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萱沉吟片刻,说道:“这张契约我收下了,就按五五分成。”
杨久隆连忙道:“不行不行,五五分成的话,这对你太不公平……”
沈采萱打断杨久隆:“公不公平的,我说的算,我觉得公平就好。”
说着,沈采萱凝视着杨久隆,认真道:“杨家爷爷,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我很希望往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契约的话,往后再做修改也不迟。”
杨久隆瞬间明白了沈采萱话中隐含的意思,顿时精神大振:“四娘,我一定会把豆腐坊办好的!”
沈采萱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将那张契约仔细收好。
忽而,沈采萱想起些什么,笑道:“杨家爷爷,原来你读过书呀!看到刚刚那张契约才知道,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
岂止是沈采萱没听说过,就连杨尚全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他爹原来会写字的。
“爹,难不成你小时候念过书?”
“嗯,念过两年。”杨久隆苦笑道,“后来……唉,不提也罢。”
孙婆子深知老伴儿的心思,看着杨尚全,神情凝重:“老大,往后你千万要好好干活,争取将家里的三个小子都送到学堂去念书。”
杨尚全心说:“就算往后开豆腐坊赚了钱,有钱送孩子去学堂了,可家里最小的兴来都十岁了,都这个年纪了,还怎么去学堂念书呀?”
杨尚全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不敢露出端倪,忙恭恭敬敬的应了。
沈采薇看在眼里,再一次坚定了读书认字的想法,同时还生出将沈正榕送入学堂的念头。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沈采萱不便再耽搁下去,忙说出了她们此行的最初目的。
“你们想把地租出去?巧了,咱家也想把地租出去。”孙婆子热情道,“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明儿个我就去找个靠谱的人家,把咱们两家的地一起租出去。”
“那就多谢杨家奶奶了。”沈采萱想了想,又道,“咱们分家不是分到一头猪、六只鸡和五百斤口粮嘛,六只鸡倒还罢了,那头猪和五百斤口粮实在是太重了,还特别占地方,带着上路就是个累赘,所以咱们想在启程之前卖掉。杨家奶奶,能不能麻烦你帮咱们问一下,村子里有没有谁家想买猪或粮食的?”
沈采萱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价钱好商量。”
孙婆子道:“不用问了,我大伯子家过些日子有喜事,要大宴宾客,猪啊,鸡啊,还有粮食,这些东西他们家都需要呢。明儿个我跟他们家知会一声,让他们家派人去你们那儿,直接把这些东西买走。”
孙婆子的大伯子就是里正,这么说来,里正家有喜事。
沈采萱心念一动,问道:“里正家有什么喜事呀?他们家有谁要过寿吗?”
“不是,他们家要嫁孙女啦!”孙婆子嘴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要嫁给邻县的大地主,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算是高嫁了,所以他们家嘚瑟的不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打算在摆回门宴的时候,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过去,好好显摆显摆。”
哦,想起来了,孙婆子和她妯娌——也就是里正夫人——很不对付。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里正家的孙女,应该就是杨丹凤了,这个与沈正樟不清不楚的姑娘就要出嫁了……
沈采萱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不过,沈采萱最近有很多事要料理,实在是没空理会沈正樟和杨丹凤之间的私情,便没有多做打听,又聊了几句,便领着苏氏和沈采薇告辞离开了。
翌日,沈采萱家将分家得来的猪、鸡和粮食全都卖给里正家之后,便准备启程了。
临行前,一家人前去堂屋,向沈寿海和严氏辞行。
不过,明面上是辞行,实际上是过来要钱的。
原来,昨晚分家之后,什么锅碗瓢盆、农具啥的,都已经陆续到位,交到了沈采萱家手里,惟有那十两银子,迟迟不见踪影,沈采萱家至今没拿到手。
堂屋里,严氏满脸喜气洋洋,正忙着给沈月婵张罗嫁妆,将秦氏和小严氏指挥得团团转。
沈寿海没有像严氏那样嘚瑟,一直安稳的坐着抽旱烟袋,不过从他那吐烟圈的惬意样子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当是非常愉悦的。
不过,一看到沈采萱等人,沈寿海便神色一僵,惬意不起来了,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旱烟袋。
得知沈采萱等人即将远行,沈寿海大吃一惊,震惊之余,目光之中流露出七分诧异和三分欣喜,唯独没有不舍。
不过很快,沈寿海就回过神来,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一直以来,你们都生活在望山村,骤然离了这儿,你们能适应么?”
“爷,你是在劝咱们,让咱们不要搬么?”沈采萱从善如流,笑吟吟道,“要不,咱们就听爷的话,继续留在这儿,不搬了?”
沈寿海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一下。
谁劝你们不要搬了?我只是客套几句,表达一下关心之情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啊!
搬吧,搬吧,赶紧搬走,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除非……你们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能够带挈沈家。
尽管沈寿海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但他的神情举止无一不在告诉沈采萱等人,沈家不欢迎他们。
沈采薇看不惯沈寿海的虚伪嘴脸,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道:“爷,赶紧把那十两银子拿给咱们吧!交割明白,咱们就可以走路了,就不会留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你好我也好,皆大欢喜!”
沈寿海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什么碍不碍眼的,二娘,你这话说的……”
“二娘这话虽糙,但理不糙。”沈世华打断沈寿海,“离开望山村之后,咱们得要赶紧找个落脚之处,所以不能够在这儿多做耽搁。爹,麻烦现在就把说好的那十两银子拿给咱们吧!”
沈寿海本想打打感情牌,再将某些不便启齿的话说出口的。
现如今,眼见连沈世华都不吃这一套,沈寿海便意识到,原先的打算肯定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