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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桑子一怔:“什么三个月?”
  孟行悠解释道:“你和他差三岁,和我差三个月,我就是三个月。”
  “……”
  孟行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智障,起身去洗手间保护智商。
  夏桑子笑得肚子疼,缓过劲来,想起正事,趁孟行舟不在,问她:“你实话说,突然跑到澜市来做什么?”
  孟行悠眼神闪躲,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想你们了呗,周末过来看看。”
  夏桑子盯着她看,作势要去摸手机:“你不说我就打电话问孟爷爷。”
  “别,你别问。”孟行悠见瞒不过,只好说实话,“只有奶奶知道我过来,其他人都不知道。”
  夏桑子脸色凝重,问:“家里出事了?”
  孟行悠轻轻摇头:“也不是大事,我爸上周做了阑尾手术,这明天不是他生日嘛,我哥你知道的,不怎么打电话回家。”
  “我听我爸念叨过好多次,他工作忙身体又不好,人瘦了好多。我有点不忍心,想着过来,说动我哥,给他打个电话也是好的……”
  孟家的事情,夏桑子有听说过。
  孟行舟的出生,对孟家来说是个意外。
  孟老爷子一直想让儿子,继承自己衣钵,进部队发展。可儿子没听话,大学偷偷改志愿,去学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传媒。
  大学刚毕业,回家第一句话就是,要跟一个女人结婚,理由是,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听说当时,孟老爷子生气到,甚至想差点掏枪崩了亲生儿子。
  孟行舟出生的时候,孟父正处于创业初期,整日不见踪影,孟母一出月子,就把孩子扔给孟奶奶,自己跟着丈夫忙事业。
  这个不在计划里面的儿子,被父母完全冷落。
  最刺激孟行舟的,还是三岁那年,妹妹的出生。
  那时候孟父公司已经稳定,夫妻俩觉得一个孩子孤独,计划再生一个。
  孟父孟母似乎想,把对儿子的亏欠,全弥补到女儿头上,所以孟行悠从小被呵护备至,在蜜罐里长大。
  落在孩子眼里,都变了味。孩子会觉得,同样都是一个父母生的,为什么差别却这般大。
  孟行舟那时候也只是三岁小孩,心理落差没有及时得到纠正,时间久了,便成了那种孤僻自傲,很难与人亲近的性子。
  孟父孟母一直对儿子心存愧疚,可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生分得很,光是沟通交流,都是一个大难题。
  所以直到现在,孟行舟跟父母关系,都不太好,甚至说是冷淡。
  高考那年,孟行舟执意进军校,遭到孟父强烈反对,他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拼出来的公司,以后无人继承。
  此事,让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家庭关系,变得更加糟糕。
  孟行悠见夏桑子不说话,犹豫再三,还是试着说出口:“夏桑姐,你不能帮我劝劝我哥,让他——”
  “不可以。”夏桑子没听完,就否认,表情严肃,不容反驳,“悠悠,不可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能劝他去做什么。”
  “夏桑姐……”
  “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叔叔生病,明天过生日。”
  从第一次见到孟行舟,夏桑子就非常确定,他们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孤独的、渴望被关注的、却不愿表达、这样的别扭怪人。
  只是她比他更早走出来,融入这个世界。
  夏桑子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那种被家人无视,守在空房子里,每日盼着父母回家看她一眼的绝望。
  这种隔阂,不是用亲情血缘,四个简单的字,就能轻松抹去的。除非他们自己愿意,不然谁也没有资格做这件事。
  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做不到的冰释前嫌、做不到的释怀,也不愿意,强加到孟行舟身上,逼他去完成。
  夏桑子看孟行舟往这边走来,最后说了两句话,眼底尽是不忍。
  “悠悠,你哥其实很爱你,只是他不说。”
  “如果你今天要劝他,要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会非常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正宗元城牌桑甜甜,中国名牌,不含香精,不加色素,不加防腐剂,纯天然,甜不甜,谁喝谁知道。(???
