老衲未免也过于狡猾老道,诡计多端了吧?
  苏眉儿盘膝坐下,膝盖上横着佩剑。
  哪能啊?这不都是靠您这日夜熏陶,才让我对您的秉性有了一定的认识嘛别扯开话题了,老和尚,公孙谌和如玉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盯上的!
  苏眉儿可不管公孙谌如何,可她记挂颜如玉的安危。
  老和尚做事谨慎,且都是有缘故才会插手世间,这一回居然亲身前往而且受此重伤,实在是让苏眉儿放心不下。
  公孙谌在外界看来,修为仅仅只是入魂修士,可若当真是入魂境,就算是两道分.身都是入魂境界,也绝对不可能将仁善伤成这样!
  他的修为有古怪。
  仁善:眉儿,倘若你知道有人必然堕.落,会成为世间极恶,你在事先洞察后,会将此人如何?
  苏眉儿坦白说道: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可没有老和尚这样的慈悲心肠。
  可若是此人日后肆无忌惮,毁天灭地,无视一切法度规则,扰乱世间所有平静,只为了踏破万物生灵,将一切都搅和得永无宁日呢?
  苏眉儿还是说道:这与我没有干系,而且你方才说的是必然堕.落,那便说明在事情还未发生前,他仍旧是个正常人,那去追究是什么引发他堕.落的缘故,岂不更为合适?
  她始终坚持一应事务变化,最终需要追究的乃是最根本的施害者。
  仁善叹了口气,不错,最为邪恶的乃是搅乱一切的祸根可这祸根,要是当真是某个人,那就简单许多了。
  苏眉儿不是第一次听不懂老和尚的话。
  仁善有些时候就是神神道道的,总让人觉得有点疯癫。可是在发疯的同时,他所做的一切又确实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所以苏眉儿再不喜欢他的一些行径,却也不得不认可老和尚的初心。
  一切,就需得看他是怎么想的了。
  苏眉儿想问这个他是谁,只是那高高竖起的冰墙已经开始坍塌,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见颜如玉踉踉跄跄从里面走了出来,整个人脚步虚浮,有种虚弱至极的感觉。可偏生那双目泛着水雾,灿若桃李的容颜仿佛能掐出水。他像是极其害怕后面的人,不小心跌坐下来的时候惊得忙回头望,发现并无人追出来后才放下心。
  苏眉儿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他一把扶了起来,却发现握住的柔软手指发着烫,甚至还在颤抖痉挛。她不解地蹙眉,下意识看了眼原来冰墙竖起的地方。
  只见黑白双煞咳,黑白公孙谌隔着一段距离在闭目调息,身上原本暴虐疯癫的气息已经平复下来,只余下淡淡的肃杀。
  好像真是恢复了。
  可还站得住?
  苏眉儿关切的问话让颜如玉下意识又是一抖,忙收回了手,面上浮现淡红,已经无事了,谢谢苏姐。
  苏眉儿看着颜如玉那站都站不太稳的样子实在是不敢相信,只是他不愿说,她也不勉强,扶着他到了边上坐着,却是特别将他与仁善给隔开。
  颜如玉看着苏眉儿这别有深意的举措,苏姐,这是
  这老和尚诡计多端,如玉要是没有必要可万万不要靠近他。苏眉儿义正言辞地告诫了颜如玉,日后见了他还是绕道走。
  颜如玉笑:我倒是觉得大师很有意思。
  苏眉儿挑眉:有意思?那是你还没被他坑够罢了。说话间,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两道身影扫去。
  苏眉儿倒是没想到苏眉儿的动作那么快,刚被劝解开,这就坦诚上了。
  方才的事情便算了,不过你先前不还是在纠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却换了主意?
  颜如玉的颤抖渐渐平复下来,语气也变得平静:苏姐先前说得对,这般扭捏且拖泥带水,本就是在自寻烦恼。喜欢并不是错,我喜欢公孙谌,这并不是难以表露的情愫。
  至于黑与白的抉择,那是后面的事情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公孙离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他原本原本只是想借此来表达他的意图,却没想到一下子被卷入乱流中去!
  不是说好跟凡人没有任何关系吗!
  他方才可是差点颜如玉一想到那极致恐怖的快感,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这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色,实在是变化无常。
  好在、好在两股气息本就是互相排斥,颜如玉才得以在那乱中挣脱,拖着疲软滚烫的身子爬出来。好在那瞬间的交融,仿佛对两位大佬也有奇效,这才让他勉强躲过一劫。
  苏眉儿:你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只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才那么做?这实在不能不让苏眉儿警惕,若非有当年颜霁的失控,如今她也不能发觉颜如玉的问题。
  倘若只是空空两眼间看到了所谓正确,却不是自己思考所致,那日后还是会出大乱子。
  要是颜如玉的道侣是什么不起眼的修士也就罢了,偏偏是公孙谌。
  颜如玉:我是那种人吗?
