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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道:“沈公子让送的,说是给他小婶儿卖的, 东西齐了,我走了。”
  车夫驾着马车往回走,二娃冲里面喊了一声, “娘,大哥寄东西过来了。”
  陈氏风风火火跑出来,就看见三个袋子, 也没见别的东西,劈头盖脸一顿问:“你大哥呢!人呢,就这个?”
  “大哥没回来,”沈二娃费劲地把东西搬进屋,“娘,都是牡蛎,今儿做吗?”
  牡蛎没洗过,麻袋里面全是沙子。贝壳洗的倒是干净,白的粉的,颜色可好看了。
  陈氏又问了一通,听是给顾筱买的也没话了,“你去新家把你小婶儿喊过来,我还不会做这个呢。”
  陈氏弯腰拿起来一个,都是泥沙,可真脏呀,她把东西挪墙角去,烧了两大锅水,跟李氏一块把牡蛎壳给刷干净。
  顾筱过来,牡蛎也洗干净了。
  两麻袋牡蛎,装了满满四大盆,贝壳儿摆在一边,顾筱也没空看,赶紧去厨房剁蒜剁辣椒。
  “大嫂,蒜不太够,得去街上买点,还有辣椒,要买南方运过来的小米辣,也多买点。”顾筱剁了小盆蒜蓉辣椒,切完手上都辣辣的。
  这会儿快中午了,食肆客人渐渐多起来,写菜单是赶不上,顾筱让二娃来一个人就说一遍蒜蓉生蚝,就说是食肆的新菜色。
  大娃买回来的肯定比商贩卖的便宜,价钱就定在四十文一个,一百文三个。
  没有铁架子,只能用碳炉子烤,一个炉子能烤六只生蚝,食肆有两个炉子,顾筱从新家带过来一个,总共三个。
  “我没想大娃这么快就把生蚝送过来,铁架子还得两天才打好,先用炉子凑活。第一天也不知道卖啥样,卖不完的咱们自家吃。”顾筱冲两人笑了笑。
  新鲜吃食就吃个新鲜,第一天卖,兴许就卖几个。
  万事开头难,得慢慢做。
  陈氏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愁,面都点了十好几份了,生蚝没一个人点。
  这么多生蚝,大老远送过来的,光家里人吃,可惜得慌。
  她正想着,大丫就跑进厨房,“三个烤生蚝!”
  “哎!”陈氏麻溜地把生蚝放炉子上烤,大娃送过来的比在街上买的还新鲜,碳火一烤,慢慢香味儿就出来了。
  微微泛黄的蒜蓉,还有红红的辣椒圈,金黄色的油冒着小泡,闻起来那叫一个香。
  一盘烤好,大丫赶紧给送出去,很快,她又回来说,“五份烤生蚝!”
  其中两份是刚才那桌点的,三份是别人点的。
  陈氏高兴地哎了一声,“跟客人说很快就好,别着急!”
  来食肆吃饭的就没有差钱的人,从前好几份小笼包寿司卷往外带,哪儿会嫌贵。
  不买无非是怕不好吃,看着别人一口一个,蒜蓉生蚝一起吃,香味儿飘到自己这儿,是抓心抓肺地想。
  一个中午,就卖出去了三十多份生蚝,还都是一份一份卖的,这就三两多银子。
  碳炉子烤的慢,这些人也不急,就坐在堂厅慢慢等,等中午忙过了,陈氏站起来揉揉腰。
  陈氏蹲着烤生蚝,一中午腰就没直起来过,累是真累,高兴也是真高兴。
  一想这些生蚝是她儿子跑了几百里寄过来的,陈氏就与有荣焉。
  长这么大,总算能干点正事了。
  陈氏早忘了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乐意大娃去抚宁,现在只想着生蚝多少斤,能卖多少钱。
  两大袋子,有五六百斤呢,这要是全能卖出去,就五六十两银子。
  陈氏心里算着账,腰也不疼了,还主动问顾筱烤架啥时候好。
  顾筱十天前订的,铁匠说半个月能好,明天可以去问问,加点钱也行的。
  陈氏:“那一会儿让二娃去问问,晚上买生蚝的人应该多,咱们先吃中午饭,歇一会儿再干。”
  顾筱揉了揉手腕,痛快答应了,“要是忙今晚上就不回去了,明天应该还有人送生蚝。”
  搬了新家食肆还留了被褥,就是怕哪天下雨下雪不好回去。
  中午饭就是火锅面,吃完饭顾筱把一麻袋贝壳弄屋里去了。
  运过来的贝壳有碎的,顾筱把它们分类整理好。
  海边的贝壳是最常见的东西,渔家小娘子会捡贝壳串手项链,没有金银玉饰,这就是最好看的装饰。
  白色贝壳最多,上面有浅浅的纹路,还有粉色,黄色,紫色,蓝色的,除了贝壳还有螺类。
  顾筱一边翻,一边把贝壳放进木匣子里,翻到最里面还有一封信。
  大娃写的。
  沈大娃远在抚宁,信塞在了装贝壳的袋子里。
  贝壳他是按斤收的,一斤五文钱,都是村里的小孩子从海边捡的,看见漂亮的大娃就多给一文钱。
