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脸一热,矢口否认:“……不可能!”
她也不是没想过,靳骞是不是对她……有一点点喜欢。
还在小学的时候,冯端云替她整理书包,就能倒出一堆夹带的情书。
里面有些难写的字,居然还是用拼音代的,看的冯端云哭笑不得。
蓝烟虽然连机会都不肯给他们,但献殷勤追求是个什么路数,她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那位尹航,是蓝烟初中班里的体育委,给她写过很长很长的短信表白。
尽管蓝烟明确拒绝过,但初三那年秋季运动会前,蓝烟忙完附中等几所高中的提前笔面试,一回校,就被他拦在教室的走廊。
尹航告诉她,因为班级要参加精神文明运动队评比,不能有参赛项目放弃,所以班主任要求每个同学都要报名。
他知道她最近在忙名校优录,很忙。就主动和班主任说了,把剩下没人报名的项目分给了别的女生。
尹航当时红着脸,用温柔希冀的目光看着她,大概是在等她的……被感动。
但最后,蓝烟主动去找了班主任老师,补报了一项最难的女子八百米跑。
这样的殷勤,她蓝烟受不起,也不想受。
可反观靳骞,他是对她……很好,但恨不得她不知道似的。
蓝烟一点看不穿他的想法,反倒……
快要把自己看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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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军训汇报演出,九班果然不负众望。
以队列、内务、军体拳以及拉歌四项总分第一的成绩,获得了“优秀连队”的荣誉。
老宋和教官捧着奖杯奖状,站在全班中间,请附中摄影的老师把笑容灿烂,穿着迷彩军装的全班,都定格在照片里。
军训日程只剩下半天的学校教育和晚上的文艺汇演。
精神紧绷了一早上,午后往凉快舒服的报告厅一坐,讲座开场还没三十分钟,全场就已经睡的东倒西歪了。
摄影的老师连张发新闻稿的图片都拍不出,急的直抓头发,示意各班班主任去提醒学生。
老宋笑眯眯地直点头,冲他一指手机,先溜出去接了个电话。
蓝烟托着腮,脑袋往前一点一点的,已然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直到有人推了推她的肩。
“……嗯?”蓝烟以为是陈萌她们,眼睛都没睁,温吞吞问了句怎么啦。
“是我,宋老师。”
蓝烟猝然惊醒,看了眼台上正慷慨激昂的校领导,生生忍住了差点出口的一声惊吓。
“乐团姚老师打电话来,下午还有最后一次彩排,喊你们早点去后台。把琴也带上,就就放在那儿,省的晚上再搬了。”
蓝烟忙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你先去礼堂,琴我等下就喊男生帮你拿过去。”
“不用不用,”蓝烟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笑盈盈的:“我们出去比赛演出也都是自己搬琴的。”
在家靠蓝乔,出门就靠自己,哪里真有那么娇气。
“没事别管了,你去礼堂就行。这不眼前有那么多青壮年劳动力么。”
老宋一看那群……睡到不知今夕何夕的男生,态度就更坚持了:“这军训基.地太大了,昨天我都差点迷路,从住的地方到礼堂光走就十五分钟,哪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来。”
蓝烟一想……也行吧,和老宋招呼一声,就出了报告厅。
有始有终,老宋一把就提溜起睡的迷迷瞪瞪的江余:“……江余!”
“……诶诶!”
哪知道江余听完后,眉都拧在了一起,拖拖拉拉道:“宋老师,去的时候那把琴不是我搬的。您都不知道,蓝烟那琴太金贵了,我哪敢碰啊,再说我路痴——”
“停停,”老宋打断了他:“那去的时候谁搬的?”
江余这次特别干脆利落:“靳骞。”
“那靳骞你去。”
“好。”
看着少年沉稳安静,站起身的身影,老宋不得不赞叹自己的决定有多正确。
太机智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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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烟到礼堂后台时,只有弹阮的梁馥一个人在。
“她们呢?”
