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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很小,三人进去转了一圈,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尚清摇摇头,问题不在这里,你那天还去哪儿了?
  杨曦皱眉仔细想,记不太清了,而且我们是晚上来的,看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
  尚清无语,大晚上来寺庙,你们也真是心大。
  杨曦摊手,能怎么办啊,白天我妈要上班,我要上学,都没时间。她查了好久才查到,只有福归庙可以晚上拜佛呢!
  她又想起什么,啊对了,当时还查到说福归庙门前有一片杏林,开花的时候茫茫然一片可好看了,我当时还好奇来着。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我想去厕所,我妈在门口等我。
  不过出来的时候我迷路了,走到了杏花林边上,还捡到一支杏花枝,我就带回去插起来了。对了,我还碰见一个男的,他还和我说话了,不过我没搭理。再后来,我妈找过来,我就和她一块儿回家了。
  尚清都给气乐了,这憨憨丫头怎么该害怕的时候不害怕,你确定你碰见的是人?
  杨曦吓得一哆嗦,啊?是是吧?看着挺正常的啊?
  尚清:那你跟我说说,都六月份了,哪里来的杏花?
  杨曦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青云市不算太北,桃杏都是三月份开花,现在这个时节只怕果子都长出来了!
  她欲哭无泪,那我捡回家的那支杏花
  尚清:只怕是你的催命符!说着他催促道:你在哪捡的杏花,赶紧带路。
  杨曦晕头晕脑找路,一边嘟囔着给自己压惊,怪了,我记得当时出了寺庙大门,走几步路就到了杏林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远了
  三人走到杏林边上,杏树确实已经过了花期,只有青葱绿叶和嫩生生的小果子挂在树上。
  只听吧嗒一声,一颗杏果落下来。
  尚清一把将前头带路的杨曦薅回来,微微侧头,邵言!
  邵言一溜小跑过去,明白明白!
  他卸下背包,拿出一柄玉尺,也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只听一声细微脆响,空气一阵微弱的波动,像是一个肥皂泡破裂一样,露出了后面更加真实的世界。
  再定睛看去,面前哪还有杏林,只有一棵三人粗的老槐树,树叶油亮碧绿,槐花如银铃一般串串垂下来,清香随之散开。
  邵言回头,一个很简单的幻术法阵。摆在寺庙附近竟然没人看出来,也是厉害。
  尚清将杨曦拽到身后,福归庙那些和尚没有修为,看不出来也正常。
  他一手探进包里,再拿出来指间已经夹了三张符箓,滚出来!
  微风拂过,大槐树摇了摇枝叶,毫无异动。
  尚清冷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抬手甩出三张符,符箓在空中自动散开,分三个方向飞向槐树。爆裂声响起,三张符在靠近树干的时候同时爆开,树干被炸出裂纹。
  就在这时,那槐树一阵剧烈抖动,所有花串颤抖着,白色的槐花乱如星子。
  然而在下一秒,那些一粒粒槐花花瓣猛然张开,变成了一颗颗眼睛!那些眼睛竟然还左右转动着,不怀好意的盯着三人。
  杨曦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卧、卧槽!
  邵言抱着背包一溜小跑回来,和她一起躲在尚清背后,你会说脏话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妹妹今年十三岁了,从来没有说过脏话。我跟你说,她特别可爱
  杨曦抓着他的背包死命摇,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那棵树长眼睛了啊啊啊啊!
  邵言:哎呀安心啦,有尚清在呢,是人是鬼都没关系啦!
  正这时,槐树上那千万颗眼睛同时定住,下一秒直接脱离母体急射而来!看那方向,瞄准的正是杨曦!
  杨曦吓蒙了,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天上密密麻麻都是眼睛啊啊啊啊!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火鞭在她面前亮起,将那些眼睛一个不落抽得远远的。火光将她脸颊映的滚烫。
  邵言啧啧两声,火鞭都拿出来了,他这是要动真格的啊!不过这眼睛也确实恶心人,我之前就发现了,尚清他有点密集恐惧症,可能是压力太大
  杨曦看着那站在槐树前舞鞭子的少年,捂着脸嘤嘤嘤,妈呀太帅了!要不是知道他对我没意思,我都要爱上他了!
