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柳家大院的地方。”何婶有些脸红,含含糊糊道,“那儿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以昨儿个我没进去,一直站在门外等,就孩子他爹一个人进去了。”
好嘛,又是柳家大院!
马行街的黑色产业大多都与秦荣虎有关,而秦荣虎之所以能够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固然是因为他经营有道,但主要还是因为他搭上了主簿的路子。
现如今,主簿家的公子为了撒气,不仅唆使一伙歹徒当街围殴,还把人掳到了马行街关押起来。
沈采萱就猜测,那伙歹徒是秦荣虎的手下,关押冯成志等人的地方是秦荣虎的地盘。
何婶所说证实了沈采萱的猜测,柳家大院——这正是秦荣虎的地盘,冯成志等人被掳一事,绝对与秦荣虎脱不了干系。
“四娘,什么当街掳人,什么私自关押,什么敲诈勒索……这些事应该都是秦荣虎经手的。”沈采薇思量片刻,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求一求秦荣虎?请他放何婶的儿子一马?”
前两天,沈采萱在郑忠维的陪同下,亲自上门求见秦荣虎。
尽管沈采薇当时另有要事,没有跟过去,但这次拜访以及秦荣虎的底细,沈采薇从沈采萱那儿原原本本的听说了。
是以,沈采萱联想到了秦荣虎,沈采薇也联想到了。
沈采薇觉得,倘若沈采萱亲自去求一求秦荣虎,秦荣虎应该会给沈采萱这个面子,把人放了。
沈采萱沉吟道:“没错,这些事应该是秦荣虎经手的,但他只是帮凶,并非主谋。咱们贸然跑去求他,他未必敢违逆主谋的意思,私自放人。退一步讲,就算他做主放人,可要是主谋心有不甘,极有可能再次对何婶的儿子下手,这样一来,何婶的儿子还是处于险境之中,并没能真正脱险。”
“那可怎么办?”沈采薇皱眉,“还是得要去麻烦郑伯伯么?”
郑宝诚一再帮助自家,远的不说,就说昨天,他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将他家的旺铺租给了沈寿山家,解决了沈寿山家的难题。
这份好意,沈采薇铭记在心,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
如果条件允许,沈采薇想要凭借自家的力量救出冯成志。
沈采萱略一思量,说道:“不用麻烦郑伯伯,这事儿找郑大哥就行。”
要想捞出冯成志不难,难的是永绝后患——不让主簿家的公子再去为难冯成志。
这件事可以交给郑忠维去办,让他跟主簿打个招呼,相信主簿会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郑忠维可不光是捕头,他还是县丞的外甥,论品级,县丞还在主簿之上。
心下计较完毕,沈采萱当即领着何婶去找郑忠维。
事情办得很顺利,郑忠维跟主簿打过招呼后,不仅顺利接出冯成志,而且得到不再为难冯成志的口头承诺。
经历了两天两夜的折磨,冯成志极度虚弱,根本无法行走,他是被抬出柳家大院的,随即被送往医馆接受治疗。
一番治疗过后,冯成志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一则天色已晚,二则冯成志的身体经不起颠簸,何婶索性带着冯成志借宿在何家,打算在这儿养两天伤再回望山村。
当天傍晚,何婶紧紧握住沈采萱的双手,谢个不停。
“何婶,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上一回你救了我的性命,这一回我搭把手,这是应当应分的。”沈采萱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赶回去收拾行李,不能多待了,这就告辞了。”
说罢,沈采萱作势要离开。
“等等!”何婶一把拉住沈采萱,神色极为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采萱很惊讶的样子,诧异道:“何婶,你还有什么事么?”
何婶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哦,想必你是担心往后主簿家的公子还会来找你们家的麻烦吧?”沈采萱宽慰道,“别担心,方才郑大哥告诉我,主簿大人已经答应好好管束他家公子,不再为难你们家了呢。
“退一步讲,就算主簿大人出尔反尔,或是主簿家的公子不服管教,暗中使坏,对付你们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才我向你引见过郑大哥,你是知道他的身份的——那可是县衙的捕头!虽说捕头不比主簿大人,但同在县衙做事,主簿大人还是会给郑大哥几分薄面的。
“更何况,郑大哥的舅舅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堂堂的县丞大人!县丞大人的官比主簿大人还要大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县丞大人的面子上,主簿大人也会卖面子给郑大哥的。
“刚刚在医馆的时候,我悄悄拜托过郑大哥了,让他照应照应你们家,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倘若日后主簿家为难你们家,你只管去找郑大哥,到时候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有郑大哥出面,放心,主簿家不可能真拿你们家怎么样的。”
何婶本就万分感激沈采萱,听了这席话,她愈发感激。
沈采萱总说何婶是她的救命恩人,为了报恩,她不仅设法救出了冯成志,还尽心尽力的维护冯家人的周全,可谓是知恩图报的典范。
可别人不知道,何婶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对沈采萱的恩情,只能算是小恩小惠,远远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
倒是沈采萱,其实她才是冯成志,乃至于冯家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不行,不能够沈采萱诚心相待,知恩图报,自己却隐瞒实情,忘恩负义。
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思及至此,何婶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和盘托出。
何婶神色很坚定:“四娘,你们先别忙着走,我有话要说!”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要说呀?”何周氏不明所以,说道,“四娘他们明儿个一大早就要启程了呢,为了帮你救出成志,他们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忙到现在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倘若是无关紧要的话,你就别说了啊!赶紧的,让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吧!”
“这话很要紧,我必须说!”何婶看看沈采萱,又看看沈采薇,一脸歉疚,“二娘,上回你问过我,那天四娘落水的时候,我有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人。当时我回答说没有——对不住,我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