“还没来呢,就我先到了。”
梁馥对她一笑,指着身后的台面:“要不你先戴上指甲,把衣服换换,用姚老师留这儿的琴,我们先练会儿?”
“也好,我也想再练一下。”
蓝烟熟练地撕着胶布,把义甲缠上指尖,语气明快:“馥姐,不瞒你说,除了点名的古筝合奏,我都好久没在合奏里弹过古筝啦。”
古筝因为入门相对简单,以及在民间极高的熟知度和美誉度,学古筝的人远比其他民乐多的多。
而且说实话,古筝在民乐合奏里的地位,也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替代。反倒是笙、唢呐、扬琴那些略微冷门的乐器,更吃香。
附中这样的省内顶尖名校,民乐团从不缺考生,再冷门的乐器都能凑出来。
蓝烟都做好要琵琶的准备了,结果乐团临时被抽调去参加省里的表演赛,姚老师只好中途换了器乐组合。
民乐团报的节目是《瑶族舞曲》,最后敲定,就以阮、古筝、竹笛和扬琴配合。
起手那段长鼓的舞蹈节奏,这次改编后,就由梁馥和蓝烟完成。
“谁不是啊,”梁馥闲闲拨了怀里的阮两下,有点无奈:“而且这次也不让我弹。”
“因为你阮弹的最好,”蓝烟冲她眨了眨眼:“……而且人也软妹。”
梁软妹怒目而视:“滚蛋!”
调.戏成功的蓝烟见好就收,抱着衣服,开开心心跑去更衣室了。
这次演出配的是条纯白简约的曳地长裙。
自从学了民乐,蓝烟对演出服装的要求就低了很多,反正什么老气横秋的配色,不伦不类的旗袍都穿过了。
“好看诶。”
梁馥见她出来,眼睛一亮:“快来快来,小美人,与孤合奏一曲。”
小美人应声跟过去,乖乖坐到琴前:“阮妹大王,欲奏何曲呀?”
“……边儿去!”
靳骞到礼堂时,是循着她们的笑闹,才找到后台的方位。
“……不闹了不闹了。”
“我开始了。”
他刚踏进,就看见蓝烟和梁馥不约而同静下来,坐直了身。
但在他眼里,不知为何,总是蓝烟的面貌清晰些。
后台开着一面窗,琴音从她指尖流泻,阳光也跃动着,落在她的白裙上。
他看见了一个,与平时安静乖乖女,完全不同的蓝烟。
轻柔缱绻,热烈又天真。
就像月光底下,同情郎欢歌曼舞,无忧无虑的瑶家女儿。
最后一个音落下,旁边的团委老师就忍不住赞叹:“你们弹的这才是瑶族舞曲呢!我女儿那个摇指,那段快板,唉,不能提了,简直亵渎经典。”
“谢谢周老师。”
蓝烟抿着笑,谢了她。
因为裙子长,只好提着步子,跑到靳骞面前。
“又要谢谢你啦,我以为老班会让江余拿来。”
靳骞不愿揭别人的短,只是说:“我来也一样的。”
“嗯,”蓝烟瞄了瞄他,又垂下眼睫:“……你听见啦?”
“听见了,很好听,弹的很棒。”
也……很美。
“还是要等她们都来了,配合起来才好。”
“那,”少年勾了勾唇角,不知想起什么,绽出的笑容温暖明亮:“……只好晚上等你了。”
他声音很剔透的清凉,但带了笑的语气,听的蓝烟脸上发烫。
这是她和靳骞说话时,心情最放松的一次。
可能因为琴在身边,是她的底气。
从进菁英班起,蓝烟就明白,自己不是从前那个一边练琴,成绩还能稳稳守住班级前列的她了。
这里每个人都很强,相貌、社交都是身外之物,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何况靳骞……他太优秀了。
优秀到有些话,她只能想,不敢问出口。
但眼下,趁瑶族舞曲的劲还没散——
蓝烟指尖缠的胶布,被她卷起了一点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
“靳骞,我觉得你……你人还是挺好的。”
“什么?”少年微皱着眉,看向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