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毕竟年迈,再加上天气寒冷,在王府用过了团圆的早膳就回皇宫了。从头至尾,太后都没有给容念初和温婉一个好脸色,直接当他们不存在。
太后走了之后,容厉云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他直接吩咐容念初,“跟我到书房来。”
容念初放下筷子,细声和温婉交代了两句,跟上容厉云的脚步。
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沈氏瞧着温婉就觉着揪心的慌,带着章嬷嬷就回了院子。
屋子里就剩下秦惜容恒,还有温婉。
温婉的举止是当真温婉,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子淡淡的优雅,她对秦惜视若未见,就算视线偶尔从秦惜身上掠过,也是立马挪开,那眼睛深处的一抹厌恶秦惜怎么也不会看错。
秦惜放下碗筷,挑眉瞧着温婉,笑道,“大嫂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温婉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淡淡道,“弟妹多虑了,弟妹到府上头一天就让父王吃了太后娘娘的一顿排头,又让太后娘娘对相公一番品头论足……弟妹这么厉害,我哪里敢对弟妹有意见。”
秦惜淡淡挑眉,“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自己的相公自己都不去维护,难道要指望旁人心疼不成。嫂嫂有自己的立场,同样的,我也有我的立场。”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婉放下碗筷,带着丫鬟就离去了。
秦惜耸耸肩,这个温婉还真是奇怪。
“媳妇,咱们也回去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好,回去。”
两个人出了大厅的时候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迎风飘舞,目之所及,一片耀眼的白色,秦惜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凉气入体,立马觉得精神都好多了。
秦惜刚刚到王府,还不怎么熟悉王府,而且这么好的景色,她也不想回院子里,就拉着容恒让他带路到处走走看看。
“媳妇,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可漂亮了,我就喜欢在那里玩耍。”
“好啊。”
秦惜戴上大裘的帽子,踮着脚也替容恒把帽子戴好,两人手牵手肩并肩的踩在雪地上。
脚踩在上面,在雪地上留下两串清晰的足印,一大一小,十分温馨。
冬天给人的感觉就是萧瑟和苍凉,就算是王府,大多的植物也都是萧瑟的,容恒牵着秦惜一路小跑,一路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场景十分美丽,但是比起漫天的雪海,那都不算什么了,
容恒牵着秦惜到了一处梅林中。
秦惜看到梅林的时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好美……”
在漫天的雪白中,这一片的鲜红的梅林如此耀眼,梅花或含苞待放,或妖娆绽放,每一株都开的异常的美丽。对比着一望无际的雪白,梅花显的越发的妖娆。
一股子淡淡冷冽的梅香袭来,秦惜不由得凑近了树枝,低头轻轻的嗅。
“好香……”
秦惜真的很高兴,因为她特别喜欢梅花,总觉得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还能不畏严寒的绽开,带着一股子倔强的气息,还有一股子不屈不挠的冲劲儿。
有人在欣赏着风景,却不知道自己俨然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
容恒含笑看着秦惜,比起耀眼的梅花,她更加耀眼。此时的她一身绯红色的披风,带着滚兔毛的帽子,显得小脸越发的小。她微微颔首凑近梅花,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一只羽毛轻轻划过心房,微微的痒,带着一股子深深的颤动。
整个天际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漫天的飞雪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绯红色的身影成了天地间最亮眼的一笔。
容恒眸子一闪,偷偷的在地上捏了个雪球,趁秦惜不注意对着她的肩膀就砸了过去。
“啊!”
秦惜不妨,被容恒砸了个正着,雪球瞬间破碎成无数的冰凉,落在她脖子上,她精神顿时一震,一转头看到容恒又弯下腰,团了个雪球,秦惜一声尖叫,慌忙躲在了梅树后面。
容恒这一下落了空。
秦惜立马反击,蹲在地上团了个巨大的雪球,对着容恒的身上就砸了过去,“不许躲!”
容恒哈哈一笑,脚一跳就躲开了,“媳妇,你小心哦,我又来了!”
