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秦黎让工作人员和医生都出去，等没了外人，他这才抬眼看帝辛：“唐菲受到了袭击。”
“袭击？”帝辛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样的人，能伤她？不能吧？”
秦黎紧抱着女孩，他有意将身体里的力量渡给她。见她伤口迟迟没有愈合，又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小手，试图用自己的力量让她的手加速愈合。
唐菲的身体很享受秦黎的能量滋润，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男人掌心的温热让唐菲缓过劲儿，她意识也逐渐集中，变得清醒。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陈述道：“鬼压床。我遭遇了比普通人还要惨烈数十倍的鬼压床，我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实力。那只恶鬼想掐死我，想拖我进地狱，而我，毫无反击余地。”
一想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唐菲就一身冷汗。她差点被对方掐死，可她却连对方是什么鬼都不清楚。
秦黎看了眼四周，拧着眉头说：“可是这里，没有任何鬼怪残留气息。会不会是你，最近太累？”
在科学上，“鬼压床”这种现象是可以解释的，而唐菲清晰陈述自己在梦中险些被掐死窒息，这也可以解释为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
唐菲皱眉：“秦万三，你不信我？”
秦黎没说话，还是帝辛插嘴说：“唐姑娘，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我们实在难以想象，什么鬼可以强大到来迫害你，而你却无反击余地。”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那种感觉让她现在都觉得脊骨发寒，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恐惧，始于未知。
唐菲取出一张符，交到秦黎手中，说：“帮我和王薛薛联系一下。”
既然是“鬼”，就一定逃不过地府阴册记载。
秦黎将手中的符咒燃烧掉，空气里立刻出现王薛薛的影响。他似乎刚睡醒，披头散发打了个哈欠，一脸慵懒看他们：“干嘛啊？我有起床气的……”
他一抬眼，看见唐菲被秦黎抱在怀里，瞪大眼睛：“卧槽，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上的？”
虚弱唐菲：“这是重点吗？”
王薛薛哼一声：“没关系，你搞我前暗恋对象，我当你后爹。呵呵。”
唐菲：“………”
帝辛：“…………”
秦黎眉眼一沉，手腕一翻，手里多了一柄质感厚重的银枪。王薛薛看见这柄银枪，眼睛瞪圆，吞了口唾沫沉默数秒，然后才问：“卧槽，你……”
地府十殿的武器，均是一柄长枪，其中八殿的武器遗落人间数千年，能量之强大，即便上千年过去，也没人再见过。
王薛薛和秦黎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但碍于各种不定因素，他什么也没说，只道：“我开玩笑的，我特么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呢，放心吧，我不会当你后爹。”
秦黎这才收了枪。
王薛薛听了唐菲的陈述，取出地府阴册，一边翻一边说：“你这种情况不应该啊。即便是上古神兽梦貘进入你的梦中，以你之能，没道理毫无反击余地。”
他迅速翻完阴册，合上之后说：“我查了下阴册，阴间人间，没有可以让你毫无反击余地的恶鬼，你该不会是自己为难自己吧？”
“不可能，我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是恶鬼，它想将我拉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唐菲想到此，胸口又是一闷，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捂着胸口，颇有些难受。
王薛薛看她的样子，又看了眼秦黎，想说什么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他只道：“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的情况挺特殊的，我大哥的生死簿系统里，没有你的名字。也就是说，你虽然是人，可你的轮回不会过轮回系统。如果真的有未可知的恶鬼害你，你的魂魄会被拖去哪个地狱，还能不能再转世为人，我也不清楚。”