  ——
  这章随机一百个,送给我的甜甜姐妹们。
  明天更新恢复老时间,每晚九点整。
  ☆、二十二个泡泡
  吃过饭后, 三个人打道回府。
  夏桑子给教导员请了假,周末两天都陪孟行悠在校外住。
  还是夏桑子刚来澜市时, 住的那个酒店。
  作为唯一的成年人, 孟行舟拿着身份证,用上次的办法,先去去给孟行悠开房间。
  夏桑子陪着孟行悠,在酒店外面一棵树下等着。
  饭前那个小插曲,在孟行舟回来后,宣告结束,两个人脸上看不出端倪, 一顿饭还是有说有笑。
  一直到现在, 孟行舟离开,孟行悠收起玩笑脸, 垂着头闷闷不乐。
  夏桑子想说点什么逗她开心, 一时之间又没找到合适的。
  这时,一家四口, 从两个人面前路过。
  哥哥牵着妹妹, 妹妹拿着小糖人吃不完, 让哥哥吃,哥哥笑着接过。父母走在两个孩子身后,妻子挽着丈夫的手,跟他絮叨家庭琐事,丈夫听得很认真。
  这和乐融融的景象,同时刺痛夏桑子和孟行悠的心。
  孟行悠抬起头, 有点茫然,问夏桑子:“夏桑姐,你说我哥很爱我,是真的吗?”
  夏桑子收起心里的灰色情绪,几乎没有犹豫,回答她:“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哥,从来没有牵过我的手,也没有抱过我。”
  孟行悠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小妹妹走,夜色阑珊入眼,眸里有霓虹万千,却是道不尽的凉意。
  “我来大院之前,一直以为我哥就那样。冷漠孤僻,对爸妈对我,都没有笑脸,我那时候就安慰自己,我不是不好,是哥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后来我来大院,我看见了你。”
  孟行悠收回目光,看着夏桑子:“我发现我哥在你面前,他的心是热的。夏桑姐,我哥的心其实不是石头做的对吗?”
  “悠悠……”
  “我知道他不是,我知道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很温柔。”
  孟行悠别过头,抬手偷偷擦去眼泪,撑出一个笑来,继续说:“只是我不好,我的存在,对于我哥来说就像一根刺。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我才是家里受宠爱的孩子,我的出生饱受期待,你的出生全是意外。”
  “我不怪我哥,我谁也不怪。”
  “但是夏桑姐,我也期待有一天,我哥能对我温柔一次。可我每次这样想,又会自己很过分,什么都想要。”
  “所以我夹在父母和我哥之间,我到底应该做什么呢?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会不会成为更过分的人?我不明白。”
  不知不觉说了好多矫情话,孟行悠仰头把眼泪逼回去,又是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骗你的啦,我最近追的动漫,剧情进行到高虐点,我有没有学到一点精髓?”
  夏桑子没说话,只是抬头摸孟行悠的头,像上次孟行舟在湖边,哄她一样。
  “你以前调皮,有次摔破膝盖,我是不是给了你一盒棒棒糖?”
  孟行悠当然记得,那次缝针的疼,令人印象深刻。
  “是啊,还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吃了好久都没吃完,夏桑姐还是你对我好,我哥就不会——”
  “那盒糖,是他给你买的。”
  孟行悠错愕,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夏桑子替孟行悠将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轻声重复一遍:“是他给你买的糖,托我给你的。他记得你怕疼,记得你打针就要吃糖,记得你最喜欢的口味,你的事情,大大小小,你哥都记得。”
  “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因为他害羞。”
  夏桑子浅笑,弯腰跟孟行悠说悄悄话:“相信我,你迷茫的事情,他同样迷茫。但这不妨碍他爱你,就像你也同样爱他一样。”
  “你不会因为我的只言片语就相信,但你可以去发现,不要用眼睛,要用心。”
  孟行悠马上要哭出来,下一秒,被夏桑子用手捂住眼睛。
  “不能哭喔,一会儿你哥就出来了。”
  孟行悠的眼泪温热,热得夏桑子手心发烫。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刚来大院那天,下着大雨,你哥从放学就拿着伞,在门口等你,可是叔叔送你的车一来,他就走了。”
  “他看见你不需要伞,大雨倾盆也有人替你挡,他才走的。”
  “你来大院,他很开心,来之前,他那样不爱说话的人,跟我提过足足二十次,你的名字。”
  夏桑子捂着孟行悠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她的家庭已经破碎无法修补,留下一地荒芜,寸草不生。
  她曾以为,孟行舟和她一样。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世间百态精彩纷呈。
  在孟行悠的眼泪里,夏桑子仿佛看见,那片无人之境,冒出了绿叶新芽。
  原来他们是不一样的,他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想到这,夏桑子突然鼻子一酸。
  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孤寂。
  ——
  折腾一天,孟行悠本来说要跟夏桑子夜聊一整晚,可刚躺下去还没五分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