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惦记着房里的人,有点不耐烦了,但语气还是相对和缓,“而且我该跟你说清楚的已经说清楚了,别乱想,好好工作吧。等过段时间,我让……”
卧室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哐啷落在地面的声响。
祁墨心头一惊,顾不上还在讲电话,推门冲进去,“阿离!”
楚安离站在床侧,脚边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跟她的合照。
两人穿着款式简单的情侣衫,她微微侧着脸,眉眼弯弯,笑得又傻又甜,祁墨从身后拥着她。这是他们两个休息的时候,一起去爬山,江亚帮忙拍的一张照片。
他竟然还留着。
她刚才看到床头柜摆着这张照片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靠近去拿起确认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跟自己脑海里预想的完全不符合。放回去的时候,稍微有些出神,一个不小心相框就跌落在了地面。
祁墨见她好端端的,松了口气。他大步走过去,将相框捡起来,黑眸看向她。
“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洗个澡休息吧。”
楚安离目光沉思,不看他,也没应声,坐到旁边去了。
祁墨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她,等想起再去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早已经挂断了。
餐厅雅间内,灯光柔和温馨。程雪梨握紧了手机,睁大眼睛,秀美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他刚才喊“阿离”,是她回来了吗?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他说的不能分神重要的事,就是指她吗?
她的手因为太用力,都有些发颤了。
坐在她对面的顾廷均注意她脸色不对,温声问道:“怎么了?雪梨?”
程雪梨气息不稳,望向他,“廷均,她回来了,她竟然……”
“嗯?”顾廷均一开始没意识到她在指谁,不过能让程雪梨有如此反应的,应该没几个。他心中隐隐有猜测。
他轻轻摇晃着红酒杯,不动声色的问:“谁啊?”
果然,程雪梨睁大眼眼睛,道:“楚安离。她现在好像跟祁墨在一起,我在电话里听到了。”
顾廷均动作顿住,长睫低垂,恰好掩住了漆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微光。
程雪梨双手交叉抵住额头,又松开,深呼一口气。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焦虑不安。顾廷均安慰她几句,她根本没听进去。
一如从前,她只有在需要帮忙,需要陪伴的时候会找他。她好像也习惯性地,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呼之即来的倾诉对象。
可现在她心大概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暂时不会,也不想搭理他。
顾廷均勾了勾嘴角,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雪梨,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先离开。不如,让你助理进来陪你?”
程雪梨蹙眉摆摆手,看也没看他,拿起手机拨电话,急道:“喂,妈,你现在哪?我有事跟你说……”
顾廷均站起身,外套搭在手臂上,无声地摇摇头,离开了。
第4章
楚安离在椅子上坐到半夜,她不肯去床上睡,祁墨也没勉强她。
房间里开着一盏落地灯,暖融融的光,静谧而柔和。祁墨就在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她,楚安离掀眸,目光跟他撞上。
眼神交汇的瞬间,好像时空置换,他们回到了多年前,他就喜欢这般专注的瞧着她,目色沉静而温柔。
楚安离压下心底的疑虑,反手将身后的抱枕抽出来抱着,身体往后靠,闭上眼。她本来就还没倒好时差,早就困了。硬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她歪头睡过去。
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她在床上躺着。
祁墨坐在床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见她睁开眼,说道:“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楚安离:“……”
吃,当然要吃。被关起来不说,她没打算虐待自己。
走进卫生间,洗漱用品已经都给她准备好了。刷牙刷到一半,楚安离才后知后觉发现,手里的漱口杯跟祁墨的是情侣款,图案是她曾经喜欢的卡通形象。
她用冷水浇湿了脸,想让自己清醒点。
看着镜子里自己水珠滴答的脸,她很无语的发现,祁墨如此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年是她冷血无情地把他给踹了。
而他被深深伤害,却痴心不改,一个人苦苦沉浸在过去,固执地等她回心转意。
楚安离被他限制了自由,也不急躁。吃完饭之后,就把椅子拖到窗边坐着晒太阳。在国外时,她就特别喜欢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发呆,阿森常常会在她身边陪伴她,也不觉得无聊。
她表现这么好,祁墨本来心情还不错,只是午后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再进来时,脸色铁青。
楚安离收回瞟他的视线,继续翻书。书是祁墨拿来给她打发时间的,她挑了几本感兴趣的留着看。
她什么也不问,祁墨却是走近了,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现在还跟顾廷均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对他够长情啊!”
看来刚才那通电话是顾廷均打来了的。楚安离从书后抬眼看他,眼神有几分迷惑,问道:“我跟他在一起,你不应该感到高兴?”
祁墨神情一僵,咬牙道:“你又在说什么混话?”夺妻之仇,他为什么要高兴?要不是碍于他妈跟顾廷均的妈是闺中好友,他捅他一刀都是轻的。
他的表情是真的恨,完全看不出作假,楚安离突然就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楚安离想了想,又问:“他找你干什么?”
