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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老板推门而出,与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五六岁的小儿,玉面可爱,一见便知不凡。
  “轲叔!”玄宝从姚玉苏的身后钻出来,跳着就朝蔺轲身上挂去了。
  所幸蔺轲虽是文人骚客一枚,但却并不文弱,稳稳地将他接住,顺手举了起来转了几个圈。
  姚玉苏摘下帷帽露出真颜,蔺轲一见,不得不感叹岁月的偏心。
  佳人还是那般容颜不俗、气质不俗,经历风雨,浑身气势半点不见萎靡,反而有一股让人无比艳羡的恬淡。
  三人坐下闲聊,老规矩,蔺轲还是先给小友献上从东边搜罗的有趣玩意儿。
  玄宝高呼一声,立马捧着东西到一边研究去了。
  “若玄宝是本王的儿子该多好。”蔺轲对蔺辉的儿子垂涎已久了,并一直感叹为何自己没有那么好命。
  这般玩笑话,换做一般人早就掀桌离去了。但姚玉苏非常人,她与淮王的交情也非比寻常,自然知道这样的话是赞赏而不是亵渎。
  “早就说了让你来海泽,那里虽不必京城繁华却别有一番沿海小地的风情。”淮王道。
  姚玉苏轻轻一笑,掀开茶杯,以指尖沾水,在桌面上写道:“多谢。”
  淮王这才想起她的病症来了,立马关切的问道:“不是说找到了制毒之人了吗?怎么,还没配出解药吗?”
  “解药早就服下了,只是嗓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姚玉苏写道。
  “那要多久才恢复?”
  姚玉苏又沾水:“看天。”
  淮王见她一派平和,面上毫无怨怼之色,既放心又感到惊讶,他所认识的姚玉苏可不是这般生性温和的人呐。他离京的这段日子,一定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艰难,不然她这般刚烈的性子哪里能磨得这般恬淡。
  “如今陛下召我回京效力,我便能时常照应你们母子了。放心,有我在,你还是可以做那个横行霸道的姚氏女。”淮王笑着说道。
  这话,虽然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但仔细品来全是回护。
  姚玉苏挑眉,含笑受了,以茶水代笔:“日后就要仰仗王爷了。”
  “客气,客气。”淮王双手抱拳,坦然接受。
  两人边饮茶边闲聊,玄宝在一旁安静地玩着淮王“敬奉”的小玩意。
  “哦——”他小小惊呼一声,仰头看着那弹弓将弹球弹了出去,直射窗外。
  姚玉苏瞪眼,玄宝赶紧跑到窗户边往下望,担心是否砸到人了。
  “娘,快过来看。”玄宝扒着窗户朝姚玉苏招手。
  两人起身朝窗户边走去,往下一看,正好瞧上一副好戏。
  纸砚店外,小宋将军正一脸不悦地看着一名青衣女子。
  “那姑娘怎么瞧着恁般眼熟?”淮王不愧是风流才子,不看炙手可热的殿前红人,倒注意起人家姑娘来了。
  姚玉苏倒是认识,那便是太后寿宴上献曲的孟霁的姐姐孟……孟菁?
  此时她正含羞带臊的看着小宋将军,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一股脑地将手里的荷包往人家手里塞,小宋将军倒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作风大胆的女子,被她塞得连连后退。
  孟菁塞了荷包,转头便红着脸登上马车离开了。
  “果然是年轻人,与我们当时可不同了。”淮王感叹。
  姚玉苏侧着身子站在窗户一便,看着宋威走了两步将荷包扔给了墙脚衣着褴褛的乞丐,然后轻挑眉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啧啧啧,这般无情的男子,可怜那姑娘一片痴心了。”淮王再次感叹。
  姚玉苏收回目光看向他,面色透着一股“不与你为伍”的不屑。
  “别误会,我只是怜香惜玉而已。”淮王笑着解释。
  玄宝趴在窗沿上,转头看淮王:“轲叔,你府上的花儿够多了,别人家的就别惦记了。”
  “噗——”
  淮王被口水给呛着了。
  姚玉苏笑着摸着玄宝的脑袋,面上一片慈祥。
  ……
  自姚玉苏在太后的寿宴上露了脸之后,慎国公府收到的邀她出门的帖子越来越多,对此,她一概回拒。
  这天,红杏又捧着帖子踏入书房,道:“夫人,这个你恐怕推不掉了。”
  姚玉苏从书中抬头,红杏将帖子放在她手边。
  “建和公主请你过府赏花。”
  姚玉苏放下书拿起帖子,展开一看,里面的确是建和的笔迹,作为暗号,帖子的右下方还有一枚粗浅勾勒出线条的“杏花”。
  姚玉苏了然点头,这是建和公主又相到如意郎君了,请她一同品评。
  “主子,去吗?”红杏明知故问。
  姚玉苏顺手拿起书敲了一下她的手背,小小的警告一番。
  红杏吐了吐舌头,暗自耸肩。
  建和公主的风流韵事简直跟淮王不相上下,一个是喜欢搜罗美男子,一个是喜欢往府里的带各式各样的“花儿”,两人若是将府里的男女拉出来摆个阵势,建和公主还不一定会输。
