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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开口就是浓厚的鼻音,大家也都表示了关心,等上朝的人回来,一个消息顿时在户部炸开了锅。
  今早上朝的时候,皇上特意留了一道圣旨说是给沈郎中的,结果沈郎中告假,他便让人送去了沈府,圣旨的内容是册封沈郎中的母亲为四品诰命夫人,圣旨来的很突然,大家都表示很诧异。
  但有功劳的官员可以册封其母与妻子,沈嘉的妻子是县主,也就只剩下他的母亲可以封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给沈郎中的补偿,以沈嘉的功劳足以升官,但皇上压着他的官职没升,那自然就要在其他方面补回来。
  皇上,您要赏赐沈郎中其母也没什么,只是沈嘉只是五品,按理他的母亲为应该是五品。礼部尚书站出来说,礼部根本没收到沈嘉请封的奏折,说明这是皇上主动给的,别人家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赵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朕知道,只是越一级而已,省得以后再升麻烦。
  众人压下心里的各种滋味,纷纷赞颂:皇上英明!
  沈嘉回家后才得知今天有圣旨到沈府,如此大事按理该请他回来摆上香案迎接圣旨,但来宣旨的太监说不用劳师动众,只是一个四品诰命夫人而已,沈母自己接旨就好了。
  沈父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感,好端端的他夫人就有品级了?自己以后在这个家里就是唯一一个平民了,真是越想越没地位。
  沈母也没有很高兴,这圣旨怎么看都像是赵璋为了封她的口给的,不过想起刚才两位亲家母羡慕嫉妒的神情,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就不在乎赵璋那点小算计了。
  这么大的喜事该摆几桌酒庆祝一下吧?张家老太太酸熘熘地问,真是好命啊,以后她们见到沈老夫人都要行礼了。
  不用不用,一点小事而已,说出去被人笑。沈母拒绝了,将来赵璋和沈嘉的事情闹出来,她这个诰命估计也到头了,现在大肆宣扬,以后就尴尬了。
  沈嘉也觉得没必要,长安城里四品诰命夫人很多,根本不算什么,等将来靠自己的功绩能给沈母封个一品诰命,那才风光。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我有事要与两位亲家说。沈母也不想摆谱,但几家人住在一起后,香的也变臭了,沈母不耐烦招待他们了。
  您说就是了,我们洗耳恭听。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当年我家嫁女儿的时候虽然嫁妆都是备齐了的,但当时因为嘉嘉还要科考,便也不好拿出太多嫁妆给闺女们,我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们了,也谢谢你们这几年对她们的宽容。
  沈嘉现在也有出息了,就主动提出要给三个姐姐补份嫁妆,我与她们父亲也一致同意,我们给大姐儿的是一间铺面,考虑到你们各家情况不同,二姐儿和三姐儿可以选择要铺面,也可以选择要一栋等价的宅子,你们回去可以商量商量,这份嫁妆定下来后也是要过明路的,虽然不多,但也是嘉嘉的一点心意。
  杨森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所以面上没什么表情,其余两家就绷不住脸了,有高兴的,也有愤怒的,但沈母如今完全不用顾忌他们的感受了,给女儿补嫁妆是常有的事,正常大家都会高高兴兴地接受,谁不愿意要白得来的好处呢?
  虽然说嫁妆是属于媳妇儿个人的私产,但她人都是婆家的了,这财产当然也会用到婆家人身上,将来也会分给他们的孙子孙女。
  不过贾老太太可不这么想,她看到的只是沈家发迹后,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儿媳妇的地位,这不就是怕自己怠慢她吗?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的姐姐,搞得像公主似的,难道还要自己将她供起来?
  不过这份嫁妆补的太及时了,两家人都派人出去找房子了,可一问才知道,这长安城的房价实在贵,贵到他们都后悔全家搬来长安了。
  不管沈嘉给他姐姐送的宅子是哪里的,随便一出手都是上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虽然他们也拿的出,但买完房子就倾家荡产了,以后还如何生活?