  他边抠着镯子走神,边还能回嘴苏眉儿的担忧。
  他无奈笑起来,破碎天光有阳光撒下,正落在他的眉眼。在这片荒凉虚无的土地上,苏眉儿再一次感受到颜如玉那种莫名的诱.惑。
  她咳嗽了一声,抬手敛了敛头发,轻声细语地说道: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是北玄有名的荒芜之地,除了大量的魔兽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颜如玉:莲容带我出来兜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才毁了一窝人贩子,就是下手有点狠,估计看不出来是谁。
  他轻描淡写将公孙谌的手段略了回去,然后看向仁善大师,略一欠身说道:多谢大师刚才出手相助,不知大师可有要事?若是没有,不如与苏姐一起去公孙家歇歇脚。
  苏眉儿笑着说道:这老和尚的坏毛病多着呢,让他上门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仁善笑眯眯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苏眉儿:?
  好你个老和尚,莫不是心里揣着什么鬼呢?
  轰!!
  公孙家的某处,正有爆裂的巨响。围观的不少修士都面露震撼,也有部分人忍不住惊叹,开始与道友思量起这一招一式的玄妙。
  此时已经是半月后。
  正在切磋的两人便是公孙谌。
  颜如玉是第一回 来看,站在看台上,他虽然看不清楚究竟局势如何,却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毫不留情的凌厉。
  发泄了一通后,两位大佬的情绪倒是稳定,只不过白大佬偶尔掠过苏眉儿的眼神稍显阴沉,让颜如玉心生担忧。
  他还没有忘记之前白大佬的话。
  白大佬刚刚收手,整个场地都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山头再度垮掉了半头。只不过这里是公孙家的领域,再怎么闹都不至于出大乱子。
  莲容,你不会偷偷背着我去杀了苏姐吧?
  素白公孙谌抬眸,冷冷地说道:我杀她,自然是光明正大。
  颜如玉:那可不行,苏姐是我的朋友。
  颜如玉,你的胆儿越发肥儿了?白大佬捏了捏他的脸,语气倒是平静,不如话里的玩味。
  颜如玉奇怪地说道:与你们关系愈近,便愈知道你们脾性如何,从前或许有过担忧害怕,日后若还是如此,岂不是白费了这段时间的交往?
  他坦然,淡定,好像之前曾经有过的种种谨慎忧虑都被抹去。
  黑大佬踱步走了过来。
  分明两人刚刚酣战过一场,可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伤痕。这是公孙家内特殊的一处道场,在这里殊死搏斗都没关系,结束后所有的伤势都会彻底消失,亦真亦假,恰好对得上公孙谌现在的情况。
  颜如玉看向漆黑公孙谌,只见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捻着一朵半开的娇花,过于孱弱,底下的枝叶却是绿意饱满,生机茁壮。
  白嫩的花瓣微微颤动,被黑大佬随手别在颜如玉耳朵上,如玉,你有心事。
  黑大佬笃定地说道。
  颜如玉:哪里看出来的?
  白大佬:无事你不可能来这里。
  颜如玉不喜欢他们对打厮杀的模样,狰狞显露的勃然杀意让令人胆怯畏惧,落在他眼中却是忍不住纠结的一事。然最让颜如玉忍不住回避的事情却不是这件,而是在数日前颜如玉染血将镯子染红时的神交。
  那并非完整的神交,只是在血液溶于镯子的瞬间,玄妙快乐的感触迸发开来,如同浪潮席卷而过,一下子将公孙谌的神魂都吸纳其中。
  那不只是快乐,也不仅只有愉悦。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极点在意识海中炸裂,只存留最初、也是最根本的欲念。
  将要吞噬殆尽的疯狂强行勾扯住颜如玉逃窜的意识,意识海中,大片大片的漆黑侵吞了唯一一片纯白,痛苦与快乐融为一体,让人迷失了所有边界。
  不够。
  不够。
  仍旧是不够!
  唯有贪婪。
  颜如玉是如何在那疯狂的快感里逃离?
