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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周溶是为族里办过一些事,他京官的名头也庇佑了周氏一族,但周氏一族中当官的并不仅他一人,不能说周氏一族的安宁皆赖于他。况且这些年,族里为了培养他,每年都搭入不少钱财、人力、物力。
  至少在周海看来,周氏一族不欠周溶的。
  周海一行人到了京城,周蓁蓁让周宪周宕两人带着她安排的人前去接洽。
  周溶得知周海周泓等人上京,也派周宴去城门接人了,并打算给他们安排住处,不过他被拒绝了。
  最终周海决定,在周宕的宅子住下,比起住在袁府或者由周溶安排住宿,住在同族的小辈的屋子,更让周海等人觉得舒服。况且他们也算是为了解决六房的问题而来的,住下名正言顺。
  周蓁蓁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这样安排的。
  第138章
  翌日一早, 在周海的要求下,周溶一家子, 周涎一家, 悉数都要在场。还有一些在京中的族人, 他也叫来了。毕竟要见证这样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还想在族里进行。
  如此大的阵势,倒叫一些不明就里的族人心里惴惴。
  周溶久经官场, 他对周海此行的目的,心里是有一些明悟的。
  如果是一年前,他有信心, 族里在他小大房和小二房之间, 必选他。但在知道了周蓁蓁为族里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没那样的自信了。或许他知道的还不全, 因为自打从去年盈盈犯下出卖宗族利益的错误之后,族里有些事就对他隐瞒了起来。
  但仅就他所知的,周蓁蓁做的就已经足够多了。所以,宗房在他与周蓁蓁之间会如何选, 他不确定了,很不确定。但现在他心中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那股阴霾挥之不去。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周涎,周涎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垂下眼睑。
  周蓁蓁是最晚到的, 成了压轴人物。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出门前,被袁昭小朋友给缠上了, 哄了他一会,再出门时就成了来得最迟的那个人了。
  此次同行的人,除了袁五嫂,还有马冬梅。
  袁五嫂主动请缨,周蓁蓁应下了。
  她心知今日这么大的事,贺家应该也会有人到场,而那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贺灿。
  她这边,可惜袁公子不在家,否则的话,他陪着她一道去正好。
  而带上马冬梅是她有意为之。
  马冬梅来京之后,就投入了袁家的阵营,此时一直都在袁公子帐下。目前袁公子正用着大量的资源在培养磨砺他,以期将他打造成一柄锋利的武器。
  她知袁公子的心,亦明了今天必有一番唇枪舌战。任何能让他汲取营养以及成长的机会,她都不会吝啬。所以她将马冬梅带了来。
  周蓁蓁刚踏进大厅,周宪不住地朝他招手,“姐,这里!”
  周蓁蓁朝他们走了过去,“爹!”
  周涎颔首,“来了?”
  周蓁蓁应了一声,“嗯。”
  “来了就坐下吧。”周涎示意她坐在他旁边。
  周蓁蓁坐下后,发现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下意识回望过去,发现盯着她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盈盈。
  周盈盈已经知道了,在贺灿的提醒下,她意识到她娘和她自己犯下的大错,更知晓了周蓁蓁在其中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不明白,周蓁蓁已经拥有那么多东西人了,为什么还要与她过不去?
  想到这里,她看向周蓁蓁的眼里充满了恨意。
  周蓁蓁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她当然知晓周盈盈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但恨她做什么呢?难道是她让她们挪用人家托管的银子的吗?没有,对吧。做错了事,承担相应的后果,不是应当的吗?
  周蓁蓁一行人来到之后,又等了一会,没人来了。
  周海环顾四周,率先说道,“人都来齐了是吧?那就开始吧。”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想必大家来此,对于今天要族议的事,都心知肚明吧?今天要处理的事情有两件,先说第一件。有传闻六房郑氏私下各托付裴华、周蓁蓁、周盈盈三人一笔银子,可有此事?”
  裴华抢先道,“周少族长,这事乃郑婶子处置自己的私产,纯属郑婶子个人行为,不必族议吧?”
  “你放屁,我来说!”周泓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这段日子得知了妻子昧下了她所有的私产,他的心就一直煎熬着。
  “我六房的银子,被你们三个不相干的人保管着,你却说与我们周氏一族无关?”
  裴华说道,“我们都是泓大婶儿去世之后才知道被她托付了。你应该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你的妻子,宁愿相信我们三个外人,都不相信你这个丈夫,不将银子交给你保管。”
  周泓,“你——”裴华这话戳中了他的痛处,郑氏那个贱人!
  周海拦下欲口出恶意的周泓,“这事吧,你说的也是道理。但如今你们三人之中,发生了挪用一事。周泓作为郑氏的丈夫以及周宕周秀秀的父亲,要求宗房讨个说法,也是情理之中。”
  裴华板着一张脸扫了周盈盈一眼,转而朝向周泓,“汝欲如何?”
  “你们仨手上的银子全部拿出来,由我保管!”周泓顿了一下,补充道,“秀姐儿和宕哥儿都还小,理应由我这当爹的保管!”
  周宕面无表情地听着,小小年纪,看着就可怜。
  周宪同情地看着周宕,相比之下,他真的幸福多了。姐姐厉害,爹也不是那等为了银子不管不顾儿女的。
  裴华对他的要求嗤之以鼻,转而问周海,“海大叔,你上京前周氏一族的族老们是怎么说的?”