  两家人各怀心思,等晚饭过后,沈嘉送沈母回房,顺便将手里的几张房契交给她,这是两间铺子和两座两进的宅院,位置不是很好,但一座在国子监附近,一座离五城兵马司不远,算是特意为他们选的,不管他们最终决定选铺子还是选宅子,这两份都给姐姐,一份就不上嫁妆单子了。
  沈嘉考虑的很周全,女人都要有私房钱,钱全都摆在明面上会招人惦记,而且他们都有孩子,总要有私房钱贴补孩子的。
  沈母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实话告诉娘,你这些钱是哪来的?你当官才多久,不仅家里置办下了产业,居然还能买下这么多铺子和宅子,这里可是长安城,宅子有多贵我是知道的。
  沈嘉笑着说:咱们这宅子当然贵,但给两位姐姐的就没那么贵了,这钱当然不是俸禄挣来的,算是我借的吧。
  胡说,谁好端端借你这么多银子?而且你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沈嘉心想:那是你们没过过一辈子背着房贷车贷的日子,谁不是先享受后还钱,而且他已经有生财计划了,原本打算和大姐夫合作,但赵璋听说以后很感兴趣,准备两人合伙做生意。
  这话听起来很扯,整个大晋都是皇帝的,皇帝居然还要做生意?但事实就是如此,国库钱再多赵璋也不能搬进自己的私库,他的私库都是继承先帝得来的,先帝是个手脚大方的,后宫养了无数女人,又有那么多孩子,散出去的钱财宝贝不知道多少,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
  沈嘉想想也是,而且和自己男朋友一起做生意会更有动力,一想到这是他们自己的生意,他连做梦都在想各种赚钱的点子。
  赵璋借的,您放心,不是来路不明的钱财,也不是我无功受禄,真的就是问他借的,连借据都有。
  沈母拍了他一下,恼怒道:忽悠谁呢?你和那位那是什么关系,这钱他会要你还?你也就煳弄自己和煳弄煳弄我,你这你这真把自己当他媳妇儿了?
  沈嘉讪讪地摸摸鼻子,您要是觉得用他的钱不妥,那我就问别人借去,总之这几处房产是已经过了户的,钱都交了,您先给两位姐姐,让他们安安心心住下来才是,总不能一直借住在咱们家里。
  我当然知道,他们脸皮再厚也是住不下去的,你替他们考虑再多也没用,人家未必感恩,说不定给多了还结仇,我知道你是念着姐姐们,可她们已经嫁人了,该如何取舍她们会知道的。
  沈嘉深知这个时代女子的不易,尤其是嫁人以后,好一些的,媳妇熬成婆,儿女长大成人,有点出息了,那也就算苦尽甘来了,过得苦的就太多太多了,被家暴的,被婆婆虐待的,被男人宠妾灭妻的,但凡丈夫和婆婆中有一个不好,她们在夫家的日子就不好过,沈嘉也是想让她们底气足一些。
  沈嘉回到正院,刚坐下就听下人通传说二姑奶奶来了,他忙将人请进来。
  沈菱还是第一次进沈嘉的院子,并没有好奇的四处打量,坐下后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我们嘉嘉真的长大了,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真好!
  沈嘉红着脸说:姐,你现在才发现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以前你虽然很懂事,但毕竟只是个一心科举的学子,还要靠父母养着,如今不一样了,你已经是我们整个沈嘉的顶梁柱了。
  沈嘉被她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位二姐从小话就少,在家里的存在感也是最弱的,但沈嘉一直知道,她是个明事理的好女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选铺子,我知道大姐的铺子快要开张了,我们家没人会做生意,到时候我就将铺子租出去,有这份收入,起码将来不会饿死。
  沈嘉好奇地问:那你们住的地方找好了?
  沈菱笑着说:你真是瞎操心,宅子是我婆家要考虑的事情,要住哪当然他们说了算,毕竟那宅子姓贾不姓沈,我要真让他们住在我的嫁妆宅子里,恐怕他们夜里都会睡不着觉。
  沈嘉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好心办坏事,以二姐夫一家人的骄傲,确实不会愿意住在媳妇名下的宅子里。
  好,你说的对。
  沈菱走后没多久,沈芃也来了,她进门后到处看,每一处都觉得新鲜,原先觉得沈府已经很豪华了,现在看了沈嘉的院子,才知道她这弟弟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嘉嘉,你实话告诉三姐,你是不是贪污受贿了?这屋子的摆设都是真品吧?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沈芃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就开始担忧沈嘉的前途。
  你可别为了好的生活就胡来,多少朝廷官员都死在贪心上,而且严重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我们出嫁女是不怕,但你也得想想爹娘。
  放心,没贪没抢,就是正途来的。
  沈芃摆明了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原本想要宅子的话也不说不出口了,我知道你想照顾我们,但其实我们过的都挺好,现在你当官了,又替你姐夫谋了前程,张家一家人都对你感激不尽,他们不会对我不好的,那宅子铺子什么的你收回去,很快你就成家了,总得给弟妹留点东西。
  沈嘉走过去抱住三姐,像小时候撒娇那样,拍着她的脑袋说:你就别替我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能给你的东西你都收着,大不了将来我落魄了,你再来接济我。
  沈芃想想也对,那我要铺子吧,不怕你笑话,原本我是想要宅子的,你姐夫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就说这京城的房价太贵,买不起,如果有个住的地方,就真是解决一个大麻烦了。
  那你为何改了?
