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似是有服务员不小心碰到了客人,惊慌道歉:不好意思,弄脏您外套了换下来我去替您洗干净?
混在热闹交谈的人声中,一道如清冷的男人声线响起,如寒潭沁水般的,很好听。
不用。
借着敬酒的酒杯,挡住自己偷看金池视线的岑咏思,看见从进来就在发呆的金池,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望向门外。
他便看到了金池鼻尖上的小痣,和自己医美刻意点在眼下的泪痣不同,那小痣生得浑然天成,红褐色的,那么小一点,竟像是点燃他欲望的诱惑处。
岑咏思干渴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微暗。
挡住门口的服务员门全部进来了,门外毫无遮挡,除了几个路过的陌生客人外,并没有臆想中的脸。
金池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怎么一路下来,看什么,听什么,都有那人的影子?
他眉目更冷,手边却递来一杯酒,那个叫岑咏思的新人,不知何时给他面前的空杯倒了酒,虽长得艳丽,此时端着酒杯的样子很乖巧。
带着粉丝对偶像的崇拜眼神,岑咏思不好意思道:池哥,我能不能敬你一杯酒你得保护好嗓子,喝一点就成,可以吗?
既是师弟,又是粉丝,正处于心绪波荡中的金池没多想,拿起面前的酒杯,利落一饮而尽。
岑咏思见状,眉梢露出喜色。
没过多久,他便借着喝醉了休息的名义,找助理要了自己的房卡,出去了。
没人注意,他走之前深深看了金池一眼。
他经纪人还笑着说:咏思就是酒量不行,这不,没喝几杯,走路都走不稳了。
前老板摸了摸胖乎乎的下巴,对金池道:白天考试累了,晚上还和我们吃饭,你要是累了,就别走了,去找付晨要提前订好的房卡,在这休息一晚。
云梦大酒店为五星级酒店,为了防止庆功宴有人喝醉,不方便回去,前老板提前给每人开好了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这场庆功宴持续很久,氛围渐渐从吃饭聊天,到了华国人最热爱的酒桌文化,纵使金池,其余人可以不理会,被几位帮助过他的人劝了几杯酒。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他出来透气,电梯旁的吸烟间此刻没人,他便拉下口罩,窗外变幻的光影从他微红的脸上略过,酒精似乎洗去了他身上的冷意,显得有些倦懒。
只是下一秒,他没什么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烟,细长的烟身夹在他手指间,用打火机点燃,低头缓慢地抽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脸,兴许酒精的反应来得迟缓,连同身体都受到了影响,抽了会儿烟,他不但没有变的清醒,反而有些热。
金池十四岁前就会抽烟,不过没什么瘾,在遇到虞临渊后,更是完全不碰它。
他以前不喜欢被欲望控制的感觉。
但他现在希望能有更多的欲望。
金池在窗前独自抽了两根烟,直到外面传来有人走来的动静,将半截烟在烟灰缸里碾灭,将窗户拉到最大,戴上口罩,从吸烟间里出去。
出去时随意瞥了眼斜对面的电梯,电梯恰好缓缓关上,一双格外修长好看的手从按键上收回,那手腕清瘦,洁白袖口强迫症般的整齐。
金池脚步顿了顿,一而再,再而三,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精神出问题,产生了幻觉?
手指抵在额间,晃了晃头,他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晕眩,和体内的热意。之前他就感到有些热,还当酒精带来的副作用,这时才察觉不对劲。
不像酒醉,反倒像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前后敬酒的有五六人,他一时想不起,谁最有可能趁乱下了药。
金池从小打过的工数不胜数,什么地方都呆过,他的美貌更是引来不少祸端,类似事情不是没遇见过,若不是桌上混乱,他又被几次意外分了心神,也不至于着了道。
凭借经验,药劲不强,不是某些违禁药,像最常见市面上的春.药。
用不着去医院,和电视剧小说里不一样,他去房间洗个冷水澡睡一觉就好,大不了自己纾解几次。
问题不大。
就是有点烦。
金池没什么精神的回了包间,呆了十几分钟,跟付晨说了这事,让他底下查一查。没管付晨染了怒色的脸,又坐了几分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拿了房卡,兀自回了房间。
进电梯前,他看了眼房卡。
5307。
岑咏思走在五楼走廊上,明明中药的不是他,脑中闪过金池可能会有的情动模样,躁动的情难自已。
不知道这样的人脱了衣服,到了床上,脖颈脸上全是汗,神色是否和他的外表一样冷淡?
