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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永安觉得,自己心里头像是有无数个小爪子似的挠啊挠,痒的要死。
  而阮文还吊着他,好不容易这才忍到下课。
  陶永安刚要开口,老师点了阮文的名字。
  “过会儿说。”阮文也不知道老师找她干什么,这种大课老师,教过的学生太多了,一般对学生没什么印象。
  当然现在大学生少,政治课老师指不定能记住?
  她想了好几个缘由,愣是没有蒙中。
  “之前嘉鸣有些犯糊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苗老师很年轻,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留校当老师。
  这是阮文仅知道的一些消息。
  至于她怎么认识罗嘉鸣……
  阮文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她认真想了下,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是嘉鸣的表姐。”
  果然。
  这人有点像是东山出版社的罗主编,阮文就想会不会是她女儿。
  如今猜测得到了证实,阮文心里却笑不出来。
  罗嘉鸣可真幸福,一个个的都替他揽责任道歉。
  “老师您怎么会这么觉得呢?”阮文笑得开心,“我和罗同志并不熟,自然也犯不着为他而大动肝火。”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不高兴,和这笑盈盈的小脸蛋不相称。
  可苗老师能说什么?
  要挟不成?
  她一个老师,又能要挟得了什么,真要是那么做了,和嘉鸣有什么区别?
  “回去吧,下次上课的时候别跟陶永安坐一起。”
  显然,苗老师把扰乱课堂的罪名丢到了陶永安头上。
  这让阮文汗颜,刚想要解释,人走了。
  正值妙龄的老师仿佛丁香一样的姑娘,抱着书袅袅然离去。
  “罗嘉鸣那人就缺爱,你别往心里去,等回头我有钱了成了大老板,帮你教训他。”
  阮文回过头去,看着站在身后的陶永安,“你怎么在这里?”
  “她让你过来可也没说不让我过来啊。”陶永安振振有词,“你继续跟我说那个纤维棉,到底咋回事。”
  他现在是理工科学生不假,但术业有专攻,对阮文说的这个实在不懂,只能望文生义以为是棉花。
  上次阮文都没跟他说清楚,当然陶永安也不是等着别人往自己嘴里喂饭的人。
  去图书馆找资料,大概也知道了一些。
  但这个纤维棉,真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蓬松起来像棉花,但是是地地道道的化学产成品。”
  陶永安思考了下,“那原料是什么?”
  “石油、煤。”
  陶永安:“!”
  震惊之后,小陶同志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你见过涤纶的衣服吧?”
  陶永安:“见过。”
  “那不就得了,你见谁穿涤纶就一身石油味吗?现代工业能够做好处理的,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能不惊讶吗?
  这几天陶永安都陷入震惊之中不能自拔。
  先是草木灰,然后又来了石油,将来还会有什么?
  他想不出来。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们厂的一个车间主任,是首都煤炭学院毕业的,我当时借他的书,有不懂的地方,问的他。怀疑我间.谍啊?”
  “没没没。”陶永安否决三连,“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搞得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这种感觉,挺怪的。
  虽然知道阮文优秀,可陶永安也不想自己这么废嘛。
  “陶永安。”阮文正色看着这位革命战友,“你能站在我这边,就已经是英雄人物了。”
  这话,本该让陶永安觉得骄傲才对,可是他听在耳中,只剩下了无限的伤感。
  如果没有自己,阮文是孤军奋战,那是多惨烈的一件事。
  不见得能赚钱,甚至还会赔钱。
  带着希望,想拖着整个世界前进。
  自幼饱读诗书的年轻人,这会儿眼眶都有些泛红,“我们将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盟友。”
  阮文笑了起来,“嗯,会有的。”
  “那咱们怎么弄这个纤维棉,去油厂、洗煤厂?”可那里不见得能有这玩意儿吧。
  陶永安又是补充了句,“还是去化工厂?”
  化工厂肯定有!
  “去实验室,咱们自己做实验,看怎么能把这东西搞出来。”
  陶永安:“……”阮文,我敬佩你是条汉子!
  这玩意儿,都能自己搞出来?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阮文走在前面,“涤纶的学名叫聚酯纤维,是聚对苯二甲酸和乙二醇缩聚成的聚酯,把聚酯切片干燥熔融就可以制成纺丝,不同的工艺可以制造出聚酯长丝和聚酯短丝,再处理就是你见过的涤纶布料。”
  陶永安高考的时候,物理化学都很一般,主要是语文和政治给他提成绩。
  所谓的化学实验,他是不太懂,这段时间光是补物理知识已经让他头大了一圈。
  不过他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高出这个聚酯?”
  “嗯,先把石油裂解,制造出聚酯。”
  然后再研究,怎么把聚酯纤维弄成他们所需要的棉纤维。
  而这个过程,阮文的知识储备也不够。
  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可是我们自己做实验,又是为什么?你是想弄专利?”
  就像是著作权那样的东西,搞出专利来吗?
  阮文苦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能尽可能压缩成本的办法,陶永安我们很穷。”
  不只是合伙的他们两人,整个国家都穷,即便是造出卫生巾来,怕是很多女同胞们也舍不得用。
  所以阮文能怎么办?
  去化工厂的确是省事,他们是省大的学生,拿着证明就能去车间看。
  但是化工厂有他们的工艺,有他们的生产任务,哪会听一个学生叽叽歪歪?
  阮文能做的,就是自己搞出纤维棉,然后尽可能的压缩成本。
  所以实验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要做的不止是纤维棉,去研究聚酯纤维,我们还得做出防水层,不然经血被纤维棉部分吸收,还是会渗透的。”
  “对对对。”陶永安拿出被他塞在兜里的图纸提问,“对了你画的那一片灰灰的是什么?”
  “背胶,不固定住的话,还是不方便。”
  陶永安想象了一下,“你考虑的可真周全。”
  原本他是想狠狠夸赞阮文一番的,可是说完又莫名的伤感。
  之所以考虑周全,是之前遭了很多罪吧。
  “好啦大才子,咱们别伤春悲秋了,去跟我做实验去,我需要你帮忙,这才是正经事。”
  阮文可不想一再打击陶永安。
  尽管,她自己也被一再打击。
  实验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阮文上辈子虽然是理工科,电气自动化,但和化工挨不上啊。
  基础知识倒是牢靠,但想要搞出东西来,就只能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单是裂解石油,再化学加工搞出苯二甲酸,就是让阮文折腾了半个月。
  阮文走了歪路,实验室的师兄提醒,苯二甲酸不易精制,可以试着用苯二甲酸二甲酯来代替。
  他们做聚酯纤维完成作业就是这么搞的,反正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有产成品就不错了,哪还能指望这些学生搞出真东西来?
  阮文试了下,的确可以。
  但是得到的聚酯纤维不行。
  切片后在显微镜下观察,特别的粗糙。
  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