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萱无语极了,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向沈世华询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今天天刚亮,沈世华便乘着马车前往县城了。
这一路上,除了中途在百草堂逗留了片刻之外,马车毫不停歇,终于赶在中午饭点之前,抵达了张家。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沈世华便震惊的发现,张家的大门洞开着,院子里面如同遭到了强盗洗劫一般,遍地狼藉。
毫无疑问,张家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沈世华当即冲进了张家,想要向张家人打听事情的原委。
却不想,张家里里外外都空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直到那时,沈世华方才意识到,恐怕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沈世华担忧不已,一刻都不敢耽搁,转身就去向张家的左邻右舍打听情况。
奈何不晓得左邻右舍是真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心存顾忌不肯说,一个个的,全都大摇其头,一问三不知。
就在沈世华站在张家的院子里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个热心人上门了。
那热心人不是别人,正是家住张家斜对面的曹金玉,之前曾与沈世华有过一面之缘。
曹金玉主动告诉沈世华,就在不久之前,一帮凶神恶煞的官差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张家,不由分说的,便将张家人通统抓走了。
由于那帮官差停留时间太过短暂,曹金玉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打听事情的原委,完全不明白他们缘何要抓捕张家人。
但她注意到,那帮官差都是生面孔,而且他们冲着张家人吆五喝六的时候,操的是外地口音,料想他们并非本地衙门的人,而是从外地来的。
一听这话,沈世华先是懵,紧接着就是慌,慌得一批。
这要是本地衙门的人,那还好办,反正他与本地衙门的捕头郑忠维很熟,大可以跑去找郑忠维打听情况。
可外地来的……天啊,这叫他找谁去打听好呢?
曹金玉不是一般的热心肠,眼见沈世华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便给他支招——就算是外地来的官差,关于那帮人的情况,他也可以去找本地的捕头打听,说不定呢,本地的捕头消息灵通,知道些什么。
沈世华恍然大悟,当即动身前往本地衙门找郑忠维,却不想,扑了个空。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郑忠维时常外出查案,今日一早,他便动身去了外地,恐怕今日之内是回不来了。
如此一来,沈世华是真没辙了,根本就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以往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沈世华是怎么办的?无一例外,都是向沈采萱求助。
么得办法,沈世华自知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去找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于是乎,在惯性思维的作用下,沈世华不做多想,一溜烟跑回了家,打定主意要向沈采萱问计问策。
听到这儿,沈采萱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问计问策?
除了听说张家人是被一帮外地来的官差抓走的,她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有什么计策?
沈采萱很想摊摊手,说自己没辙。
但,当她看到沈世华满脸焦急,眼圈都微微泛红了,不由心一软,沉吟半晌,说道:“当务之急是查出大姑他们的下落,打听清楚他们到底是被谁给抓走了,但这事儿牵扯到了官府,单凭咱们是办不了的,得要托人帮忙才行。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去拜会凌公子,请他出手相助。”
张家人被官差抓走了,虽然不能确定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但十有八九是被关进了大牢里。
大牢,那是寻常人能够待的地方么?
一想到外祖母年近古稀,却身陷囹圄,沈世华便忧心不已,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她老人家身边,将她老人家救出苦海。
故而,沈世华等不到明日,希望沈采萱立时就展开营救行动。
“四娘,虽说时辰不早了,但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沈世华面带恳求之色,“要不然,咱也别等明日了,现在就去拜会凌公子吧。”
暮色已经降临,陶然居到了打烊的时候。
沈采薇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来到了堂屋,恰好将沈世华与沈采萱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这儿,沈采薇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插嘴道:“确实,这会儿还没到宵禁的时候,前去拜会凌公子的话,不必担心会因违反宵禁而受到惩处。
“可去的时候没问题,并不意味着回来的时候也没问题呀!回来的时候,必定已经宵禁了。到那时,你们怎么办?是厚着脸皮,留宿在凌公子那儿呢,还是冒着违反宵禁的风险,偷偷摸摸的跑回来?”
沈世华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不禁一怔。
过了良久,方才弱弱的说道:“那、那今晚咱就不去了,还是明日一早再过去吧。”
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语气艰涩:“唉,也不知你大姑他们如今在哪里,吃没吃饱,挨没挨打?其他人倒还罢了,你们的曾外祖母年事已高,她老人家大病初愈,可经不起折腾了……”
说到这儿,他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沈世华三十好几的一条汉子,却当着孩子的面落下泪来,可见是真伤心了。
见状,沈采萱沉默良久,刚要松口,就在这时,本该在陶然居里收拾东西的何志祥跑了过来,说是凌诚到访。
沈世华正心心念念着要去向凌诚的主子求助呢,一听说凌诚来了,二话不说,立刻前去迎接。
巧得很,凌诚此行,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向沈世华家告知张家人的情况。
一见到沈世华,凌诚顾不上寒暄,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什么?我大姐一家被关在了平湖县的县衙大牢里?”沈世华困惑极了,“不、不是,好端端的,平湖县衙凭什么把他们关起来?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沈月娟一家人全都老实巴交的,按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干不出作奸犯科的勾当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之中的谁脑子一抽,干了不该干的事情,那抓犯事的那个人不就够了,有必要将全家人都抓起了么?
这其中的原委,无论怎么想,沈世华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