他越想越激动,到了5307的门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万能房卡,刷了一下。
嘀地一声,房门开了。
岑咏思手放在门把手上,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油膏状管装物品,还有一个小方盒,底下写着三只装一行小字。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在不可言说的亢奋中,脸颊泛起了潮红,心想以金池的条件,三次没问题吧?
没错,岑咏思是个0。
他费劲千辛万苦,作为云梦大酒店的少东家,不惜假做要进入娱乐圈,使了无数手段,就为了主动送上门来,让金池睡一次他。
他可太迷这种美人攻了。
推开房门,岑咏思拿上那管装物品,就要脱掉衣服,去浴室提前洗个澡,做完全准备,等着他心里痴迷的美人攻药力发作,主动落网。
他是真的喜欢金池,没舍得用伤身体的药,都是男人,他太懂了,那种时候男人的防线很脆弱,他只要主动一点,就能成事。
自己长得不差,金池不吃亏。
没想到房门都没来得及合上,岑咏思只闻到很淡的一股沉香味,几双大手神不知鬼不觉从身后伸出,捂住他的眼口鼻,快得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岑咏思:唔
就被几个黑衣人拖出了房间。
几道整齐的脚步夹着一道身体拖行声,渐渐远去,不久,走廊恢复了平静。
片刻,一只苍白的手推开了房门。
十五分钟后,金池来到5307房门前时,黑色口罩下的脖颈皮肤都红透了,只觉得药力在发酵,身体发热,连呼出的水汽都是滚烫的。
刷开房门,他随手关上。
这是个套间,入户的墙壁挡住了他投向客厅里的视线,匆匆看了眼,便脱了鞋袜,径直朝门口的浴室走去。
随着他赤足走向浴室的路径,t恤牛仔裤凌落了一地,最后条黑色四角裤,轻飘飘落在浴室门口。赤条条的金池,只来得及虚虚掩了门,便拧开了冷水。
浴室上的灯很亮,出了一身汗的金池仰着头,任由水撒在脸上,冰凉凉的,身体里的火焰小了许多,被剪短了许多的金发被剥到脑后。
睁开被水打湿的眼睫,他看向镜子里双眸潮湿的青年,神色却异常冷淡地抚上了自己的身体。
触碰到那一刻,外面客厅忽的传来一声轻响,在除了水声外格外静谧的房间里尤其明显。
他瞳孔微缩,抬手的瞬间胳膊不小心打到了控制水流档位的开关,顶上花洒水流骤然变大,劈天盖地的冷水猝不及防浇了他一脸。
打得有点疼。
金池闭上眼,猛地关了花洒。
操。
第51章 怂 醒了?
暴躁抹掉脸上的水珠,透过浴室的毛玻璃,金池看到玻璃外隐隐有个人影,联系起此番中药一事,哪里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
他脸色一下子冷下去,说:滚出去。
背对浴室站立的人影沉默了很久,久到金池扯过浴巾围上,拳头都捏紧了。
那人才轻声道:星星,是我。
金池心颤了一下,视线紧紧锁在即使透过毛玻璃,也掩不住其风姿的身影。
虞临渊道:医生快到了,你忍一下,我不放心你,等医生来了,我就离开。
金池顿了一下,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还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互不干涉了?
门外的男人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微垂着头,影子朝门外方向走去,他说:你不想看见我,我在门口等医生来了就走。
尖尖的犬牙死死抵着唇,深陷进去,金池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水光,方才溅进了水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想起了一年前,他和主人格最后一次的谈话。
他在书房反复循环那段视频,自虐般的,从黑夜看到天明,太阳升起后,他找到被好好锁在床上的虞临渊。
一夜没睡的金池顶着满眼血丝,问男人:你什么时候捡到了日记本?
