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秦惜仰天大笑起来,她喜欢赵淳?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她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眼泪都流出来了。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孙远扬微微蹙了眉,他从秦惜张狂的大笑中感受到悲呛的味道。
“惜儿……”孙远扬忍不住按住秦惜的肩头。
“哈哈,没事……就是觉得太他妈的搞笑了。”秦惜的笑声缓缓收起来,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再看着赵淳的时候唇角还带着笑,眼神却冰寒下来,“赵淳,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哈哈,要不然我能‘刺激’到你?还有你刚才说你承认被我吸引了?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赵淳面色铁青,不顾秦珊嗤笑的模样,他下颌紧绷,“是!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
一旁的秦珊脸色煞白,震惊的瞪着秦惜和赵淳。
秦惜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她松开孙芷,抬开步伐,缓缓走近赵淳。赵淳看她含笑的模样,胸口的心又“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眼神期待的看着秦惜,这个时候……她该表明心迹了吧。
秦惜走到赵淳身边,离他一臂远距离的时候顿住脚步,不知何时,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如同腊月的冰凌,冷峭而锐利。
她看着赵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赵淳!收起你的臆想,我秦惜发誓,你是我这辈子最痛恨最恶心的男人,没有之一!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宁愿和畜生一起过日子,也绝不和你在一起!”瞧着赵淳瞬间惨白的脸色,秦惜心中一阵痛快,“没错,在我心里,你连猪狗禽兽都不如!所以……下次别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看到你一次就想吐一次!那感觉你明白吗?比看到泔水和粪便都让人恶心!”
赵淳指骨捏的“咯吱咯吱”作响,面色铁青,咬牙怒吼,“秦惜!”
“我耳朵不聋我听得到!赵淳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男人,她不是你妻子吗,不是你心仪了好多年的女人吗?”秦惜伸手指向秦珊,瞧着她猪头一样的脸,嗤笑道,“怎么,如今人家脸毁了,你的爱就全都喂狗了?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啊,赵淳,你为了秦珊把苏瑾的尸体都抬到家就是为了给她腾位置!才娶了秦珊三天,就能让几年的感情便的一文不值!我奉劝你,以后千万别轻易的对谁说喜欢,因为在旁人听来,你的喜欢太虚伪,太令人作呕!”
秦惜说完目光转向秦珊,悲哀的瞧着她,讥诮道,“秦珊,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我祝福你们,真心祝福你们,哈哈!”
赵淳踉跄的退后两步,握成拳的手也缓缓松开。他目光悲凉的瞧着秦惜,喃喃道,“我的喜欢在你看来……就这样虚假吗?”
秦惜以冷笑回应他。
岂止是虚假!
“秦惜,我也是有真心的……”
“那就让你的真心喂狗去吧!”
“如果你是因为秦珊的原因……我可以休了她!”
秦珊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的新婚相公,当着她仇人的面,说要休了她!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孙远扬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男人的直觉,他的确是发现了赵淳喜欢惜儿,可是同样的,他也发现惜儿根本就不喜欢赵淳!何止是不喜欢,那眼里的厌恶根本就丝毫不加以掩饰,这样浓烈的厌恶中带着的是一股子深切的恨!
赵淳感受不到恨也就罢了,竟然还以为惜儿喜欢他。
他拨开赵淳,替秦惜开路,“赵淳,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赵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秦惜的胳膊,倔强的要一个答案,他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语气更加坚定,“秦惜……如果我休了秦珊,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秦惜厌恶的挣脱,刚想说话,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道风似的闪身而来,硬生生的把赵淳推的跌坐在地上。
秦惜鼻翼间嗅到熟悉的气息,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没错,把赵淳给扔出去的人就是他!
容恒双手叉腰,面色凶狠的瞪着赵淳,“你滚开!不许染指我媳妇,我告诉你,秦惜是我媳妇,只能嫁给我!你以后再纠缠他,我揍死你!”说着,他狠狠的晃了晃拳头。
赵淳跌在地上,根本不理容恒,眼神倔强的看着秦惜。
“不许看,不许你看!”
赵淳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容恒,他大步上前,直接把赵淳骑在身下,拳头毫不留情的挥了过去。他恼的整张脸都憋的通红,边打边骂,“你都有媳妇了,还跟我抢媳妇,我揍你!揍死你!”
平日中的赵淳绝不会让一个傻子骑在他头上凌辱,可此时他中了孙远扬的毒,浑身根本就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容恒一拳一拳挥在他的脸上。
容恒下手极狠,没有一丝留情。每一拳头都狠狠的砸在赵淳的脸上,只片刻功夫他就被打的脸上一片青紫,嘴角都溢出鲜血。可他的目光还倔强的落在秦惜身上。
“你还看!我杀了你!”