  一麻袋贝壳才花了二百三十六文。
  以后再送贝壳,他就只挑好看的了。
  珍珠倒是遇见了,可也是真贵,一颗就几百文,他找了几家养珠贝的,得再问问。
  生蚝是八文一斤收的,路费来回二两,四天差不多就能送来,一日送一次。
  大娃说海边除了章鱼还有别的海鲜,多得很,海边的村民世代以捕鱼为生,跟盛京广宁不一样。
  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盛京,这事千万别和他娘说。
  生蚝是给家里买的,贝壳是给顾筱带的,他跑来跑去,钱转手又转出去,自己还是那个样子。
  沈大娃想倒腾点东西。
  他写信是从渔家借的笔,郑家一大家子供一人读书,那个小公子才十岁,就有大人模样了。
  沈大娃放下两文钱,“多谢。”
  沈大娃现在借住在郑家,一个月给二百文钱的伙食费。郑家有两个姑娘,大的今年十六,小的才十二,沈大娃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郑姑娘了。
  沈大娃知道自己是外人,平时能避则避,避不过了就打个招呼。
  他看了一眼,姑娘模样就印在脑子里了。
  圆脸大眼,脸被海风吹的有些红,但看着十分可爱。
  郑姑娘点了点头,“沈诚。”
  大娃挠挠头,对这个名字还是不太适应,在家里都喊他大娃的,“我往家里写封信,冲你弟弟借了笔墨,多谢!”
  两人总共说了两句话,就错开了。
  沈大娃把信塞贝壳袋子里,然后去村子里看海货。
  村里渔民一出海就是好几天,带回来的海货应有尽有。
  从海城往盛京送海货的就一家,他也可以。
  大娃也不嫌天冷,在港头看鱼,出海的鱼死的很快,现在冻的邦邦硬。
  渔民要把鱼卖的县城,一斤十几文钱。
  大娃想,他收海货如果能便宜一文钱,就有赚头。
  再说顾筱把贝壳分类整理好,先做了一个风铃。
  竹枝做成六角形的架子,打了六个小孔,贝壳是用银链子穿起来的,先是白贝壳,再是橘黄色的扇贝,粉色的小贝壳,最下面带点点的小海螺。
  风铃挂在窗前,风一吹就有声音。
  顾筱做了一个风铃食肆又开始忙碌了,沈二娃去了铁匠铺子,多给了二两银子,明儿能把烤架打出来。
  陈氏有盼头,干的更加卖力。
  赚的越多,存的越多,周氏说了交一半,剩下的银子自己存,谁不想多赚点。
  陈氏盼着今天晚上把生蚝全卖出去。中午卖了三十多份,
  晚上客人比中午还多,进来不点别的,先点两份烤生蚝。
  “真是,着急过来,我想去喝羊肉汤,你非来吃面……”
  这人也是食肆熟客,几日来一回,天冷想吃羊肉泡馍暖肚子,结果友人非要来吃面。
  “不是面,是烤生蚝!中午加的新菜,那滋味,可不比羊肉汤差,你尝尝就知道了。”
  一百文三个,中午没吃够晚上又来了,烤生蚝上的慢,不得早点过来嘛。
  这人不以为意,还能有多好吃,不过沈家食肆的麻酱滋味一绝,别的地方的麻酱都不是这个滋味,吃一顿也不差。
  他们来的早,烤生蚝上来的极快,一盘三个烤生蚝,满满的蒜末辣椒,盖着白净的生蚝肉,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还好食肆热闹,别人听不见咽口水的声音。
  “快吃,趁热吃,一口全吃下去,一点都不腥!”
  这人赶紧拿了一个,先用筷子尝了点蒜末,然后就着筷子把生蚝肉和蒜末全吃到嘴里。
  果然不腥,全是鲜味。
  “好滋味,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堂厅吃的热火朝天,厨房也热火朝天。
  大丫:“娘,十二份烤生蚝,三份火锅面,两屉小笼包。”
  李氏忙着煮面蒸包子,“行,包子先端过去,今儿也是忒忙了,小小,生蚝卖了多少份了呀。”
  顾筱道:“晚上点了五十六份,明天烤架来了烤的就快了,几份带走的后烤,忙不过来只能等了。”
  今天兴许忙的晚一点,晚上还冷,直接住食肆吧。
  顾筱有点想沈羲和,一个人睡,好像有些冷。
  沈家食肆出的新菜式卖的火爆,食客满意极了,吃不了辣的就少放,味道极其鲜美。
  不喝羊肉汤也暖和过来了,
  人多桌少,等不到空桌的就和人拼桌,礼部侍郎吴光荣今日下职晚,点的烤生蚝不知什么时候才好,只能先吃面。
  他和人拼了一桌,天黑看不太清人,等饭的时候吴光荣越看越觉得眼熟,“祝修远?”
  祝修远抬起来,旁边宋昭清也跟着抬起来,“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