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自己这样说:“是的,先生。”
江礼满意地笑了,看起来斯文,优雅,矜贵极了。
“那你说,这样的人,我该如何惩罚好呢?”
林朵汗如雨下,难怪那天在酒吧里,那么多女人搭讪他,都被他生生吓退。
看似温文有礼的话,句句如刀,若非有事相求,她恐怕早就吓得要跑。
哦,对,差点忘了。
“抱歉,先生,恕我没办法回答您的问题。”林朵挺起胸膛,脸上找回自信笑容,“我代表c大前来,有事相商。”
“哦?”
林朵三言两语,很快向他说明来意。
“所以——”江礼伸出手,抚了抚自己光洁的下巴,“你想让我,资助你创业?”
林朵点头。
还是为了钱。
江礼敛去几分笑意,再一次靠在椅背上,目光中少了些许耐性。
“我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说服我,或者离开这里。”江礼抬手,看了眼腕表,“给你一分钟时间。”
第5章 第5次贴近
一分钟,她现在紧张得要死,能说什么?
尤其面前的男人双臂环抱,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态度明显极其轻蔑。
这个时候,如果还要顾及脸面,羞于开口的话,那她根本不适合创什么业。
林朵深吸一口气,露出礼貌的笑容来,说:“江先生,我身为创业社社长,身上担任成员的信任和希望。我社成员都是贫寒出身,办创业社的初衷,是希望能给这些学生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
她继续道:“如果先生肯资助我们,我保证一定会极力宣传贵公司的善举,相信这对您的企业名声也有一定好处。
“我们会按照银行最高的利息,尽快将资金归还,每年也会按比例分红给您,至于具体比例……可以协商。
“我知道,对江先生来说,我申请的资助数额根本不值一提,但对我们创业社的十余学生来说,却是……”
“好了。”江礼垂眸,看了眼手腕,“时间到。”
蓦然被打断,林朵有些急,不禁向前迈了一小步,唤道:“江先生!”
声音又轻又软,棉花糖一样,惹人怜惜。
他突然想听她多叫两声。
这种破坏欲似乎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
江礼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人情绪失控,进而将其玩弄鼓掌的感觉。
非常美妙,不是吗?
压下这股没由来的念头,江礼摘下眼镜,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了捏鼻梁。
这样看,眼窝好像更深几分,眉骨高而秀挺,眼尾上扬,配合微翘的唇角,有几分邪佞。
真是奇怪,同样的一张脸,眼镜戴与不戴,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个斯文,一个妖孽。
江礼将眼镜放在桌上,双眸微眯:“你是让我,做慈善?”
林朵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怯怯点头:“如果您这样理解,也没错。”
江礼道:“江氏有自己的慈善活动,还能为公司减免税务,资助你的什么……桌游项目?抱歉,我没有看到任何值得投资的地方。”
林朵心里一紧。
“至于什么宣扬,我认为,对一个企业来说,比起这些虚名,业绩和实力更重要。”江礼重新戴上眼镜,“江氏,只靠实力说话。”
一字一句,冷静而残酷。
林朵努力平复情绪,才没有让自己流露脆弱。
她问:“那么,到底要什么条件,您才会同意?”
江礼的心中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足够击倒她的自尊。
但她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甚至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
“恕我直言,你所经营的项目,整年收益加起来,连江氏一天的业绩也不比。”江礼不再与她兜圈子,“我并不善良。”
林朵的内心失望极了,她就那样看着江礼,乌眸水润,像一只站在溪边饮水,被人类所惊的梅花鹿。
黑而浓密的睫毛轻眨,宛若蝴蝶振翅。
她仍旧不肯死心:“江先生,或许我表述不清,没有让您弄清楚,您的决策对我们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江礼从未见过如此执拗的女生,她的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他大概能懂,那是一种,即便生长在逆境中,也会拼命向阳而生的坚韧。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走向林朵。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令她在不觉中后退了一小步。
她被熟悉的冷香包围,想退,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诫自己,不要退。
他与她紧密相贴,早已打破陌生人的安全距离,可他似乎没有任何要退的意思。
半握的拳头隐隐出汗,林朵内心发虚,仰头望着那张逐渐逼近的俊脸,喉咙情不自禁咽了一下。
“江先生……您……靠得太近了。”她微微垂首,声如蚊呐,双颊酡红,发出微弱提醒。
她喘不过气。
也怕他会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林朵同学。”
冰凉手指捏起她尖瘦的下巴,一瞬间的触感,使她浑身如过电般,打了个寒颤。
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不似那个醉酒的夜,她现在清醒得很,自然对当下这瞬刻骨铭心。
那双深邃而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慌张的自己。
“江先生……”她又一次唤他,语气中带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哀求。
他轻轻笑了一下,微微俯身,凑近林朵。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做出交换。”
他用修长的手指,细细在她脸上描摹,那冰冷触感每过一处,都会引起一阵颤栗。
“你想让我帮你,没问题。”他与她紧密相贴,如同情人般,在她耳边低语,“但是你,小同学,是否也该拿出一些诚意来,与我做交换?”
热气拂面,他沁凉的嗓音,这一刻听来,竟令她心慌意乱,双腿发软。
话语中暗含的暧昧,不言而喻。
诚然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就算当真发生什么,她也不算吃亏。
但他话语中的羞辱和戏弄,令林朵非常气愤。
这意味着他并未将自己放在一个可以尊敬的位置,而是当成一个玩物,只要他招手,她就应当欣喜若狂地过去,随时奉上自己的肉体。
林朵羞愤交加,她一把推开江礼,毫不留情地叱责:“江先生,您太过分了!”
说完,她夺门而出,满脸通红跑进电梯,看得外面的陈助理频频摇头。
长得再好看的女人,遇到江礼,最后都会被无情驱赶。
陈助理这双眼,已经看过太多。
办公室里,江礼坐在椅子上,一边处理电脑中的各种邮件,一边勾起嘴角。
林朵离去前,那种薄嗔的眼神不断浮现在他脑中,他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过。
可这心情还未坚持多久,就被一通电话搅乱。
“再说一次。”江礼沉着脸,风暴般的怒意在他眼中酝酿。
电话那端,陈嫂的声音格外小心:“大少爷,老爷他……又不见了。”
江礼吸了口气,语气喜怒难辨:“多久的事,有没有派人找?”
可越是这样,陈嫂越是心惊:“老爷早上用了饭,很快就睡了,您也知道,老爷每天上午都要睡一会儿,我就没多看,到楼上去收拾东西了。
“方才下楼,询问老爷午饭吃什么,可……床是空的。”
江礼这边接听电话,那边已经走进了电梯。
“等我回去。”
其实陈嫂还是撒了谎。
她早就发现江家老爷不见了,只是先命保镖们去找,心中抱着一线希冀,指望能先把人找回来,免得向江礼汇报,惹江礼生气。
可是怎么都找不见,实在把她急坏了。
老爷子也并非第一次离家。
按说江家富贵,佣人精心伺候,更有私人医生定期为他检查身体,老爷子本该极为幸福才是。
可他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要离开江家,最后在一些不起眼的偏僻小店里,把人寻回来。
老爷子身体称不上不好,只是腿脚不利索,加上脑神经哪里出了问题,近两年更是直接失语,连话也说不清。
这样跑到外面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下人都有责任。
别看江家少爷斯文有礼,其实有多深沉可怕,没人比她这种贴身伺候的佣人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