容恒发了狠,双手用力的掐住赵淳的脖子,狠狠的摇晃起来,他一脸凶狠,竟然是真的动了杀念。
秦珊一惊,飞身扑过来就要拉开容恒,“你放开我相公!放开!”
“滚开!”
容恒一拳把她打飞出去!
秦惜亦是一惊,容恒的样子实在太可怕,她不得不上前阻止。她不是要救赵淳,赵淳若是死了,她第一个拍手叫好!可赵淳不能死在秦家,更不能死在容恒的身上。
秦惜刚要上前,却被孙远扬给拉住,孙远扬面色忧虑,“这时候的容恒太可怕,你别去,他会伤害你!”
“不会的!”
秦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就是相信容恒不会伤害她,说起来她也是头一次看到容恒这样吓人的时候,很可怕,面色也很狰狞,就像失控了一般。
秦惜拨开孙远扬的手,一步步的走到容恒身边。孙远扬瞧见她的动作,身子微微紧绷,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以防容恒真的发疯伤害到她!亲自走到容恒身边,瞧着他掐着的赵淳面色已经青紫,进气没有出气多,知道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秦惜蹲在容恒身边,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容恒……你松手好不好?”
容恒血红着眼睛,狠狠的掐着赵淳,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秦惜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柔声细语的安抚,“容恒,咱们回去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去,我给你做好看的衣裳,还给你弄好吃的糕点,好不好?”
容恒一愣,手指微微颤动,迷茫的看着秦惜。秦惜心口微痛,顺势把他的两只手拿下来,柔和的看着他的眼睛,“走吧,回家。”
“家?”
“嗯,回家!”
容恒的目光里的血色渐渐的褪去,又变成了清澈见底的纯净,他瘪瘪嘴,对秦惜张开双臂,“媳妇,回家!”
秦惜温柔的抱住他,“好,咱们走!”
……
一转眼,已经是十一月!
距离上一次的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赵淳和秦珊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娘家,就连容恒也没有再来过。秦惜的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却越发的忙碌起来。
距离她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这一段时间,秦惜几乎忙成了陀螺,天气越发的凉了,她这段时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房间里做女红。
王府后院比不得秦家小门小户,她已经想好,她敬茶的那一日是要给公婆送上些东西的。王府这样富庶的人家,值钱的东西见得多了,送再值钱的东西也不会让人觉得多新奇。
于是秦惜决定用她的拿手功夫——刺绣,给简亲王妃绣了一道屏风。屏风上的字也全是她自己写出来然后用针线一针一线的缝制的。八扇屏风是个很复杂的活儿,她又是个精益求精的性子,因此一个多月就在府里没有出过门,一直在绣屏风。
在十一月二十的这一天,秦惜的舅舅孙清正终于携一大家人从江南赶回了京城。
秦惜接到秋意传来的消息时,手中的屏风已经绣了大半,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心中也十分高兴。
这几个月和舅舅的通信多了,大概知道他们会在这两天到京城,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秦惜放下手中的绣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随着秋意的引领,瞧见了她的舅舅和舅母。
秦惜是第一次看到舅舅孙清正,还有舅母叶氏。
看到孙清正的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表哥孙远扬那一身特有的谦和气息是哪里来的了。孙清正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身形清瘦,面容温和,尤其是瞧着她母亲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种长辈似的关怀。不像哥哥看妹妹,倒像是久违的父亲瞧见了女儿。
秦惜想起来,赵嬷嬷是跟她说过,说舅舅比孙氏要大上十多岁,小的时候甚至是在这个兄长的手心中长大的。
孙氏和孙清正十五年不见,兄妹二人抱成一团,都湿了眼眶,一旁的叶氏含笑瞧着两人,她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深深的笑纹,看上去十分亲和。孙远扬和孙芷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叶氏的面色越发温柔起来。
秦漠北也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孙氏伏在孙清正的身上哭了足足半个时辰,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哥哥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相见的时候。
孙清正眼眶通红,拍着妹妹清瘦的背脊,柔声安慰,“行了行了,马上女儿都要出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哭,你看孩子们都要看你的笑话了。”
孙氏眼眶红肿,十五年不见,记忆中潇洒温润的哥哥双鬓间已经有了华发,她看到他两鬓的白发,一个忍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哥哥……”
孙清正同样心疼,十五年不见,他记忆中那个出水芙蓉般的妹妹也苍老了许多,眼角眉心都有了化不开的结,唯一没变的恐怕就是依旧瘦削的肩头了。