  我想了想,宅子的事让张家人烦恼去,铺子是我的,将来你要用钱了我还能把铺子还给你,如果是宅子的话总不能让张家人搬出去。
  她想的很周到,弟弟现在是很大方,但以后的境况谁知道呢?嫁妆握在她手里,她以后想给谁就给谁,如果张家人不肯,那又能拿她如何?
  我明白了。沈嘉有时候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因为做了太多好事,所以老天爷才让他重生在沈家,三个姐姐都对他爱护有加,父母也慈爱明理,还让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男朋友,这样的日子给他再多钱都不换了。
  沈嘉第二天去上朝时风寒还没好,但一个小风寒也不好意思天天请假,一入宫就收到了许多贺喜,不少人表示要让双方家里人多走动走动,以前他们嫌弃沈家是乡下搬来的,不怎么看得上,如今人家也是诰命夫人了,那就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
  沈嘉没答应,只说父母身体不太好不宜过度操劳,不过如果有机会还是会上门叨扰的。
  沈郎中就是太客气,其他的事情就算了,你大婚之日可一定要给我们发喜帖,否则以后咱们见面就当不认识。
  一定一定。
  沈嘉一路走进大殿,路上已经多认识了不少官员,他是皇上宠臣,虽然不少人乐意结交他,但也多的是人看不上他这样的,这满朝文武,他认识的也是少数,今天托皇帝的福,他有征服了一部分人。
  皇上驾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三唿万岁后,沈嘉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心里想:如果哪天朝会真的一开场就无事退朝了,那会是个什么情景?天下太平?还是四面楚歌?
  他神游天外,赵璋离他太远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不过从那低垂的脑袋就知道没在认真听。
  朝会上的内容有时候确实枯燥无味,而且不知所云,赵璋总是占着自己在高位无人敢抬头直视自己然后开小差,有时候会观察底下的朝臣在做什么,有时候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像现在,他就在猜沈嘉在想什么。
  昨天给沈老夫人封了诰命,一会儿沈嘉是要留下来谢恩的,正好顺便聊一聊做生意的事情,要是让底下这些为天下苍生而忙碌的朝廷重臣们知道,皇帝居然想开店做生意,估计表情都会龟裂掉。
  皇上皇上徐首辅喊了两声都没回应,正要抬头,就听皇帝淡淡地说:嗯,就按首辅说的办。
  徐首辅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皇上对他的意见不赞同呢,新帝刚登基那会儿,他在内阁举足轻重,皇帝虽然冷酷无情,但在政事上都会听自己的。
  但随着新帝接触的政事越来越多,有了自己的见解,他的话就不那么管用了,好在这几年,他已经培植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内阁一旦超过半数大臣赞同,皇上也不好反驳。
  酷暑将过,入秋后最大的事情便是秋收,今年风调雨顺,南方也无洪涝,北方无旱灾,今年应该会是个丰收之年吧?
  朝臣们自然要对皇上的圣明之治歌功颂德一番,这个说是因为皇上仁心宅厚,英明神武,所以百姓才能安居乐业,那个说皇上文治武功,事事为民,上天见有此明君不舍百姓受苦,这才有风调雨顺之年。
  赵璋面无表情地听完一番废话,继续说:既然如此,诏令天下,今年十三行省的粮税全部下调一成,也让百姓过个丰足之年。
  满朝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偌大的金銮殿上安安静静,沈嘉从神游中回神,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
  内阁去拟旨,派快马传达到各地,同时让各地督查司派出人手监察收粮一事,若再有官员胆敢中饱私囊,侵吞皇粮,朕让他下辈子都见不到太阳!
  原本正准备站出来反对的大臣默默地收回脚,低下头不敢说话了,赵璋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发脾气的,但他一旦发起脾气来,朝廷上下就得有人倒霉,谁也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去触霉头。
  不过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结束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
  众人震惊,站在后方的都是小官,谁胆子这么大敢质疑皇上的决定?
  第七十九章 算你识相
  众人悄悄回头,就看到穿着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站出来说:皇上,臣以为,任何一项政令都不该如此草率定下,今年确实风调雨顺,但粮食是否丰收还未有定论,此时就定下减少粮税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了?如果皇上同意,户部可以根据各地呈报上来的数据做出估算,今年耕了多少亩地,种下了多少粮种,每亩粮产大约是多少,若按减税后能收上多少粮,得有个预算才行。
  大家纷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沈嘉,这个年轻的户部郎中是傻了还是疯了?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吗?他知道大晋有多少土地吗?他知道各地的粮食亩产量是不一样的吗?他知道统计全国的粮食产量是多么庞大的工作吗?还敢说等他算完了再做决定,那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