  邵言:哎,你谈过恋爱吗?有没有早恋啊?我妹妹班级里好几个男生喜欢她,我天天担心,好在我妹妹很乖,不会早恋
  杨曦:
  世界的参差真的太大了,唉。
  尚清是真给恶心到了,几鞭子将那槐树树干抽开,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槐树藏阴,尤其是这种年岁很长,树干不紧密的老槐,用来养鬼最适合不过。
  他一甩鞭子探进树洞里,找到了!
  只听哎呦一声,一个男鬼被鞭子卷着甩出来,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尚清刷刷刷几道符将他定住,看了几眼,果然,能想出这种恶心人的招式,长得也得足够猥琐。
  那鬼腹部肿胀的像怀胎九月,一看就是病死的,死状倒是不恐怖,但长相确实不雅。
  只见他眼睛斜视,鼻梁塌平,一嘴大黄牙,脸上还有一颗大痦子,而且神情闪躲,就像尚清说的:那真是有够猥琐。
  这时,杨曦大着胆子往前一凑,啊这就是我那天晚上遇到的人!她又反应过来,竟然真的不是人!老天爷,我大半夜见鬼了?
  尚清懒得说她,问那男鬼,你为什么改换她的命格?逆天改命是大忌,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男鬼眼神滴溜溜乱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尚清冷笑,你本事不大,我本事却不小。想让你魂飞魄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你确定还要嘴硬?
  这男鬼是丁点骨气都没有,认识到尚清不好惹,立马开始求饶,我说我说!大师,您别生气,我都说!
  我叫丁甲,死了有十来年了吧,得肝病死的。唉,我家里穷啊,为了给我治病钱都花光了,我到死都没取上媳妇。我想着死了之后总得给我配个阴婚吧,你猜怎么着?我妹愣是说服了我爹妈,把我火化了事,阴婚的事压根提都没提!
  他自己还挺生气,这臭丫头,打小就不盼着我好!
  尚清不耐烦道:说重点!
  是,是是!丁甲继续道:我这不是没媳妇儿吗,我心里苦啊后来,我在这大槐树里安了家,十多年过去,我鬼力越来越强。眼见着山上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来来去去,我就想,要不然我自己捞个媳妇儿!
  他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就在这福归庙前摆了个改命阵,只要是捡走我留下的花枝子,就算是答应了我。等改命阵把她的命格改成命不久矣,她死了之后,我再把魂儿一勾嘿嘿!
  他得意道:我也不怕她跑,大不了揍上几顿,这媳妇儿就像狗一样,不打不成啊!
  尚清一鞭子抽来,硬生生搅碎了他的双腿,又一鞭子抽飞他胳膊,嘴里放干净点!
  杨曦气得连对方是鬼都忘了,上来踹了几脚,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我呸!就你还想要媳妇儿?你这样的牲口别说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就是下辈子都娶不到!就是投胎变成猪都是被阉了的命!
  邵言出手晚了,只能跟在后面狠狠点头,就是!
  丁甲疼得魂体不稳,身形都透明了,他生怕自己被打的魂飞魄散,赶紧求饶:是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要媳妇儿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尚清让他恶心的不行,直接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好好回答就放了你。
  丁甲点头如捣蒜。
  尚清:这个改命的法阵,谁教你的?
  丁甲:是个老道士,姓牛还是姓刘的,忘了。
  尚清:你什么时候见过的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丁甲撇嘴,那老头十多年前就死了。我就是在他临死前碰见他的,哦,就在山脚下。他死的可惨了,浑身是血。他说他这一身本事没能传承下去,怪可惜的,就教给我几个法阵。
  尚清皱眉,这个老道士到底是不是给他母亲改命的人?浑身是血听起来像是邪术反噬?
  丁甲谄媚道:大师,您问的我都答了,你说放了我,是不是也该
  尚清回过神,直接一道往生符贴他脑门上,投你的胎去吧!
  灰色光芒一闪,丁甲已经消失不见。
  杨曦继续生气,在那片地面上踹了几脚,这样还能投胎,便宜他了!