孙清正瞧着一旁讪讪站着的秦漠北,温和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秦惜这才发现原来她舅舅威严的时候也挺吓人的。秦漠北接触到孙清正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皇上的圣旨已经传遍了京城,孙清正不但赐了前丞相府的府邸,还加官进爵。从一个从二品的布政司一跃成为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不但如此,京城中一共有三大军营,骁骑军,飞虎军和金羽卫。三大军营每个军营共有十万人,其中骁骑军归太子容戌管理,飞虎军由三皇子荣誉管理,而唯独一个金羽卫,金羽卫先前是由一个大将军管着的,后来发现大将军吃了空饷,数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因此皇上当机立断的处决了那个将军。刚好这个时候韩子玉从边关归来,因此就暂时交给韩子玉管理。
但是谁都知道韩子玉只是暂管金羽卫,因为若是边关战乱,韩子玉肯定立马就要去边关应战。
当今皇上现如今只有两个成年儿子,一个是太子容戌,另外一个就是三皇子荣誉。太子殿下生母早逝,虽然是嫡长子,却因为生母早逝没有强大的后援力量。不过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在十八岁的时候便迎娶了兵部尚书之女。苏丞相被灭门之后,丞相制度被皇上废黜,皇上亲自掌管六部,因此如今的六部可以说直直的飙升了一级,现如今的兵部尚书也升为了从一品,就成了太子殿下强有力的后盾。
三皇子的身份虽然不如太子高贵,可生母却贵为贵妃娘娘,如今皇上后位空悬,这个贵妃娘娘在后宫中就和皇后也没有区别。
贵妃郑氏出身名门,父亲郑周是从一品的少傅大人,在朝中广结好友,十分有影响力。
如今皇上逐渐年迈,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明着暗着争皇位,两个军营太子和三皇子各占一方。朝中众人有些已经站好了队伍,更多的却还在观望。因此,为了更多一些有利的砝码,剩下的金羽卫就成了令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争夺的最好势力。
有兵权在手,才有最直接的发话权。
因此这几个月以来,太子容戌和三皇子荣誉已经从暗斗变成了明争,两方的派系也互相攻讦,但凡能打压彼此,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现如今金羽卫直接被皇上下令给了孙清正掌管,这代表什么?孙清正是从江南调来的官员,十五年来和京城里的官员接触并不多,更别说是支持三皇子或者太子殿下。皇上却把兵权交给了他,这代表皇上没有偏袒太子和三皇子任意一方。
而这般,更促进了三皇子争夺的决心,所以现如今……可以说孙清正一从江南归来,就成了太子系和三皇子系争相巴结笼络的对象。
秦漠北口中发苦,孙清正直接升成了正一品,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这天壤之别的差距,让他看到孙清正的时候没有半点底气,心里更多的就是惶恐。
孙氏足足哭了两刻钟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眶拉着秦惜的手把他推到孙清正面前,“惜儿,快叫舅舅,还有舅母。”
秦惜大方得体的给二人行了礼。
“快起来快起来。”孙清正对她和孙氏一样温和,瞧见秦惜的脸,他忍不住恍惚,“跟你娘小时候长的真像。”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塞到秦惜手中,“舅舅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带什么见面礼,这玉佩是舅舅戴在身上的平安符,就送给你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叫惜儿吧,今后有舅舅在,谁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舅舅说,舅舅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惜发现他说着话,眼神却有意无意的落在秦漠北身上,她心中一暖,对这个舅舅的印象更好了,有时候血缘的亲情就是这么奇妙,见一眼就觉着温暖,她也不矫情,含笑收下玉佩,笑眯眯的道,“舅舅,以后有您在,谁还敢欺负我和我娘啊。”
孙清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氏也给了秦惜见面礼,是一串珍珠链子,每一粒珍珠大小均匀,难得的一百零八颗珍珠,圆润又好看。
这可是贵重的东西,秦惜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孙芷瞧见立马嘟起了嘴巴,撒娇道,“娘,你真是偏心,给表姐这么好看的珠子,疼表姐比疼芷儿还多。”
叶氏斜睨她一眼,含笑道,“你若跟个平常女儿家似的文静,我也给你弄许多的首饰来。我给你的金银首饰还少?你戴过几次?哪一次不是被你玩耍打闹的时候弄丢了!”
一句话噎的孙芷说不出话来。
众人哈哈大笑。
场中一派温馨,唯独秦漠北尴尬的站在原地,连句话都搭不上。孙清正到底是看不惯他,冷哼道,“你不用去军营?”
“哦,去的!”
“那你去吧,刚好我们一家人聚聚!”
秦漠北面色一僵,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什么叫他们一家人?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想归想,可到底是忍着气离开了府邸。
秦漠北一走,气氛顿时又融洽了许多,孙氏多年不见哥哥嫂嫂,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三个小辈就在一旁含笑陪着,偶尔说上两句,就连一向坐不住的孙芷都难得的坐了一整天。
到晚上的时候用了膳,孙清正才带着一家人离去。他们刚从江南回来,还没有去新府邸瞧瞧,现在天也晚了,也该去看看了。
孙氏十分舍不得,“哥哥嫂嫂,要不然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到明天天亮了再走……”
“不了。”孙清正如同劝孩子一般,摸摸孙氏的头,笑道,“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皇宫觐见,官服那些东西都在新府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