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子嗣”,百里落的神色每每不对劲,但她掩饰得很好,低头羞涩一笑:“母妃,你再这样说,落儿可就不理你了!”
“这都成亲快两个月了,说这些不是天经地义么?母妃哪里错了?”黎贵妃点了点百里落的眉心。
……
母女俩互相话了些家常,用了膳,百里落这才回出嫁前的落华宫休息。
夜半无人时,一道纤细的黑影潜入皇宫西边的文渊阁,临水而建的木构建筑是皇宫中的藏书地。
那黑影翻阅了诸多资料,在诸多的地方志中,终于找到了所想要的东西——
鹿台山,地处西秦与东兴的边境之地,不属任何一国所有,两国签订的盟书中规定,任何一国的朝廷势力皆不可干涉这一地带,除非匪徒暴民四起,否则,两国永不可对此地出兵。
原因,不明。
火折子忽明忽暗,那些泛黄的纸张上的小字越发模糊不清,黑影反复看了几遍才合上书,又绕到另一边的书架,那里摆放着诸多的禁宫日常起居录,每一本都积了重重的灰尘。
黑影一本一本地翻找,却发现这些起居录的时间最早是从景元元年开始记录,天佑二十八年景元帝继任大兴国主,次年,即天佑二十九年初春才改元为“景元”,之前有关大兴国禁宫的所有记录全部无从查找。
而有关十七年前的那个春天,史官的记录中只有一句话最显眼:
“皇后有孕,帝大喜,遂改元,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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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个故事很复杂,涉及的时间还是有不少bug,有琴整理了好几天,有许多地方的时间需要更正,就不一一说明了。
再次表示,有琴会好好写完这本文,哪怕只有一位亲还愿意看下去,看到留言,觉得很抱歉,让许多亲们失去耐心和兴趣,都是有琴的错,虽然心里很难过,但还是要谢谢你们愿意陪我这么久。
最后,祝所有的亲们圣诞快乐o(n_n)o~
☆、第118章
四月最后一日,武举的内场考试结束,诸多的武举学子们在盛京的大街小巷内穿行而过,见识着帝都的繁华和别样的风土人情,或心中忐忑不安,战战兢兢等待着放榜那日,或踌躇满志,对此番中举颇有把握,各人的心思从面色上就可以猜出个大概来。
林岑之愤然从晋阳王府出来后,觉得甚是烦躁,本来他对此番入京抱有许多憧憬——高中状元,与师兄妹久别重逢……哪一样都足以让他欢喜,可是现在连武状元的名号大约都不能叫他提起兴致了。
闲逛着,瞎想着,一晃神就被一人撞上,踉跄退开几步,发现他正站在“碧波阁”的大门前。夜色已然降临,进出“碧波阁’的客人络绎不绝,虽然昨天晚上他们师兄妹四人在此相聚时他没问出这是什么地方,但可想而知这”碧波阁“必是盛京城内的好去处。
林岑之家境不错,上京赶考盘缠充足,倒不用担心囊中羞涩,有了兴致,想进去就进去了。不过,这回他却未在前厅止步,而是跟着那些世家子弟一路往前,入了左后方的大门。
穿过一道密闭的走廊,四周静谧,只见两侧的壁上挂着一幅又一幅的书画,灯火有些昏暗,林岑之没细瞧,只随便一瞅,发现似乎多为人物画,越发觉得前头应该是什么风雅之地。他出生镖局世家,对这些文弱书生的世界颇为好奇,脚步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再穿过一道拱形门,吵闹声渐渐又大了起来,”碧波阁“的前厅多是聚会,那些喉咙或粗或细的人声与杯盏碗筷的碰撞声交错,可这左侧的后院却多为琴声笛曲,间或传来觥筹交错的清脆声响。
果然是风雅之地。
林岑之心想。
”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岑之被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吸引着,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个开阔的院子,栽有一片细竹,声音便从那细竹并不繁密的缝隙里传了过来。
”相逢一笑泯恩仇。“
又有一道声音在竹林后方响起,嗓音略略柔软些,却依旧听得出是男人的声音。