秦黎抓住重点，皱眉反问：“如果她真的被恶鬼拽进地狱，你们阴间没手段可以给她定位吗？”
王薛薛回答：“是可以，但唐菲说得这个地狱，应该不是指阴间地狱，而是相对于神的地狱。如果真的是神之地狱，一旦她被拽入，想找到她，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两百年，甚至两千年，这期间你都不能眨眼，稍不留神她的魂魄就会被宇宙地狱黑洞吞噬。如果她真的被拽入神之地狱，我是没那个耐心去找她。就当她是真的死了吧。”
他的话太直白，一旁的帝辛都沉默了。
唐菲和秦黎也陷入沉默。
王薛薛见大家都不说话，道：“好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我能帮你们的都帮了，接下来看你们自己吧。”
他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等王薛薛离开，沉默的唐菲这才开口问：“我感觉得到王薛薛没对我说实话，他在怕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是值得他怕的？”
帝辛脑子转得很快，他立刻道：“何姑娘曾说过，地府十殿是仅存之神。他们的强大无人匹敌，作为十殿的王薛薛，他能怕谁？又会怕谁？除非，他怕的那个人，也是十殿之一。”
这一个猜测宛如砖头“砰”地一声拍在帝辛和唐菲脑袋上，两人想起刚才王薛薛的眼神，几乎同时看向秦黎。
还抱着女孩的秦黎，浓眉一拧：“你们，怀疑我？”
唐菲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推了他一把，离他远了些：“如果那个想杀我的恶鬼是你，这就解释得通了。”
秦黎语气冰冷：“你们不信我？”
帝辛也攥紧了拳头，保持警惕：“黎兄，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有前科。前十世，你生生世世都掐死了唐菲，你最有作案动机。”
“我不会，”秦黎看向唐菲，诚恳道：“如果你被恶鬼拽入神之地狱，我一定会找你回来，不论多困难，我都会。”
唐菲看着男人那双眼睛，从他眼神里看见了不被信任的委屈。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也不舒服，咳了一阵后，避开男人视线。
她道：“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一下，待会还要收拾下山。”
秦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嘱咐说：“好好休息。”
“嗯。”
……
两个男人从帐篷出来，帝辛看秦黎的眼神也变了。
他拍了拍秦黎的肩膀，低声说：“自作自受，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我很期待你变成孤家寡人，后悔一生。可同时呢，我又替唐姑娘感到可惜。毕竟，她是个好女孩，她是无辜的。”
“…………”秦黎一脸冷静陈述：“我不是凌煜，也不会伤害唐菲。”
帝辛调侃他：“行了别挣扎了，除了你，谁有能力掐死她？兄弟，你好好承认自己是变态，这不丢人。”
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帝辛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和冥王复仇，索性就把往事翻篇，以旁观人姿态，看秦黎和唐菲这场“虐恋情深”。
他已经看了太多生离死别，就算唐菲哪天因秦黎而死，他也不会太悲伤。这天地间，唯一能让他能有情绪波动的，只有女儿子小白。
帝辛现在摆明了自己的姿态，很明显并不打算帮助秦黎，反而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秦黎倒也能理解，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他继续和帝辛陈述：“我不会伤害她，任何时候都不会，这是我的立场。”
帝辛：“你不觉得这种语言很苍白很无力吗？”
秦黎直视帝辛那双眼睛，良久，低声说：“我不确定自己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为了她，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可以陪在她身边的人。”
帝辛觉得秦黎最近变化很大，他直接了当问道：“黎兄，你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前，从没对唐姑娘有过这么直白的表达。可当你得知自己身份后，几乎迫切地想让唐姑娘知道你的心意，你是在怕唐姑娘会因此不再理你？”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秦黎看了眼正在收拾营地帐篷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继续说。