祁墨睨着她,没答话。顾廷均打电话找他要人,他自然不会还。这个人,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楚安离唇动了动,还欲再说什么,门被轻轻敲响,祁墨回头看了一眼,去开门。是他助理刘子明。
刘子明低声示意:“祁总,楚小姐电话,已经打来好几次了。”
祁墨接过手机,来电显示是秦桑。
楚安离放下书,站起身来。祁墨还是把手机拿过来了,提醒她:“找人求助也没用,所以,我劝你别白费唇舌。”
祁墨按了接通和外音,递到她面前。
秦桑埋怨的声音即刻传出来:“你干吗呢电话也不接?去酒店找你也不在。说好的帮我带孩子呢?我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等会儿晚上出去有事呀,你能不能快点来……”
楚安离打断她:“我被前男友囚/禁了,秦桑,帮我报警。”
祁墨眉尖抽动一下。
秦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祁墨缓缓开口,好心帮忙重复了一遍:“她说她被我囚/禁了,让你帮忙报警。要我给你地址吗?”
“呃……”秦桑听到这个声音,斟酌了许久,才带着几分试探地问:“祁墨?”
祁墨嗯了一声,“自然是我。”
秦桑的态度有些出乎楚安离的预料。再不济,听到她被囚/禁应该会对她这个姐姐表示两句关怀吧。
秦桑却支吾了半晌,才说道:“那个,祁墨,你跟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一定要冷静,冷静。”
然后,她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这天之后,别说没人来救她,祁墨告诉她,秦桑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楚安离问还没有其他人找她,祁墨也说没有。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那也太奇怪了。她这么久不出现,至少舅舅会担心。怎么可能把她的消失当做理所当然了?
第四天,祁墨终于允许她出房门了,可以在家里活动。
祁墨偶尔会出门,楚安离独自在一楼晃悠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看到外头院子里,还有大门口有每时每刻都有人影晃荡。不用说,这些身高体健的保镖就是用来看管她的。
他这是动真格啊。
这天,祁墨又出门了,江亚前来看她。因为祁墨的关系,楚安离以前跟他很熟。
他明显知道她的现状,对她进行了一番劝说。
“墨哥人挺好的,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最近几年你不在他身边,脾气都变差了不少,连我妈都不敢招惹他。”
楚安离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接什么才好。
江亚还在喋喋不休,“脾气差不说了,他还酗酒,喝进医院好几次了,唉,瞎折腾自己的身体。你们两个当年好好的,怎么最后就……”
楚安离闭上眼,不想再听下去了。
如果不是当年那种痛太刻骨铭心,她真的要被洗脑以为自己是个抛弃男友的人渣了。
这天夜里,楚安离早早就睡下了,半梦半醒间,手腕处一阵不容忽视的温热之感陡然蔓延至全身。她睁开眼,打开床头灯,坐起身来,抬起左手,盯着那串光华流转的手链看。
祁墨刚好回来了,她推门而入,脱下外套,坐到她身侧,“怎么不吃晚饭?没胃口?”
楚安离重新躺下,不理睬他。
祁墨注意到她刚才看的东西,捉住她的手腕好奇道:“我早就想问了,你这戴的什么手链?半夜里还会发光。”说话间,手指在那几颗色彩各异的珠子上轻轻蹭了蹭。
不过很快,他嘶了一声,收回手,手指竟然流血了。
珠子都是圆润无棱角的,可他刚才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并不是错觉。
虽然伤口并不大,只有一颗血珠渗出,但还是令人费解。
楚安离因为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他受伤。听他刚才问的话,思索片刻,才睁开眼告诉他,“这是我弟弟送我的,他们家族里的人都有很神秘的力量,这串手链会守护我。像你这样对我的人,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教训。”
她一脸严肃,煞有介事,祁墨微微附身,很自然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弟弟叫哈利波特?”
楚安离推开他的手,“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祁墨眸光幽深了一些,道:“这串手链真这么灵,应该也是为我叫屈吧。要是它真的不开眼对我做了什么,那么你该对我负责一辈子。”
楚安离冷笑一声,无话可说,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脑袋也缩进去了,不想看到他。
祁墨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楚安离这天晚上做了个梦。说是梦,也不对。
因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场景是在他们以前租的屋子里,两人未着寸履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在床上亲热。她就像漂浮在床边旁观者,看着自己咬着唇,面颊绯红在他身下发出忍耐的低吟。
楚安离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只觉得这里的热度蒸腾得她快要爆炸了。
她想脱离,可是梦境不受她控制,一直在持续。
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场景倏地一转,两个人倒是端端正正穿好了衣服,依偎在一起。
这原本没什么,让楚安离悚然的是,祁墨他竟然——大着个肚子!
祁墨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嗓音低柔地对在身侧笑得满脸幸福的“她”说道:“阿离,你就快当爸爸了,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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