林岑之想,这是在对诗呢。
他报着附庸风雅的心情,放快脚步绕过竹林,想要跟这些盛京城的”才子们“多攀谈几句,可眼前的情景却叫他大吃一惊——
那里有一张躺椅,两个男人叠在一起。初夏的夜晚,天气渐热,两个男人的外袍都只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露出一大片的后背和胸口,宽大的外袍简直只是摆设而已,可这半遮半掩之间却更加叫人血脉喷张。
不,这还不是重点——
上面的那个身形粗犷,牢牢圈着身下那个男人的腰肢。男人的腰竟能那么细,肤色竟能那么白……
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靠的那么近,他们这姿势这动作这神情……他们在……
林岑之瞪大眼睛,还来不及眨眼或者出声疑问,那个在上面的男人抬手勾起身下男人的下巴,颇为好笑地在他唇边吹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带着调情的味道:”小东西,对错了,当罚……爷方才才疼爱了你一番,知道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么?嗯?相逢一笑泯恩仇,怎么笑?如何泯恩仇?“
粗犷的男人猛地将身下的男人翻了过来,伏在他背上重重咬他的耳朵,喘息都粗了起来:”小东西,你该对得饶人处且饶人,爷一高兴,兴许就能饶了你。“
身下那弱小些的男人痛楚地呻吟了一声,却又似快慰,被压得完全动弹不得,声音更柔软了,略带哭腔:”你说了今天让我在上面的……“
那粗犷的男人一边继续戳瞎林岑之双眼地卖力动作着,一边伸手去拿案上的酒壶,刚将酒壶拎在手上就发现林岑之正站在前方,便轻佻而放肆地笑起来:”兄弟,要一起玩玩么?三个人怎么样?“
林岑之下巴都已经掉下来了,方才所有的震撼都不及这一句来的可怖,他转身箭一般逃了!他所以为的风雅之地居然……居然有两个男人在……在……
盛京城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地……这么地……
他的脚力好,跑着跑着,又惊动了好几对正激战的野鸳鸯……不,不对,才不是什么鸳鸯,鸳鸯一雌一雄,而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是”鸳鸳相抱何时了“才对!
快步疾奔,林岑之全然忘了自己一身武艺,赤手空拳打倒这帮人都不在话下,可是,他还是逃了,像是误入了一个令他恐惧的世界。才刚跑到走廊中央,就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公子,手里拿着折扇轻快地摇着,神情开怀,面上不见半分阴霾,仿佛前头是无上的美妙去处,与他方才优哉游哉想象着美丽景致的神情一模一样。
林岑之不由地起了恻隐之心,一把扯住了那个紫衣公子的胳膊,喘着气道:”千万别进去!“
那个紫衣公子一愣,一双小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他,问道:”怎么?里头走水了?“
其实,黎戍是被吓了一跳。但他立刻就认出这人是婧小白的三师兄,那个武举子中最热门的人物,是那个在校场上他觉得异常有意思的……咳,妙人。
黎戍喜欢男人,尤其是美貌的或者不拘一格的男人,比如司徒赫,比如韩晔,比如病驸马……通通都有可取之处。这林岑之呆头呆脑的样子,又生的英俊喜人,黎戍原本听婧小白说林岑之家中已许了亲事,这会儿见林岑之从小倌坊出来,心下不由地一喜,同道中人啊!
林岑之惶惶道:”里头……里头有好些男人在……总之,你别进去了!快走吧!“
借着壁灯的光,黎戍一瞬不瞬地瞅着林岑之,越瞧越觉得他英俊非凡,还有意思得很,便不由地想逗逗他,遂用扇子指着墙上那些画道:”怎么?三师兄没看过墙上的画?这可是挂了一路的,每一幅都不一样。“
他们俩所站的位置离墙壁很近,黎戍这么一指,林岑之的目光便追了过去,顿时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墙上哪里是什么风雅是山水花鸟人物画,这明明是一张又一张的春宫图,画上叠在一起的还都是男人!男人啊!