搁以前，来日方长，他觉得追姑娘可以循序渐进。可是现在他不能，他真正担心的不是唐菲不再搭理他，而是担心秦骁是凌煜。
如果秦骁是凌煜，那以他花言巧语的攻势，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败下阵。他不如秦骁会说好话讨姑娘喜欢，那么他便努力去学。
学了如果还不会，那么便努力把自己内心所想表达出来，这就是他的想法。
当然，现在没人会相信秦骁是凌煜，大家都笃定他是曾经掐死唐菲十次的无情魔王。
*
他们下山后已经晚上七点，剧组在山下落脚。
想起早晨被“鬼压床”的恐惧，唐菲甚至不敢再睡。到了晚上九点多，秦骁来敲门。他抱了一堆零食和汽水走进来，全洒在唐菲的床上，说：“菲菲，这是我专程去镇上超市给你买的，你今天早上可吓坏了吧？妈蛋，真是便宜秦黎了，明明是他掐了你，他还装好人，还抱你！！他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至极！”
唐菲拆开一包薯片，见他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笑着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他掐的我，你也别气。”
秦骁指着脸上的巴掌印，一脸认真说：“菲菲，你看见了吗？我醒来后，第一时间给了他一巴掌，”
说着，又扯开衣领，露出结实胸膛上的拳头印给她看：“还有这个，我让帝辛打的，我帮你出气了。今晚你放心睡，我吞了一道弑灵符，保证他明天尿尿都没力气。”
“弑灵符？”
唐菲一脸震看他：“你吃那个做什么？你傻啊！你们俩本来就是一个人，他痛你痛，他伤你伤，你——”
弑灵符没什么副作用，就是会让人身体疼痛。吞下弑灵符后一般五个小时后会发作，吞食者痛不欲生，身体每一寸肌肤骨肉宛如被刀一寸寸切割，连带着魂魄也会受痛。
她话没说话，被秦骁打断。他突然握住唐菲的手，咬着嘴唇，一双眼睛水汲汲地，闪烁着泪光，几乎哽咽道：“没事，肉疼总好过心疼。知道你可能会死，我心里贼他妈难受。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死，唯独我的菲菲不能！”
他说着，还拿手捂了一下胸口。
唐菲被他的情绪感染，低声说：“骁骁，谢谢你。”
秦骁粲然一笑，语气轻松道：“菲菲，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你了，你虽然很凶，但也巨可爱。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哪怕要伤害你的是秦黎，我也会拼尽全力，在所不惜！”
正在沉睡的秦黎人格：“…………”
第60章
“知道你乖啦, 早点睡，明天还得坐车回a市。”
唐菲伸手过去揉揉他的脑袋, 颇为感动地说。
秦骁点头嗯了一声, 说：“好，那你早点休息, 明天见。”
“明天见。”
等秦骁离开, 唐菲在周围布置了一道符阵，又将诛邪剑放在手旁, 以防万一。做好这些，她才放心睡下。
还好一夜无梦, 唐菲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九点。她的房间门被帝辛敲得“砰砰”作响, 唐菲揉着眼睛拉开门, 一脸惺忪看他：“怎么了？不是十一点集合吗？还有两个小时，下去这么早也不合适吧？”
帝辛说：“是黎兄，出事儿了, 你去看看。”
“秦黎？”唐菲皱起眉头，立刻去了秦黎房间。
她到的时候, 秦黎脸色惨白，疼得在床上来回翻滚，两拳头砸碎了床头柜。唐菲看他这症状, 想起昨晚秦骁的话，这才松了口气对帝辛说：“他没事，吞了弑杀符，我给他解了就好。”
说着走过去, 拿了一张符咒拍进男人眉心。秦黎很快平静下来，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他深喘两口气后，看向唐菲。
她拿手贴了一下男人那张被冷汗浸湿的脸，问他：“你怎么样？秦骁对你可真够狠的。”
“我没事，”秦黎坐起身问她：“你呢？”
“我也没事。”唐菲去给他倒了杯水。
帝辛说：“现在看来，作案人是黎兄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黎兄，这边建议您自断四肢，以此表达对唐姑娘的爱呢。”
秦黎：“……”
唐菲把水递到秦黎手里，在帝辛胸口锤了一拳：“你少说一句。”
唐菲抬腕看了眼时间，对秦黎说：“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待会我们路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