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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好像心境十分悲凉,所以那首诗写成得很快。
  在她看来,那就是个伤风悲秋的小作。
  所以,听见凌友叶说她那诗有多么高的意境,素安还是有一点小尴尬的。
  乐曲声忽然变了节奏。
  宾客们意识到,舞会要开始了。
  虽然凌家是用‘茶会’来邀请的客人们,但是现在流行的都是西式的派对,哪里可能只用茶来招待大家?
  优美的乐曲,迷人的舞会,最受爱赶时髦的人们喜爱。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凌友叶想要邀请素安跳舞,被陆清城给挡了回去。
  “这位以‘旧式之美’而让人着迷的小姐,”陆清城特意用了凌友叶的话来半开玩笑的回击,“是不会跳舞的。你不记得了?”
  他说的,是暗指之前陆家舞会时候的事情。
  凌友叶笑道,“我以为这些天里方小姐或许学过。”
  “没有。”陆清城半真半假的说,“她并不喜欢这些热闹,所以没学。”
  凌友叶却眼睛一亮,刚刚站起来又坐了回去,与素安道,“不如我多陪你会儿吧。”
  他还没做安稳就被陆清城给推了出去,“可别。你们凌家的舞会,你都不下场,这算什么。”
  凌友叶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不时有人来邀请素安,都被她和身边的陆清城一一回绝。
  “对不起。”素安也一遍遍和人说着,“我不会跳舞。”
  没多久,全场的人就都知道了,前来的客人中,最漂亮的那位小姐,是不会跳新式舞蹈的。
  第一曲将完。
  素安闲得无事在四周瞧着,然后,她就看到了正直直望向她的蔺景年。
  蔺景年在和旁边的几人说着话。他手中拿着一杯酒,姿态闲适的倚靠在旁边的桌侧。
  可就算是这样慵懒随意的举动,在他做来,也带着不羁的洒脱,完全没有丝毫的倦怠之感。
  两人对视几秒。
  素安发现,蔺景年似是有话要和她说似的,好像在希望她能过去。
  她放下小银碟,和身边的两位男士说了句“失陪”,这便站起来打算过去看看。
  谁知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视线就被个身影给挡住了。
  “安安。”沈逸林颤抖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想……”
  “对不住,”陆清城立刻伸手拦住了他,把素安护在了身后,“她今日是我的女伴,你无权来和我争她。”
  沈逸林还欲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在品酒的男青年猛然惊呼一声站了起来,力道又快又急,撞翻了身后的单人沙发。
  陆清城正想要问他怎么了,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尖叫。继而噗通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陆清城赶紧循着声音看过去,隐约看到有个人身上带了血,鲜艳红色正汩汩的往外冒。
  他赶紧往那边去,却见纤细身影迅速闪过,原本还在他侧后方的少女居然已经疾速越过了他,冲向了出事的地方。
  素安快速到了蔺景年的身边,急急的望向受伤倒地的人。
  这个人她不认识。身材中等,有些微的人到中年的发福。此时他的左臂正往外快速冒着鲜血,旁边地上有个沾血的西餐刀。
  “你个该死的混账!你让我家破人亡,我饶不了你!”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目露凶光,满面泛着不正常的愤怒红色,对着蔺景年嘶吼着喊道。
  跟着蔺景年同来的几人把他牢牢扣住。
  他蹬着腿还想要往这边再踹过来,被身边的人狠命踢了几脚后,哀嚎着软了膝盖半跪着。
  那些人迅速把他拖出了屋子。
  周围是太太们惊呼的尖叫声,夹杂着男客们关切的问询。
  不过地上这一摊血实在太刺目,没几个人敢靠近。
  “感觉怎么样。”蔺景年丝毫都不理会那边的烦乱景象,也不去管周围的询问和议论,只问倒地的男人,“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对方的气息很微弱,“都统大人……您……”
  “我没事。多谢你。”蔺景年蹙眉说着,抬眼环顾四周,朝素安示意了下,又和躺着的人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帮我挡。我能应付得来。”
  他查看了下伤势,快速道,“你放心,伤势不重,没有伤到要害。”
  躺着的中年人笑了笑。
  素安顺着蔺景年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旁边有个白色的干净长布,摆在一张整洁的餐桌上,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她忙把过去,打算把它拿来给蔺景年。谁知刚刚把东西握在手里,东西就被旁边一个婀娜身影给抢走了。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卷发披肩,婀娜多姿。此人拿着白布迅速到了蔺景年的身边,把东西递给他。
  蔺景年头也不抬的正打算接过,忽觉不对,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拿着东西的另有其人。
  “你过来。”他懒得多看眼前的女人,缩回了本要接东西而伸出去的手,快速道,“帮忙给他缠上。”
  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应了一声就要俯身帮忙。却被蔺景年阻止。
  “别在这里添乱了,凌小姐。”他朝素安看了眼,指着手中按着的人的伤处,“你来,帮忙缠好。”
  蔺都统发了话,晚礼服女子‘凌小姐’不甘不愿的把东西交了出来。
  素安凑到蔺景年的跟前。
  蔺景年一步步和她说着怎么打绷带比较牢靠。
  素安的动作极其灵活,手指翻飞不过数秒就完成了他的要求。
  “做得不错。”因为要帮助伤者,两个人挨得很近,蔺景年低声和素安说了句,又叫了几个手下来帮忙,“把人抬出去。立刻。”
  四名汉子抬着伤者出去,蔺景年迅速跟上,头也不回的阔步而出。
  凌友叶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吩咐着仆人把地面清扫干净。
  周围有太太认得起冲突的那几个人,且看到了刚才冲突的场景,说道,“刚才都统大人和周先生正说着话,王少爷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拿着刀一下子就往都统身上捅。幸好周先生反应快,帮都统大人挡了一刀。”
  “周先生?是繁生大学的那位先生吗?”
