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沈月娟嫁入张家这么多年,在张家人的熏陶下,她对木匠手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听了沈采萱的介绍之后,沈月娟思索了片刻,说道:“制作铅笔,需要用到的工具可不少,至关重要的是两个,一个是能够刻出凹槽的工具,一个是能够刨出圆柱形笔杆的工具。前一个工具好搞,可后一个工具……有点难弄啊。”
“确实是有点难弄,但不是弄不出来。”张立秋沉吟道,“我隐约有个想法,等爷和爹醒了,咱爷仨商量一下,相信是能够弄出来的。”
沈采萱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敢情好啊!如此一来,你家的铅笔铺子很快就能够准备到位,开业指日可待!”
“铅笔铺子?四娘,你是说,让咱们自个儿做这个铅笔,然后放在铺子里卖是么?”张李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老张家,八辈子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所以说,读书人的事情,咱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这个卖铅笔的生意……赚钱么?”
张李氏见识有限,在她近五十年的人生里,只见过毛笔,至于铅笔,别说见了,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尽管她知道沈采萱做生意的手段很厉害,可对于铅笔这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她本能的生出怀疑,怀疑这门生意的可行性。
沈采萱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沈世华:“爹,那三幅画呢?快拿出来,给舅婆瞧瞧!”
沈世华就将画有沈月娟等三人的画像取了出来,递给了张李氏。
张李氏展开一瞧:“……”
我的亲娘诶,怎么可以把人画得这么像?!
看到了张李氏那目瞪口呆的神情,一旁的沈月娟和张立秋好奇不已,忙凑了过去,仔细一瞧。
母子俩再次二脸懵逼:“……”
母子俩都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什么“跃然纸上”“臻于化境”“神乎其技”之类的褒奖之词,他俩说不出来,但他俩就是觉得这画画得好,好得不得了!
这,这分明就是把他们母子仨画到画里去了呀!
看着画中人,再摸摸自己的脸,沈月娟恍惚了一阵,问道:“阿华,这画当真是四娘亲手画出来的?”
通过先前的对话,张家人已然得知,沈采萱等人听说沈月娟母子仨曾经去过望山村,就找了个见过母子仨的村民,让那村民描述母子仨的长相,然后沈采萱根据那村民的描述,画出了母子仨的画像了。
也就是说,张家人是知道画像的存在的,也知道画像是沈采萱画出来的。
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沈采萱画出来的画像如此逼真,栩栩如生。
天啊,这画技绝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沈世华骄傲的说道:“当然是真的!用的不是别的笔,正是这种铅笔!”
“啊,原来这什么铅笔,这么厉害的呀!”张立秋看着手里那根还没配上笔杆、光秃秃的铅笔芯,两眼放光。
“傻小子,厉害的不是铅笔,而是四娘她这个人啊!”沈月娟轻轻拍了拍张立秋的小脑袋,好笑道,“不说铅笔了,我现在给你一支毛笔,你能够写出自个儿的名字来么?不能够吧!就你这样的,拿着毛笔只能鬼画符。所以说,厉害的不是笔,而是用笔的人!”
闻言,张立秋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么说来,就算制出铅笔来,我也不可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对么?”
“那倒未必!”沈采萱认为,孩子好学是好事,值得鼓励,便宽慰道,“这种画名为素描,要想画出‘似模似样’的素描来,必须进行大量的前期练习和不断积累;要想画出‘出类拔萃’的素描来,除了练习和积累之外,还得靠天赋。可以这么说吧,素描能画到什么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勤奋和天赋。
“我不算有天赋的人,就我现在这绘画水平,只能算是入门,这是我断断续续练了三年才练出来的。倘若你有天赋的话,或许三个月就能够练出来,而且可能画的远胜于我。”
张立秋的眼睛里泛出了无数小星星,试探的问道:“四娘,那你能教我画这个素描么?”
教你画素描,本身没有问题。
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教会的,倘若你为了学画,跟我回府城怎么办?
然后,你娘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在外,也跟着去府城怎么办?
沈采萱心里不断提防着,嘴上却答应得很爽快:“当然可以呀!这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有什么不能教你的呢?”
紧接着,沈采萱来了个转折:“但是,学画很费精力的。对于你家来说,当务之急是把铅笔铺子开起来,弄个稳定的进项,好在县城里安顿下来。
“你作为家里的男丁,肯定得帮着家里筹备铅笔铺子不是?这段时间里,你哪里还能有精力学画呢?这样吧,等忙完这一阵子,你再来找我学画吧!”
表妹说的好有道理哦!
张立秋乖巧的点点头,打算过一阵子再学素描。
沈采萱看在眼里,心说:“你家统共没有几个人,等到铅笔铺子开起来,能让你们全家忙的飞起。到那时候,你要是能够抽出时间来学素描,算我输!”
沈采萱心中暗笑,表面却一本正经:“其实吧,铅笔最大的优点不在于可以画出素描来,而在于便捷实用。
“比如说,毛笔写字,毫无疑问,必须蘸取墨汁,这就得要研磨,颇费一般周折;而铅笔写字,无需蘸取墨汁,直接就可以书写,可以省好多事。
“再比如说,毛笔写字,一旦写错,只能划掉,有时候为了美观,一张纸就作废了;而铅笔写字,写错了可以修改,不会影响到美观,有利于节约用纸。”
说罢,沈采萱用手帕从小木盒里取出一根铅笔芯来,紧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来,放到桌上,写写画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