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个公共阳台,跟别栋楼相接着,不过这里早没有人居住,已经变成他专人使用的地方。停妥脚踏车,他进屋开灯脱下衣服,肩头纱布渗着血。
成大事,东方彻的老家在这附近,段天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应该要搬家吗?
拿着手机,他拨出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他知道他是严过江的人,他注意他很久了吗?手机另一端佔线着,他再打,再佔线,最后火大乾脆丢到床上。
妈的!说什么这支电话专门为他而设。
抽下掛在铁丝上的毛巾,他进浴室擦澡,极度心不在焉。直到滚烫的热水泼上伤口,他这才被灼热的刺痛感唤回现实。
浴室内氤氳的热气让他心浮气躁,随意擦拭几下就当清洁完毕,拿出药局买的药品,他剪开纱布,坐在房内唯一一张椅子上,抬高右脚架在窗台上,一口气消毒上药,为自己深浅不一的刀伤咬牙治疗着。
阿良在帮他上药的时候没感觉,怎么现在痛到他直发抖,他是买到劣质品吗?都怪容毓良,说什么都不让他带医院的药回家,坚持要他亲自到医院换药,他哪那么多美国时间?
看着药局袋子上的地址,任书禾连同剩下的药品丢进垃圾桶。改天找老闆算帐去!
仰头,瞄见刚刚楼下送货大哥给的水果礼物,他伸长手打开,发现是一颗颗娇红、鲜嫩欲滴的草莓跟樱桃。
果然是国外来的高级货,想不到见不到几次面的大哥这么大手笔,一口接一口,他的烦躁心思稍稍被安抚了些。
埋在棉被里的手机震动,他赌气不想去接,继续享受他的奢华水果餐,但来电响了又断、断了又响,对方比他更有毅力。
朝窗外遮雨棚上的樱桃籽群再吐上一颗,他拖着脚步躺上床,懒洋洋接起:「说完生意了啊康sir,当初不是说这个号码我专门使用的吗?」
「你还敢说,刚刚才在跟阿庆讲你的事,前几天打架的事有人指认出你了,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分局的员警说你是被害者,不让你被抓到把柄,你的伤好点没?」卧底形同真正的黑帮份子,被逮到判刑关监狱都少不了,但他在这样的环境里身不由己,康京只能尽量帮他销案底,不被警方告上法院。
「很痛,不过死不了。」
「记得找上医院找阿良换药,他说你今天没去。」任书禾一听皱眉,现在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注意他的行踪吗?
「找我什么事?」康京没忘电话是他先打给他的。
是啊,找头头什么事?他可不是三岁小孩,遇到什么疑虑不痛快的事就哭着回家找爸妈解决,他现在是卧底,任何事都攸关生死,不能随随便便把其他人搅和进来。「内裤没了,帮我买个两打送来。」
抬手遮住视线,透过指缝,无油漆装潢的水泥天花板像极了监牢。不,这里还有四面水泥墙壁,应该更像一座墓,他被禁錮限制在这里,慢慢地,他会变成鬼魅,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需要偽装。
他会无法在太阳底下生存,他会只在夜半时分游走这个世界……
「现在的高中生都穿什么尺寸,s还是m?」话筒传来戏謔的笑声。
任书禾脸色一变:「给我买最大号,记着,我只穿三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