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一起回到邱家的小院,封橙悦就这么跟随行的三个人住下了。
可住归住,这待着的两三天,封橙悦坐在邱铭衍家里,这才看到了邱铭衍回来后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邱铭衍回到他们村后,在镇上开了个小卫生院,因为短短两个月,还在筹备过程中,攒了半辈子的钱买了一些仪器,药品,在等人家商家给他们往大山里送。
这段时间还算闲暇,邱铭衍就给村里的人当土大夫一样,到处给人看诊。
清晨,邱铭衍上山去砍了一些柴回来,在院子里劈了,准备丢给他妹妹去做饭烧火用。
邱铭衍的妹妹,是一个进县城,为了给邱铭衍凑学费,入过小姐行当的人,那时候高中一年1000多块钱的学费,对于大城市的人来说,少的什么都不算,但是对于大凉山这种一家年收入到头可能就2,3百块钱的地方,近乎是要命。
不走一些极端的路子,在那个年代,真的供不起邱铭衍。
他妹妹叫邱茗心,弟弟叫邱洺均,邱茗心如今已经二十五了,因为当年当过那个的缘故,还没有任何对象可以看得上她,十里八村的婆家都不要她。
邱茗心也不想嫁,对于他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同事,也很客气,接过他哥送来的柴火,就盛出家里最干净最好的新米,掏净了,给他们煮粥。
而邱铭衍就去给人看病。
找他看病的,都是村民们,今天这个头疼感冒了,明天那个孩子摔跤磕破了,后天这个人腰疼腿疼了。
邱铭衍应该是不想去的,因为看着邱铭衍正在砍柴的时候,来找他的那个村民:“阿衍,我家老爹今天咳嗽咳痰又加重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邱铭衍表情凝了一会儿,道:“陈四伯么?他是肺结核的老问题了,恐怕要去医院。”
“我们也知道得去医院,可是去医院动辄就是几百,几千块钱,我们哪里有?你给我老爹看看吧。”
最终,邱铭衍还是点了点头,唇息里浅浅叹了一声。
放下斧子,进房间拿了个简易的医疗盒,走了出去。
一瞬间,邱铭衍心里在想什么,封橙悦不知道。
封橙悦只知道自己这一刻心理已然疯掉。
邱铭衍的手是拿骨科手术刀的!他的手是圣手,救过多少人的命!拉过多少人的家庭希望!邱铭衍的业界能力,放整个榕城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优秀的人。
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教授,学术论文刊登过多少杂志,以后的前途可以当国内的专家,甚至老年后入行国际!他的前途无可限量!他应该待的是所有世界骨科最危急关头的救命场。
而如今他在做什么?
砍柴,劈柴,洗衣服,喂牛,喂猪,一双曾经保护很好的手如今多了很多小口子不说,还要去给人看头疼脑热,看肺结核这样他根本治不了的活!
甚至,还要给整个镇里的人开个小卫生院,从此一辈子给人看这些闲杂小病。
一时之间,封橙悦真的替邱铭衍不值,替整个骨科界都不值。
但再想想始作俑者——
以前还觉得,邱铭衍可能是真的放不下对山村里人的报恩想法。
如今再看看他依然跟整个山村格格不入的情况,面对别人叫他看杂病的时候,他脸上虽然没说,但是也有点无奈的纠结。
封橙悦知道,他即便想报恩,也有很多种方法报的,他之所以选择回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家里人逼了他。
不然他那么多年都拖过去了,为什么就偏偏到了她让他娶她的关头,转身走掉了呢?
而且他明明就算回家,也能去县里,镇里,为什么偏偏要呆在信息什么都封闭的山村,同意娶村长家的女儿?
只怕,他是怕看到,听到自己结婚的消息,他嘴上说着无所谓,他做好了准备,心里却会难过,才把自己逼困到这里吧?
封橙悦难受,就静静坐在屋檐下哭。
过了很久,邱铭衍回来了,进门,看到封橙悦难受的表情后,就想上前,但是再垂头看看自己的身子……
陈四伯呕了,看病的时候,一下咳嗽忍不住,吐了自己一身的浓痰。
他看着封橙悦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转身,飞快的先将衣服脱了,泡到洗衣盆里,就那么赤着身子开始拿着皂角洗手,洗身子。
邱铭衍有洁癖的,对于邱铭衍来说,贫穷,富贵,都无所谓,但是他喜欢干净。
只是,这样的一幕,让封橙悦看的更加难受,眼泪止不住的下掉。
顿了顿,她不等他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就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门被重重关上时,邱铭衍心底震了一下,回眸看了房间方向一眼。
房间内,封橙悦锁上门,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扑到了床上,抱着被子开始狠狠的哭泣。
这样的响动,让随行坐在门槛上的三个男人看看邱铭衍,无奈的低叹一口气,不说什么垂头就算了。
邱铭衍站在门口,眼神里全是疼,但是胳膊有千钧重,他什么都做不了,举步维艰。
……
最后,夜里。
既然封橙悦白天都哭成了那副模样,邱铭衍自然晚上会去抱着她,安慰她一起睡觉。
整个寂静的夜里,他们俩都没有交谈。
最多只有本身背对邱铭衍睡觉的封橙悦,等着等着,发觉邱铭衍真的半点话都不会跟自己说,发气般的转回身子,面对面摸过他的腰线,摸过他的胸膛,将自己的身子更紧的依偎向他,也紧紧的抱住他,然后在他胸膛上蹭眼泪。
这样的动作让邱铭衍心会微微震一下,随后,紧抱着封橙悦,邱铭衍难过的抱住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沉默。
一天,两天,三天。
封橙悦的情绪不稳定,邱铭衍也不敢送她走。
他太爱她了,近乎不舍得她受半点委屈,他能把她宠成小公主。
而且他太想她了,每天晚上能抱着她入睡,简直是他回到这个山村这么多天日子后,唯一能让他觉得自己在外面的一段生活不是梦的短暂贪恋。
尽管他知道自己还在发疯,但是也不舍得放开。
所以,这么纵容又不知道怎么办的结果,就是在一天天后,终于被人发现。
第四天清晨,邱铭衍醒来,看着怀里睡的憨熟的女人,她的衣服扣子已经全部解开,全身,现在只有身上的一对黑色的bra包裹着雪白,与下方一小小的三角布料,昨夜抱在一起入睡的过程,让他们忍不住后来吻在了一起,再到后来,他更是情不受所控的差点要了她。
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关系,一次也没有。
那些在榕城的时候,每天都能平静压抑的慾望,在这个山村被隔绝几个月后,他昨夜真的有点控制不住心底那憋了很久的渴望。
可最后……
他想着自己理智生生控制下来的场面,此刻在看看她,吻了下她的鬓角,他就穿衣服起来。
套上裤子,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t恤与休闲衬衫,他推开门,想趁着谁也没发现的时候,再度回到小房间那边。
却不想,一拉开门,他就看到了堂屋门口,此刻正站在门口,拎着水壶错愕看着他的女人。
他怔愣了一会儿,从嗓子眼里干咽的挤出一个字:“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