林岑之像是碰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似的立刻松开了黎戍的袖子,满脸恼恨道:”原来你也是……真是伤风败俗!“
他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来,说完就迈开长腿大步走开,一刻都不愿多留。
”嗨,怎么说话的呢!“黎戍侧着身子,目光追过去,却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入口。
不论是韩晔还是病驸马,谁都不曾这么”明显“地说过他黎戍,伤风败俗这词只能从他家老不死的嘴巴里说出来才对,这么年纪轻轻的妙人,不知人间的极乐就是”鸳鸳相抱“,他懂个屁啊!连司徒赫那小子这些年都没如此贬低过他,婧小白的三师兄算什么狗屁……
等等。
黎戍停止了腹中的愤愤不休,拿折扇猛敲了一记脑袋,脚步急匆匆地朝小倌坊的方向走去,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不知道被破了身没有,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雅间,扑面而来浓浓的酒气,黎戍皱了皱眉,拿扇子挡着鼻子,转过一扇同样画着春宫图的大屏风……
视线一旦没了屏风的阻挡,立刻就瞧见司徒赫单手撑头,斜着身子侧躺在古雅的地毡上,他那身标志性的大红色外袍已经散开,露出健硕的胸膛,肌理间隐约可见几道明显的伤疤。无论是这健硕的身体,还是平添着性感撩人滋味的伤疤,都让黎戍舍不得移开眼睛。
但是,他不仅移开了眼,还颇为愤怒地用折扇指着围在司徒赫身边的一群男人,骂道:”快给爷滚蛋!你,还有你,你!爪子往哪里摸呢!不想活了是吧!知道爷是谁么!敢动爷的男人!“
司徒赫真是艳福不浅,他身侧的那些小倌要水灵有水灵的,要温柔有温柔的,要粗犷也有粗犷的,还都颇为机灵,新鲜的水果、甘醇的美酒通通往司徒赫嘴里送,捶背的,捏腿的,揉肩的,伺候得司徒赫舒服极了,以手支头侧着身子半躺,整个人懒洋洋的,凤目一片迷离。
被黎戍这么一呵斥,那些小倌却嬉皮笑脸道:”哎呀,黎少爷,你也太会吓唬人了,大伙儿这么熟,何苦吓我们?“
”是啊,黎少爷,这些年玩在一块儿,怎么今天格外计较了?司徒小将军第一回来小倌坊,我们几个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不,小倌里头数一数二的头牌都来了,您要是不介意,大伙儿一起玩玩嘛!“
”一起玩玩嘛……“
不知是谁起了头,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其余的小倌都接二连三地笑了起来,显然对司徒赫这块极品不肯放过,盛京城好男色的公子哥颇多,这些人里头也不乏恶趣味的,来这小倌坊接接客,在他们看来颇有情调。
在黎戍破口大骂前,司徒赫迷离着凤目举起酒壶,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来,开口道:”对,不如一起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多也热闹些,来吧……跟爷……喝酒!“
话音刚落,他便将仰起头,将整壶的酒倒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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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难尽,等会儿会给亲们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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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在黎戍破口大骂前,司徒赫迷离着凤目举起酒壶,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来,开口道:“对,不如一起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多也热闹,来吧……跟爷……喝酒!”
话音刚落,他便仰起头,将整壶的酒倒入口中,灌得太急,壶中小半的酒都洒了出来,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过肌理分明的胸口,引人无限遐想。一群小倌在旁看着,纷纷喝起彩来,甚至有人拿起帕子为司徒赫擦着那些缓缓滴落的酒水,动作中带着明显的撩拨。
黎戍因司徒赫这句话而呆住,什么叫不如一起玩玩?什么叫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前他只要一提起“小倌坊”,司徒赫从来不理不睬,甚至颇为厌恶,他没少挨他的脚踹,现在他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不仅跑到小倌坊来喝酒,还愿意同这些下流胚子们玩玩了?!
呸,黎戍绝不承认下流胚子是说他自个儿。
男人的需要只有男人才知道,那些小倌得司徒赫这句话,再不客气地上下其手着,哪里还去管黎戍。
司徒赫不知反抗地任他们撩拨,唇边还噙着那抹魅惑的笑意,似默认一般。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伸出胳膊勾住一个小倌的脖子带到怀里,低下头,将脸凑近那张女人般娇媚的脸,莫名其妙地问道:“说……我好看么?”
