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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周建明才不笑话人呢。
  “这些非金属元素,咱们生活中经常用到,就好比种地的用草木灰堆肥的时候,就不能和人的粪尿混合,这其中涉及到酸碱中和反应,草木灰的主要分子式是碳酸钾,粪尿主要是硫酸铵。它们混合起来,很容易形成氨气造成氮肥的挥发。说到氮肥就不能不提到氮气了,这是空气中含量最高的气体,大气中占比78%……“周建明远没有他家妹子那系统的思路,他有些发散思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过起承转合之下,就这么愣是吸引了十来个备考生在这里听他说。
  到了凌晨两点钟,举人老宅这才消停下来。
  时间太晚了,回家又麻烦,备考生们索性没回去,一群人把草席散一地隔绝地上的凉气,背靠背的眯眼小憩。
  女同志们去了厢房住着,报团取暖休息了下,等明天下班先回家一趟,说什么要抱来一床被子,弄来个火笼,不然这么熬下去,晚上肯定会冻感冒。
  阮文就没跟她的学生们同甘共苦,她回屋去睡了。
  阮姑姑铺好了床,还贴心的把热水瓶给她带了来。这会儿没有充电暖手宝,连热水袋都没怎么有,就是用玻璃瓶装热水,塞个橡皮塞子,放在脚头上,能保一夜安睡。
  阮文困意十足,倒头就睡。
  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声音,外面天还黑着,阮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几秒钟后,那声音又是响起,像是元素周期表?阮文又听了下,是徐爱民的声音。
  徐爱民正在背元素周期表,听到推门声他下意识地回头
  阮文从屋里出了来。
  “不好意思啊,是我吵醒你了吗?”
  阮文有些诧异,“我记得你说报的文科?”
  这年头的必考科目是数学语文和政治,文科生不用考化学吧。
  “多学点总是有好处的,我睡不着就过来背一下。”
  因为辅导班的缘故,阮姑姑把手表给了阮文,“你得看着时间。”
  其实阮文大可以再去买一个手表,不过那太显眼,“当我从姑你这里借的,考试完连本带利还你。”
  “好。”阮秀芝笑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借呀还呀,就阮文道理多。
  阮文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五点半。
  “你就睡了三个小时?”
  徐爱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来就觉少。”
  这不是觉少不觉少的问题啊,就睡三个小时身体很容易扛不住。
  一天两天没事,可高考还有二十多天,这哪行啊。
  别还没上考场,人先垮了。
  徐爱民被“教育”了一番,“那个我再去睡会,你也去睡吧。”
  他实在是怕了小阮老师,明明比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要小,说起话来就是大道理一箩筐,让人都心虚。
  阮文:我是洪水猛兽吗?
  ……
  差不多六点半,举人老宅的备考生们醒来,冷水洗脸简单抹了下,然后一个个去上班。
  出门的时候,有的睡眼惺忪,有的则是兴奋不已,千姿百态。
  老孙头看着这出去的男男女女,老树皮一样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是咋回事啊。
  举人老宅,咋这么多人?
  最后出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国字脸身材高大,女的长得好看。
  俩人关系还挺亲密的。
  男的掰手指头算账,“那你这一天就能挣五块钱啊,这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一百五。”
  女的笑着啐了一口,“是,过年就能给你买手表了。”
  看着女的跳上后车座,抱着男人的腰,老孙头转开眼。
  没想到啊没想到,主席他老人家才走了一年,这就世风日下了,瞧瞧这些年轻人都在搞什么!
  老孙头看着那锁上了的大门,决定再观察一天。
  ……
  举人老宅白天一直锁着门,老孙头蹲在自己门口,等到天黑了,他又看到了那对青年男女。
  “大爷,吃饭了吗?”
  是那个女同志,竟然还有脸问他。
  老孙头撇了撇嘴,“没有。”
  天黑,阮文也没看清楚老人家的神色,“天气冷,您快去吃点东西,别冻着。”
  都是街坊邻居,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人帮忙呢?