  “可不是!”
  “那王少爷……难道……”
  “唉,就是。”说话声骤然低了一大半,变得很轻,“就是王都统家的公子。”
  这位王公子,素安知道。
  听说是留过洋的,很有学问。前段时间报人被王都统关的时候,他甚至还帮报人们求过情。
  蔺景年曾经和她说过,王家上上下下,也就王都统这儿子像个人。
  现在王少爷能够出现在这儿,想必蔺景年和手下都没有为难他。
  ……这人就是这样。看着狠,其实有时候很心善。
  素安低着头暗自叹气。
  这下倒好,他的一时心善害得身边的人替他受了伤,想必他心里不会太好过。
  她正兀自思量着,有位圆脸的太太对着她称赞道,“这位小姐倒是机敏得很。”又道,“都统大人果然好眼光,选了你来帮忙。”
  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原来是刚才素安迅速而干练的绑绷带手法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等素安礼貌的和对方说几句话,先前那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子已经立刻反驳,“不过是看她个子小跑得快罢了。和机敏不机敏的扯不上关系。”
  周围的人正想反驳,搭眼一看是凌小姐,顿时都噤声不说话了。
  凌友青本就心里堵着一口气,见状后笑了声,暗道这些人果然势利得很。
  她不怕这些人势利。恰恰相反,她就喜欢这样有眼力见的人。
  凌友青抬手抚了抚长长的卷发,侧身妖娆一笑,对素安道,“你看,你把这舞会弄得一团糟,还自作主张的去帮倒忙,害得我家损失了一条白布。这帐,我该怎么和你算?”
  素安原本不想搭理她,如今也被她这是非黑白颠倒的说辞给弄烦了。
  “凌小姐。”素安冷冷的唤道。
  凌友青抱臂看她,“怎么?”
  “我想你现在不应该质问我怎么赔偿的问题。”素安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事情出在你家,人也是在你家受伤的。凌小姐不去看看王少爷是怎么冲进来的,反而本末倒置来质问我……你不觉得,你这做法太过无聊了吗?”
  凌友青火冒三丈。加之她想到刚才自己被这姓方的抢去了和都统接触的机会,更是气愤,“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没出息小姐罢了,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素安莞尔。
  她朝不远处的凌老太太颔首微笑着无声打了个招呼,又和凌友青道,“我的靠山大着呢,我所能凭借的也很广。不过,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说罢,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决然转身离去。
  凌友青还欲追过去继续质问,就被旁边刚刚过来的凌老太太给叫住了。
  “你啊,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凌老太太无奈的叹着气,“何必和这孩子过不去?”
  凌友青也在旁边劝,“姐,蔺都统可能是看你裙子不方便,怕弄脏了你的裙子才这样安排的。你别生气了。”
  听了弟弟的话,凌友青的脸色总算是好一点了。
  “我去找爸妈。”她边说着边往里面走,“蔺都统这边出了事,得他们出面才更好。”脚步越来越快,朝着楼上去。
  凌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孩子这脾气可真是……也不知道随了谁。”
  “我看姐姐好像很在意那位都统大人。”凌友叶扶了老太太坐下,“奶奶您没看见,都统大人很年轻呢。比我也就大几岁的样子,和我姐差不多。”
  凌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吵,所以打算舞会过半再出来。
  没曾想宴席上出了事,儿子儿媳不知在商量什么,把门锁的很牢。孙子过去叫人来主持大局,她也只能过来一趟瞧瞧了。
  没多久,蔺都统去而复返。
  凌行长带着凌太太亲自去招待蔺都统,又和他不住道歉,今日是凌家安排不周到,居然让姓王的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