  邵言:也不能这样说啊,你看他都让尚清打的魂魄不全了,这样去投胎连猪都做不了,只能做青蛙虫子之类的。投个三五次,魂体灵性就磨没了,就会魂飞魄散重归天地了
  尚清没管两人说什么,还在思考:那个道士死在青云市,是不是说明,改命这事儿跟他渣爹有关?如果有关,他渣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38章 老宅 傅鬼王凌厉俊美的脸若隐若现,黑
  本来正常的杏林, 现在却多了一棵大槐树,还落了满地碎白的槐花。香倒是很香,只是想起刚才那一幕, 让人有些汗毛倒竖。
  邵言从包里掏出一柄桃木短剑,在槐树底下左右戳戳,掏出几颗布阵石,这阵法布的太外行了,这都能成功, 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运气好。
  杨曦叹气,也可能是我运气太差了吧,唉!说起来, 为啥我这段时间运气这么好,也跟这个什么改命法阵有关?
  尚清:丁甲本就是外行,这法阵又布的乱七八糟,相当于把你后半生的运气集中到前面来, 自然就变成这样。
  他安慰道:现在阵法破了,布阵的人没了,你的命格已经回归正常, 不用担心。以后多做好事, 给自己赞赞功德。
  杨曦大力点头, 我记住了,以后我肯定天天捐款做义工!
  三人拆了法阵之后, 将原地收拾一番便下山去了。至于多出一棵大槐树怎么解释这种事就交给福归庙头疼去吧!
  他们坐车往市中心去,邵言热情道:晚上来我家吃火锅吧,叫上游子鸣和孟怀他们一起!
  尚清刚想来一句你怎么这么爱吃火锅,就见杨曦举起双手,我赞同!这几天吓死我了, 我要吃三盘牛肉补一补!
  邵言也举起手,我要吃虾滑补一补!
  尚清不忍直视的闭上眼,心说,我想打你们一顿补一补!
  火锅可能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下午,几个年轻人聚到邵言家里,开始餐前准备工作。
  杨曦负责切水果,一边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听得游子鸣和孟怀一愣一愣的。
  她说完,自己叹口气: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没想到第一次和异性有感情瓜葛竟然是这种情况,也太恶心了吧!
  游子鸣和孟怀听了都开始同情她了,游子鸣劝道:要不你谈个恋爱试试?你看邵言怎么样?
  几人顺着他的话去看厨房里的邵言。
  这货穿着那件粉红色的围裙,头上还带着一个挡油花的兔耳帽,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看着锅底的眼神满是慈爱。
  游子鸣:呃那什么,要不等上了大学我帮你物色物色,找个爷们儿点的。
  杨曦不忍直视的瞥过头,问尚清,你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谈恋爱?
  这也不是啥大事儿,尚清拿出卦盘随手拨了一卦。然后他嘴角一抽,卦象显示,这姑娘得母单到三十岁!
  抬眼看看对方憧憬爱情的大眼睛,尚清干脆把卦盘往兜里一塞,今天算不了,明天再说。
  杨曦让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问。
  不一会儿,邵静放学回来,锅底也好了,几人笑闹着吃火锅,屋子里满是快活的气氛。
  邵静小姑娘第一个吃完,她规规矩矩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去洗了手,才走到尚清身边,认真道:尚清哥哥,请问你能卖给我一枚符箓吗?
  尚清:怎么了,之前给你的符箓丢了?
  邵静摇头,不是的,是我的好朋友。她妈妈最近去世了,她晚上总也睡不好,说有人在看她。我想送给她一枚符箓,让她晚上能安心睡觉。
  邵言啊了一声,是潇潇吗?他跟几人解释,那个女孩儿叫王潇潇,是个顶乖顶懂事的小姑娘。她妈妈病了好几年了,上个月刚刚去世,怪可怜的。
  尚清听了,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一张戴在身上,一张放到枕头底下。
  邵静开心,谢谢尚清哥哥!这些多少钱?
  尚清想了想,十块钱。
  邵静惊讶,十块?
  尚清:怎么了,是很贵吗?
  不,没有。小姑娘开心的掏出两张五元纸币,谢谢哥哥!
  然后她小心翼翼将符箓放好,打算明天送给好朋友。
  等小姑娘回房做作业,邵言颇有些自豪道:妹妹放假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做一些小手工,在旁边广场摆摊卖。一个卖一块钱,几个小孩儿周末两天能赚三四十呢!有时候还会给我买礼物!
  众人都打趣他,心里却也明白,邵言这么年轻,孤身带着一个妹妹生活,能过成这样,说明兄妹两个秉性正直坚韧,让人佩服。
  尚清嘴角弯了弯。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见过这世间最凶的鬼、最恶的人,却依然相信善恶有报。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有善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