  周泓很想跳脚,他很想说这是他家的私事,关族里什么事!要问也该问他的意见才对。但一迎上周海淡淡的视线,他就怂了。他没忘刚才,好像是族里插手了,裴华等人才继续往下谈的。
  周海斟酌地道,“此事,你们打算如何?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的处理方法能得到我们的认可的话,就依你们的办法来处理此事。不过有一点,阿泓毕竟也是郑氏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希望你们能兼顾一下。这也是族里一致的意思。”
  周泓一听周海的意思,竟是以他们为主,当下就急了,幸亏他后面还做了补充。
  周蓁蓁一直就静静地听着,这笔银子中,除了周盈盈的五万,她与裴华的银子早已归扰到一起,先给周宕置了一间宅子,后来她又规划着给他们姐弟买一些田地铺子庄子等产业。如果这些东西要归于周泓的话,她不愿意。
  裴华看向周蓁蓁,他知道她心里有了章程,但具体的她没说,他还真不知道。
  周蓁蓁知道该她出场了。
  “很抱歉,泓大婶子托付的银子,只说用于给他们姐弟应急,以及作为嫁娶的聘礼和嫁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没别的交待,所以这笔钱我只会用在秀姐儿和宕哥儿的身上。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包括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连裴华周宕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一个铜板都不分给周泓。
  周海忍不住唤道,“蓁姐儿?”
  “你说什么?!”周泓瞪大了眼,他听明白了,她是一点银子都不想分给他!凭什么?
  “少族长,你怎么说?”他整个人气急败坏的,“如果他们的处置方案是这个,请恕我无法苟同!”他的银子啊……
  “蓁姐儿,阿泓毕竟也是郑氏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你这样处置,是不是有点不妥当?太不近人情了。”周海也有点不明白了,这不像是周蓁蓁处理事情的风格。
  周蓁蓁说道,“海大叔你说的话,我承认有一定的道理。泓大叔确实是泓大婶儿的丈夫,是宕哥儿姐弟俩的父亲。泓大婶儿如何对泓大叔,我不予评价。至于宕哥儿身为儿子的赡养义务,我觉得待他长大了,他会履行的。”
  “但这笔银子,我只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泓大婶儿确实是这么交待的。这笔银子已经很明确归属权以及用途了。总不能说,因为银子在我手里,其用途就能任我决定吧?我没有那个权力。”
  众人心说,她这话也没差。
  周泓对周蓁蓁道,“你不是说这笔银子是宕哥儿姐弟的吗?那你就把这笔银子还给他们姐弟,我和他们商量!”
  周蓁蓁看着众人,“我再重申一遍,这笔银子是泓大婶儿托付给我们的,并且指明了用途:给他们姐弟应急,以及作为嫁娶的聘礼和嫁妆。而这些东西,只会在他们成亲之时交到他们手上。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到交付到他们手上的时候。”
  意思就是这笔银子只能看,谁也不能碰,包括周宕姐弟?
  周泓的脸色很难看,“银子握在你们手里,谁知道等宕哥儿他们成亲时还能剩多少!前车之鉴就发生在不久前。”
  周盈盈听了这话,很不自在。不仅她,他们小大房一家子都是如此。这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一样。
  周蓁蓁认真地道,“请泓大叔放心,也请族里监督,这笔银子如若我挪用一两半钱天打雷霹。”
  袁五嫂适时插话,“你们放心,这事由我们袁家兜底。那笔银子,如若少一两半钱,我们袁家都给你们补上,这总行了吧?”
  袁家兜底,还有什么不行的?
  “不行,那笔银子你们一定要交出来!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你们。”周泓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蓁蓁好笑,“告我们?要去尽管去!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泓大婶儿有银子托付给我们?”而且郑氏处理自己的嫁妆自己的产业,以及后面的托孤,都是她个人的行为,与他周泓何干?
  裴华心道,郑氏将银子托付出去时,确实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唯一的证据,恐怕就是与他的那封信了。所以托他们保管的那两笔银子,除非他们自己承认,否则真逼不了他们。
  这事还真就像蓁姐儿所说的那样,全凭自觉。
  “证据,证据不是在宕哥儿手上吗?”周泓强自镇定,“宕哥儿,快将证据拿出来!”
  “爹,哪有什么证据啊?”
  周宕不傻,这些钱到了他爹手里,他和他姐就甭想再拿回来了。而且蓁蓁堂姐帮忙购置的一部分产业,官府的红契都已经到了他手里了,该怎么做,他还不清楚吗?
  “那日他大闹周盈盈婚礼时,给刘大人看的那份。”
  “那份做不得数的,而且我后来又还给裴舅舅了。”
  周泓气得骂起来,“你这倒霉孩子!”
  周盈盈想说什么,却被贺灿一个眼神拦下了。
  而此时,周蓁蓁的视线也淡淡地扫过两人。
  至此,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周泓这下是真的没辙了,难道要去官府告他们吗?真去告,他又当以什么名头告?且不说民不与官斗这点,就说银子是郑氏托付给他们的,要说错也是错在郑氏。但他能告一个死人吗?
  周蓁蓁看向周海时,朝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
  周海一个激灵,凭着他们几次合作的默契,隐约知道该做什么了。
  “蓁姐儿你的坚持是对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你泓大婶儿还在世的话,看到她的丈夫和六房过得那么艰难,未必不会心软动容。说起来,阿泓也是你的族叔,你就忍心让他过得那么苦?还有宕哥儿秀姐儿,你们说呢?”
  周泓眼巴巴地看着周海,他现在就只能指望宗房这边了。
  周宕和周秀秀都看向周蓁蓁。
  周蓁蓁沉默。
  周海越发觉得自己做对了,于是又劝了几句。
  其余族人像是得了某种讯号一样,也加入了劝说大军。
  良久之后,周蓁蓁开口了,“这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毕竟你们的要求有违泓大婶儿的遗愿。”
  她顿了一顿说道,“这事毕竟事关宕哥儿和秀姐儿,我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应该的。”周海道。
  周蓁蓁看向裴华,裴华站了起来,两人一道往门外走去。周宕和周秀秀紧随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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