两个人如同小孩子一般,竟然在雪地里就打起了雪仗,梅林里传来两个人愉悦的大笑声。
一直玩了许久,直到秦惜累的出了一身的汗才作罢。
容恒眼睛亮亮的跑到秦惜面前蹲下,秦惜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容恒,你现在的样子太好笑了,哈哈……”
此时的容恒头上的披风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满头都是细碎的雪团,有些雪在他头发上化开,沾湿了额前的头发。发冠被雪团打的歪斜到一旁,衣裳也已经半湿,微微散开了襟口,偏偏他的面容看上去依旧呆呆的,看上去就十分好笑。
秦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容恒笑的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容恒,有种……有种让人想把他扑倒的冲动,因为眼神实在是太无辜,再加上面上呆萌的模样,只想让人把他压在身下好好蹂躏。
“媳妇,不许笑,不许笑。”
容恒眼睛亮亮的伸手就去堵秦惜的嘴,秦惜原本都不想笑了,瞧见容恒羞愤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容恒恼羞成怒,一个飞扑就把秦惜扑倒在雪地中,身子重重的压住她,两人一上一下的躺在雪地中,容恒瞧着她墨黑的长发铺了一地。长发黑的如墨,和地上的白雪交映成辉,竟然有种妖媚的感觉。他眸子一闪,“不许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嘴巴上这样说,可秦惜眼睛里慢慢的都是笑意。
容恒俯身,捏了捏秦惜的脸颊,翻身倒在她的身侧。
两人并排倒在雪地上,因为穿的厚,一时间倒也没觉得冷,秦惜张开双臂,任凭雪花落在脸上,无限安宁。
容恒倒在另外一边,侧首看着秦惜愉悦的侧脸,也笑出声来。
秦惜歪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道,“容恒,有时候感觉你真不像个傻子。”
容恒眸子一闪,委屈的道,“人家本来就不傻嘛。”
秦惜捏捏他的面颊,他的脸被冻的有些红,看上去像个诱人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重重的咬一口。
两人聊起简亲王,秦惜问他,“容恒,简亲王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容恒闷闷的答应一声,“我不喜欢他。”
“那你跟我说说简亲王府还有谁对你不好,让我也知道一下,以后咱们看到他们直接无视好不好?”
“好啊。”容恒躺在雪地上,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的数了起来,“容念初不好,老是趁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瞪着我,还有他媳妇,他媳妇也不是好人,媳妇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唔……还有容念初她娘,可坏了,有时候娘不在的时候就偷偷的欺负我。还有王爷的另外两个姨娘,她们也不好,跟着容念初的娘一个鼻孔出气。还有谁呢?还有管家伯伯,他跟王爷一样,冷的跟冰块似得。还有……还有容念初养的那只小狗,老是跑来咬我,嘿嘿,不过我找人把那小狗抓起来,然后丢河里去了。对了,还有那个绿芜,好奇怪的,有一次趁我睡着了之后偷偷的扒我的衣服,人家差点都被她扒光了……娘说了,肌肤相亲就是夫妻了,要不是人家死死的拉住衣服,现在肯定就不能和媳妇你成亲了。”
容恒一脸委屈的瞧着秦惜。
秦惜听的目瞪口呆,挺容恒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这府里除了一个王妃,没有待他好的人啊。连小狗都敢欺负他!
还有那个绿芜,她口口声声说已经是容恒的人了,该不会是她自己想勾引容恒,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吧。
“媳妇,以后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媳妇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哦。”容恒依偎在秦惜的肩头,小脸在她脖颈上蹭啊蹭,两只手也紧紧的抱住秦惜的胳膊。
秦惜嘴角抽搐,捏捏容恒的鼻子,“你怎么让自己混的这么惨的。”
“嗯哼,媳妇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嘛。”
秦惜一愣,随即一笑,可不是嘛,她在秦家的时候处境和容恒也没差多少嘛,或者说比容恒还要惨一点,容恒起码有个有权势的母亲护着。她在秦家处处危机,人缘就别说了,也是差的紧。除了娘院子里的人,和秋意她们几个,好像每个人都不怎么待见她。
她不由得咧嘴一笑,“咱们两个还真的差不多呢。”
“是啊是啊,真好啊,媳妇,咱们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啊。”
秦惜眉头一跳,真好?这也算好啊?
躺了一会儿,背脊上寒气直冒,秦惜坐起身子,也把荣恒给拉起来,“别躺着了,地上太凉了,等会儿衣裳都要湿透了。”
“哦。”荣恒乖巧的起了身,拉住秦惜的手,“媳妇咱们回去吧,明天再带你来玩儿。”
“好!”