当时的虞临渊脸色极为苍白,和他视线交错,平静道:一个月前。
金池倒退几步,惨笑出声:好,很好原来那时,你就计划好了。
其他事情无需再问了,金池犹如被抽走了心头血,很轻地说: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虞临渊道:好。
从那以后,金池搬离了老宅,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不曾主动联系过虞临渊,而虞临渊,似是知道两人间隔副人格的命,两人已是不可能。
同样一次都没找过他。
漫长的一年时间过去,恍如过了十年,金池背靠冰冷的墙砖,刺骨的寒意渗进了骨髓里,他贪婪地用目光勾画着门上影子的轮廓。
怎能不想。
怎么能不想他?
每每午夜梦回,都是两人最亲密的时候,牵手,拥抱,亲吻,最美的梦境也不完整表达那一瞬的心动,可他心里有个坎儿。
小学鸡永远消失了。
并非融合。
他永远过不去这个坎。
搁着一面墙,再一次见到令他意难平的爱人,何必再见面,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金池闭了闭眼,从曾被虞临渊细细品尝过,最是喜爱的唇缝里吐出利刃般的一句话。
之前房间里的人你给我弄哪儿去了?
尾音上勾,传出门外的声音轻佻极了,还显出几分被破坏好事的不耐烦来。
他和主人格向来维持着体面的平衡,两人从未撕破脸,即使是那一晚至关重要的交谈,主人格依旧不急不慢,即便暗流涌动,谈话的气氛依旧平静。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主人格总该决然离开了。
然而玻璃上走到一半的人影不动了。
他不但没走,还扭头回来。
什么意思。先前把星星两个字叫得从容淡定的虞临渊,此刻隐隐克制着声音问道:你知道他会来?
是啊。金池非常无所谓地说道,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气死某个人。
虞临渊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向他确认道:真的?
不然?金池虽然有些疑惑他的不体面,但仍是冷酷地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
这话一出,外边一阵静默。
就在金池以为虞临渊被堵得不行,就要迈步离开,维持最后的尊严时,门外的人冷不丁来了句:看来我们分手后,你审美水平下降了不少。
金池:?
这是金池万万想不到的发展,他刚露出迷惑神色,就听虞临渊旁若无人地继续道:长得寸头鼠目,行事鬼祟猥琐,你现在喜欢这种?
金池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大脑有些晕眩。
这还不止,虞临渊接下来还发出一声近乎轻蔑的总结:你图他什么?图他个子一米七,图他用33mm小号安全套?
金池:...
或许他太久不说话,反常得厉害,虞临渊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说话有些激进,掩饰性地咳了咳嗽,抱歉,失态了,我是想说,他可能同你不大般配,还是算了。
金池深吸一口气,围紧了浴巾,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门上的影子,往前走了一步,竟感到眼前直冒金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猛烈地跳动。
他不着痕迹地往前走,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他不行,你觉得谁行,给我介绍几个试试。
还介绍几个。
虞临渊很明显停顿了一下,低头理了下袖口,尽量平静地阐述事实:不可能。
不咸不淡的应声,听得金池心头火气,他猛地一把拉开玻璃门,看见虞临渊的一刹那,说:出去。
他出现的实在突然,还只围了条浴巾,虞临渊竟莫名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就走。
又被金池红着眼叫住。
回来。
虞临渊还未动,手臂就被突然抓住,那滴着水的手一碰到他,两人均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阵大力传来
虞临渊被拽进了浴室。
浴室门紧闭。
被拖进浴室时,男人谪仙般清冷的面容飞快地闪过一丝茫然,还有没准备好,就被迫直面金池的慌乱,不等他开口,就因金池压迫性地靠近住了口。
金池什么都不问,不问他身上发什么了什么事,也不问心里头嘴不可能的那个猜测是否为真。
他只是怼着人往前走。
金池进一步,虞临渊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洁白整齐的衬衣紧贴在湿润的墙上,很快被浸湿,变得半透明。
虞临渊道:星星你穿件衣服。
金池直勾勾盯着他:穿屁。
虞临渊蹙眉:不要说脏话。
金池撇嘴:管你屁事。
虞临渊:
将虞临渊压迫到了墙角,堵得他哑了火,好几秒,面前在灯光下半.裸,肤色白到发亮的金发美人忽的冷笑,发出灵魂质问。
知道错了吗?
明明高人半个头,虞临渊气势莫名短了一截,他轻声说:知道。
金池并未有其他反应,只问:错哪儿?
虞临渊双唇紧紧抿住,眼眸带着一点流转的光泽,错在不该伤害自己,错在不该任意妄为,不与你商量,让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