  阮文很是客气。
  老孙头扶着门框站起来,回了家。
  周建明推着自行车往家里去,“你跟人熟吗,这就喊上了。”
  阮文笑了笑没说话,很是自觉地去厨房里拿炭盆,指使周建明生火,她拿出了一小兜板栗。
  这是回来的时候路过黑市买的。
  也不贵,这么一兜,才花了两毛钱。
  隔壁老孙头站在院子里,他又听到了那女同志的声音
  “哎呀,你小心点,这么心急干什么。”
  “行了行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老孙头脸耷拉了下来,“呸!”
  举人老宅。
  院子里,阮文把那那还没熟的板栗捡了起来,又丢到了炭盆里。
  “你等着这啪的一声响,板栗裂开,透出香味,就能扒出来吃了,这生的有什么好吃?”
  又不是没吃晚饭,这会儿猴急什么。
  周建明悻悻,“你呀,真是越来越像老师了。”
  阮文抬起下巴,“那是,我是小阮老师。”
  “是是是,小阮老师最厉害了。可文文你怎么想着报理科啊。”据他所知,二棉厂的大部分都报的文科。这辅导班里差不多一半一半吧,不过女同志里面除了谷翠芬,剩下的都报的文科。
  理科太难了。
  “因为我聪明啊。”
  阮文自夸了句,蹲在那里看着火盆怔怔出神,“哥,知道状元张謇吗?”
  “当然。”周建明这还能不知道?国内棉纺织领域的开拓者,棉厂的工人了解张謇就像是要知道黄道婆的故事一样。
  “那他的主张你知道吗?实业兴国。”阮文看着炭盆里跳跃着的小火苗,“虽说他失败了,但这句话是没错的,要不咱们国家再困难都要发展轻工业和重工业,构建工业体系呢?”隔壁老毛子家,重工业发达轻工业瘸腿,后来……不提也罢。
  堂屋门口的灯亮着,炭盆里跳跃着的火苗,也在文文眼底跳跃,这让周建明想起了主席的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或许文文只是一个人,可是全国的文文汇聚起来,就是很多很多人。
  有理想有志气的青年,努力用自己的力量来建设这个国家。
  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就像是先烈们那样,小米加步.枪去干日本人的先进装备,一往无前就为了那渺茫的理想与希望。
  向来觉得自己守着棉厂这份工作,安生过日子就行的周建明在这一瞬间忽然醍醐灌顶。
  他猛地站起身来,“文文,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学习是被文文强迫的,参加高考选择理科报名陕北大雪也是自家妹子做的决定,他好像就是木偶,被牵动着。
  可现在,周建明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和理想。
  “我要去读大学,将来发明改进机器,就像是汪常阳那样,这样车间里的工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的理想,与实业兴国可能还差的有些远,但这也是理想。
  阮文笑了起来,那是惊讶之余的欣慰,“那你要加油哦。”
  “我也有理想。”不知道何时,徐爱民进了来,他抱着一床棉被站在那里有点点滑稽模样,可神色又是如此的郑重,“我希望大学毕业后能做一个老师,就像是小阮老师这样教育我的学生们,让他们能够有丰富的文化知识,有光明的未来。”
  陆续,有备考生进了来。
  有的抱着火笼,有的抱着一大张草席垫子,还有的带了件军大衣。
  “我希望能成为科学家,去研究武器装备,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我想当医生,听我妈说我姥姥是难产死的,我想当医生治病救人。”
  “我想学化工,研究化肥生产,我爷爷在乡下种地,他说有了化肥,一亩地里的粮食都增加了不少,可咱们现在化肥不够用的,我想多生产点。”
  “我想……”
  理想是星星之火。埋下希望的种子,早晚都会有发芽的那一天,不是吗?
  起初阮文的目的是挣点钱,可这会儿她就想带着这群备考生,考出一个好成绩,让他们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同志们……”阮文清了清嗓子,“快要高考了,或许这次不见得人人都能考上大学,可是我敢说,只要我们努力的学习,大学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大学是什么,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到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足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经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举人老宅的庭院被灯光照得亮堂堂,阮文沐浴在灯光下,温柔又坚决,“大学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1:倒数第二段出自毛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章
  第18章 018资本家的后代
  安平县地处中原腹地,用老人家的话来说,那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事霍乱,当地老百姓自然谈不上安稳,也就是建国后,这才安生了几十年。
  但城市规划做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