两人回到了院子里,刚走进屋,绿芜瞧见容恒狼狈的样子就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去脱容恒的衣裳,边动手边大声叫道,“二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老天,让王妃瞧见了还不心疼死……”说着,绿芜瞪了秦惜一眼,这会儿没有王妃和太后给秦惜撑腰,她一点都不怕这个少夫人,她埋怨的道,“少夫人,您不知道二少爷身体不好吗,怎么能让他弄成这个样子,万一二少爷生病了,谁承担的起这个后果!少夫人,您年纪小贪玩奴婢能明白,可是二少爷和普通人不一样,您以后若是要玩,就带着您的丫鬟好了,别折腾我们二少爷了。”
呦呵!
这小丫头竟然以长辈的身份来训斥她?
秦惜嘴角拦住正欲上前的秋意,笑吟吟的走到绿芜身边,瞧着她的手放在容恒的衣襟上,而容恒则是拉紧衣襟防备的看着她。
一步步走到绿芜身边,带着强劲的压迫感。
“你……你干嘛?”
“这就是你和少夫人说话的态度?”秦惜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一把推开她,挡在容恒面前,“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也来敢管主子的事情了,谁给你的权利!”
“奴婢……奴婢只是关心二少爷。”
“我瞧你是想爬上二少爷的床,把我这个正室夫人压上一头才对吧!”秦惜面上的笑容褪下去,转而换上一副冷厉的模样,“别给我来那一套,别以为今儿个的事情有王爷给你撑腰你就有后台了,惹恼了我,直接把你赶出院子!”
“你……你、你凭什么,我是少爷跟前的贴身丫鬟,我伺候少爷都十多年了!你又什么资格把我赶出去!”绿芜挺起胸脯,说着委屈的瞧着容恒,语气立马一软,“二少爷,您忘了奴婢对您的好了吗,这些年来都是奴婢在伺候您啊,奴婢……奴婢待您那样好,什么都给您了,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什么都给我了?”容恒挠挠头,疑惑的道,“你给我什么了啊?”
绿芜面色一僵,绞着手中的帕子,跺着脚做害羞状,“您……您怎么问奴婢这么羞人的话,奴婢的身子都给您了啊。”
秦惜目光淡淡的落在两人身上,嘴角含笑,可眸子却是冷的,她倒要瞧瞧这个绿芜究竟想干什么。
“身子给我了?没有啊,你身子不还在你身上吗?”
“二少爷,您不是说过等少夫人进府了就抬奴婢做姨娘吗?”绿芜继续瞎掰。
“姨娘?姨娘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容恒搂住一旁的秦惜,一脸满足的道,“人家才不要你呢,人家只要媳妇一个人,你趁我睡着偷偷跑到我床上,还偷偷的脱我的衣服呢,哼!你再对我媳妇不客气,我就告诉娘去,让娘处置你!”
听到容恒的话,秋意立马了然,她鄙夷的瞧着绿芜,“哎呦?原来是想攀高枝爬二少爷的床呢,可惜啊,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资格,真真是丢人!若是让王妃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有这种想法,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惩治呢!”
绿芜脸一白,她旁人不怕,就是怕王妃。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一个小丫鬟还用的着劳烦母妃?”秦惜冷笑,直接吩咐秋意,“绿芜对本夫人不敬,罚她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让含雾盯着她,不跪到时候不许起身!”
“夫人,您不能罚我,我是少爷的人,您没有资格罚我!”绿芜白着脸大声的叫嚷起来。
寒冬腊月的天,让她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她的两条腿也不用要了!
“少爷的人?”秦惜笑吟吟的瞧着容恒,“容恒,我能罚她吗?”
“罚!狠狠的罚!媳妇,她对你不好,狠狠的罚她!”
绿芜的脸唰的一下惨白。
“秋意,把她拖出去,让含雾盯紧了!”
“是!”
绿芜尖叫着挣扎,被秋意直接捂住嘴巴,和含雾一起拖到院子里,到院子里绿芜还是不肯跪,秋意面色一狠,一脚踹上绿芜的腿窝,直接把她踹倒。然后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敢欺负我家小姐,找死呢!”秋意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到院子里的一个花坛里,折下一根月季花的枝条,月季花的枝条上长满了刺,她把枝条上的刺简单的收拾一下,留一个手握的地方,然后把枝条交给含雾,“她若是想起身就用这东西狠狠的往她脸上手上打,只管她,打花了脸打残了手都有我担着。”
含雾是个老实的,对秦惜和秋意的话都十分听从,她接过枝条,点点头,“秋意姐姐放心,她如果不听话,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绿芜闻言身子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