  这是就连颜如玉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实在是不敢去回想那种感觉,他那日能够强撑着在苏眉儿面前不垮掉,甚至还能有来有回的对话,全赖他要脸。
  他要是真的不要脸,当真就软烂成一滩水,直接趴在地上了。
  如此激烈的感觉让颜如玉好几日都不想再看到公孙谌,尤其是肌肤的接触都让他忍不住回避。只是白天还好说,晚上黑大佬是必定要进他屋的,而一旦睡着,入梦去便会在乱葬岗看到白大佬,让他心神俱疲。
  好在不知这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面对颜如玉的消极态度并没有不满。
  颜如玉摸了摸耳朵,在碰到那稍显粗粝的枝干时,又忍不住嗡地缩回手来。他也确实是屑,分明是自己表达了心意,只是出了意外就麻麻回避,确实非君子所为。
  公孙谌也的确是看透了他。
  尽管颜如玉知道自己是在鸵鸟挣扎,但是这心态上还未收拾回来,如非要事,他肯定不会在短短三日后就主动来寻。
  颜如玉:之前莲容杀的那些人,已经有人去料理了,不过还顺藤摸瓜抓到了几个魔修。其中有我们的老熟人祝尤,公孙离问你们要不要去探探。
  黑大佬挑眉:这话怎么由他去和你说?
  公孙离原本可以告知公孙谌才是。
  颜如玉一板一眼地说道:公孙离说,不知为何今日掐指一算觉得不适合与你们碰面,就将事情告知我转达了。
  其实公孙离有千百种法子能将事情告知公孙谌,偏生选择了最麻烦的那一种,多少是故意的。
  颜如玉回想起公孙离说的话,还是忍不住扶额。
  你只要掐诀就能将事情告诉他,何必要让我转达?
  半个时辰前,颜如玉面对公孙离的请求,只觉得离谱。
  这还是那个掐指成诀,消息传送快如风的修仙界吗?
  公孙离嘿嘿直笑,别啊,你也知道十七郎的状态不大对劲,如果他一直这样也便罢了。可是三长老与仁善大师切磋了一番后认为,此事的转机在你身上。如玉啊,我知道十七郎那性格着实别扭,可你看在他孤苦可怜的份上,就疼他一疼,莫要与他吵嘴了。
  颜如玉:?
  在公孙离话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那个人是谁?
  这还是公孙谌吗?
  整一个大离谱!
  颜如玉白了他一眼,我都认不出你说的是哪个?而且谁与他吵嘴了?嫌命长不成?
  公孙离:话是过了点,不过你瞧半个月,他们去无涯峰切磋多少回了?若不是那无涯峰特殊,他们怕是要将对方恁死在场上。这般继续下去,怕是又要生起极端的念头。
  颜如玉掩面。
  公孙族人多少都知道族内的天之骄子出了问题,只是那问题再险峻,却因为修为只往高处暴走,却未有跌落的风险而显得有些别致。尤其是在公孙主家先后两次被大面积袭击后,族人虽然稍有不满,可更多的却是在憧憬希冀公孙谌恢复后更上一层楼。
  只有公孙离这寥寥几个是纯粹关切担忧着公孙谌的状态,铭记在心。
  罢了。
  颜如玉想,回避这些时日确实是过分了些。
  只是当偶尔擦过的肌肤接触时,颜如玉还是控制不住耳朵通红起来。那娇嫩的白花就在鬓发上摇曳,让他觉得自己也变得过于奇怪了。
  不过饶是如此,颜如玉还是打算跟着公孙谌一起去见祝尤。
  祝尤是入梦来的人,之前他和敖木的关系,多少也让颜如玉开始反思其他和公孙谌的感情,只是原以为入梦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南华魔门,如今这背后蕴藏着如此大的变数,就不能再和之前一般等闲视之了。
  公孙族内关押的地方,是在无涯峰附近的罪山。
  入了罪山,若是没有相应的腰牌,所有修士都只能发挥出肉.体的力量,无法动用任何的灵力。对魔修而言,也是如此。
  罪山内,按照严重与凶残的程度,将人自上而下关押在不同的地方。越在山上,压制的力量就越强,越在底下,就越为轻松。
  祝尤是在第二层。
  颜如玉将要跟着进去的时候,看守罪山的公孙族人忍不住说道:颜郎君,您难道也要进去吗?
  颜如玉:可是有什么避讳?
  他困惑地看向那族人,让他面红耳赤起来,连声说道不是。
  您的身体娇弱,罪山内有各种限制,您进去了怕是不太妥当。
  颜如玉敛眉,还未说话,人已经腾空靠在冰冷的怀抱里,白大佬冷冷看他一眼,消失在了罪山的门口。那一眼的瞪视掺杂着无尽的凶煞,压得他直接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