  姚玉苏曾为皇后的时候就为这个皇姐头疼不已,但隐隐又羡慕她游戏人生的姿态,万千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好不洒脱。
  这一次,她自然也应邀前往。
  建和公主府有一处荷塘,盛夏及初秋之时荷花满塘,蔚为壮观。若是撑一小舟,置身于荷花丛中,随波荡漾,那才是自在的日子。
  此次发帖便是以赏荷花为名,邀请了大半京城的小姐夫人,以及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也请了不少青年男子。
  建和公主并不招呼着众人在一处玩儿,反而放开了府,让各位尽情游览。
  待众人散去,她才带着姚玉苏登上一处轻纱四飞的阁楼,隐于纱后,将小半个公主府收入眼帘。
  “你瞧,便是那身着白衣的男子,戴着紫色玉冠的那个。”建和公主歪在榻上,伸出团扇指向远方。
  姚玉苏眺望过去,三四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她仔细辨认了一番“戴紫色玉冠”的,这才认出了建和的“猎物”是谁。
  姚玉苏转头,立马眼神莫测盯着建和。
  “你作什么这么看我?”建和公主还莫名其妙呢。
  姚玉苏往上看天,从前只觉得建和游戏人生肆意洒脱,今日才知她喜欢在柴薪跺里玩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今上的亲信吗?有甚大不了的?”建和摇着团扇,一双细长的美目含情脉脉,似乎是势在必得。
  她要这么有胆,姚玉苏也没办法,只得提醒她郭启义是有妻室的人了。
  “家花哪有野花香,一直吃腻了一盘菜也得换换口味啊。”建和眨眼,明目忽闪,简直是无理也要辨三分。
  姚玉苏什么也不说,只得抚掌,佩服她的“无耻”。
  “瞧着,我这就去探探他,若他真是正人君子,我便作罢。”建和起身,摇了摇扇子,走得万般风情。
  姚玉苏抬起双手揉了揉额角,真是不明白蔺氏一族为何就没几个正常的。
  居高临下,眼瞧着建和拦住了那行人的去处,一招调虎离山便将其余人哄走了,花丛中只留她与郭启义。
  姚玉苏生生别开目光,不忍再看下去。
  目光由远及近,触及到前面一处矮屋,她微微起身,眼睛半眯了起来。
  今日这好戏轮番上演,真是不枉她出门一趟了。
  第17章 作证
  宋威被孟菁半扶半抱的弄进了一处幽僻的屋子,心里怒火万丈,感叹千年道行一朝丧,竟然被这小女子给算计了一把。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宋威咬牙切齿,目射凶光。
  孟菁与侍女合力将他推倒在床上,站在床前,主动宽衣解带,面上柔情款款:“将军,小女爱慕你已久,今日愿委身于将军,日后便是将军的人了。”
  宋威浑身乏力,额角的青筋还一跳一跳的,身下的动静更是不小。他并非未尝□□,自然晓得这孟氏女给他下了什么药,今日算他马失前蹄,眼看着便要被这小女子得逞了。
  他面上浮上一丝受辱的表情,咬着牙,心底怎么也不愿意着这女子的道。
  面前,孟菁已经脱得一丝不剩了,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招数,良家女子,竟然像一条蛇一般攀附了上来。
  宋威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恼恨地偏过脑袋。
  他眼睛含着血丝,冒着火焰,这一偏头,便瞧见了窗外的一双眼睛。
  “救我!”他精神一振,喉咙冒烟。
  孟菁缠绕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道:“郎君别怕,小女这就来救你。”
  “快、快……”宋威看着那双眼睛,充满了希望。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眼睛眨了眨,很快就消失在窗户外了。
  他胸前的那团火焰一时间被浇灭得只剩下青烟,愤怒得想要撕碎眼前的女子。
  正当孟菁将要得逞之际,忽然外间冒出一道火光,随后便是一群杂乱的脚步声。
  “走水了!走水了!”
  宋威“得救”了,但同时也和孟菁的名字缠绕在了一起,制造了又一出桃色绯闻。
  寿仙宫,冯太后震怒异常,几近失仪。
  “孟氏女果然低贱不堪,竟然想出这般下贱的招数逼婚!”
  “桑枝,桑枝!”她大喊道。
  桑枝,最得她宠信的大宫女,匆忙上前,道:“太后娘娘。”
  “你去请陛下,快去,孟氏女绝不能嫁给宋威,她不配!”冯太后气恼得快要晕眩。
  桑枝上前扶她落座,一边吩咐旁边的人倒茶,一边安抚太后:“娘娘不必太过恼怒,宋将军与陛下情同手足,又是陛下最得力的臣子,这个主陛下一定会为他做的。”
  “是,是。”冯太后清醒过来,“陛下一贯爱护他,定然不会让这般不堪的女子入宋家门的。”
  桑枝点头:“没错,此刻说不定陛下正在想法为宋将军摆脱孟家呢,娘娘又何必去打扰陛下?”
  “哀家也是太着急了。”冯太后缓过气来,抚着胸口道,“但无论如何,你得把哀家的话传给陛下,让他务必护着宋威,别忘了宋家于他可是有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