那小倌被他那一笑震撼,顺势偎进司徒赫怀里,应道:“爷的容貌让奴家惊为天人。”
司徒赫一挑眉,凤目半眯,又问:“那,为什么……不要我?”
他发问的声音很轻,像对着挚爱的爱人,怕惊着她,却又把“为什么”这三个字咬得极重。
那小倌虽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得了司徒赫如此青睐,不由地扫了其余的小倌好几眼,待发觉赚够了嫉妒的眼神,这才顺着他答道:“奴家是爱极了爷的,怎会不要爷?奴家恨不得时时都陪在爷的身边……”
说着,一只手挽住司徒赫的左胳膊,一只手便从司徒赫的胸口摸了上去,谁知刚握住司徒赫的左手,便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还来不及反应,身子便被扔出去两丈远,“砰”的一声撞到了墙角的琴架上,琴弦被拨动,发出铮铮闷响,密闭的雅间内一阵惊乱的骚动,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那个被扔出去的小倌更是惶恐且委屈地扭头凝视着司徒赫,唇边染着明显的血迹。
司徒赫却没看他们,只是抬起左手,宽大的衣袖滑了下去,只见他的手腕上用红线串着一块银吊坠,红线的颜色有些旧了,银吊坠的样式也很普通,不过是寻常的寺庙里用以祈福的平安符罢了。
“弄脏了它,我杀了你们。”司徒赫缓缓出声道,说完,将那银吊坠藏进袖中,十分不雅地打了个酒嗝,可方才的语气却绝不是开玩笑。
这下,那些小倌不知如何是好了,方才碰了他身上那么多地方,暧昧且挑逗的,都没有让司徒赫发火,现在……不过是碰了一块普通的银吊坠罢了……众人用眼神相互交流着,似乎在想着对策,今夜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
黎戍被众人这一连串的反应变化给弄懵了,此刻终于醒转,疾步上前,用折扇大力地拍落了一只只不规矩的还捏着司徒赫的衣衫的手,嚷嚷道:“滚开!都给爷滚!什么人都是你们能碰的?爷倒要看看谁敢不滚!想进刑部大狱是吧?!爷警告你们,下次再敢把爪子伸向赫将军,你们这辈子别想再有风流快活的日子了!”
权大欺人,依照黎家如今的权势,谁敢不把黎戍放在眼里,只是黎戍里不拘小节惯了,从不计较这些身份等级,这会儿却是较了真,连推带踹地将那些下流胚子们全部都赶了出去。
赶人的全过程中,司徒赫一直在笑,拎着酒壶一口接一口地灌酒,看戏似的瞧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一切,却全然瞧不见黎戍的气急败坏和那些小倌的愤愤不平。
待黎戍关上雅间的门转过身,司徒赫又喝尽了一坛酒,面前的地上已经躺了数不清的酒坛子、酒壶,东倒西歪。黎戍看他迷离浑浊的眼睛就知晓,他已经完全醉了。
五月初一是黎狸的生辰,黎戍今日恰好来“碧波阁”订酒席,刚下楼就撞上了相熟的狐朋狗友,说是瞧见司徒赫在碧波阁呆了一天一夜了,从前头的酒楼喝到后头的小倌坊,那些小倌们闻了风声都围了过去。那人说着,还乐呵呵地在黎戍耳边小声道:“原来赫将军也好这一口啊?有机会给哥们儿引见引见呗!”
听完,黎戍当场就想破口大骂——
呸!引荐个屁!司徒赫要是能掰弯了,他黎戍早八百年就不惦记他了!一直没吃上嘴的才念念不忘呢!
然而,心里骂归骂,他却还是赶来“碧波阁”后头的小倌坊,入目的便是如此靡靡的场景。
像司徒赫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黎戍一眼就能看出他必然又受了什么刺激,索性一屁股坐在司徒赫身边的地毡上,没好气地问道:“那银吊坠婧小白送的?这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