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袤的话音落下,林瑟瑟便下意识的朝着手中的银针看去,果不其然,银针上只是裹了一层薄薄的豆沙罢了,用指尖轻轻一抹,针身便又恢复了银白如初的模样。
若是地上有沙子,林瑟瑟定然是要挖个坑来,将整个脑袋都埋进去才好。
倒也不是羞的,主要是害怕居多。
方才那美人掀完桌,便被司徒声割喉剁馅喂了狗,如今她也掀了桌子,还是他用膳的餐桌……他会不会也把她脖子割了?
她面色微白,唇瓣轻颤两下:“哥哥……”
司徒声懒懒掀起眼皮,散漫的眸光瞥过她止不住哆嗦的指尖,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身子微微朝后仰去,倚在金丝楠木的雕花藤椅背上,与她保持开了一段距离。
这是他今日听到她唤他的第二声‘哥哥’。
往日倒也不是没有听她唤过哥哥,不过那都是她在人前做一做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她的义兄。
但一到了私下与他见面时,她又和旁人一样,战战兢兢的唤他九千岁了。
她一直都很害怕他,可却又怕他看出来她的恐惧,便总是强装出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和那些阿谀奉承他的官员很像,令人瞧了那虚伪的样子就忍不住厌烦。
今日的她,倒是落落大方,从斋宫那刻起,便从未遮掩过对他的恐惧,尤其是见他割喉放血之时,她的双眸瞪得像是铜铃一般,身子又瑟缩的好比鹌鹑,甚是好笑。
许是又想到了那一幕,司徒声殷红的唇角微扬,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计较方才她掀桌之事。
他斜搭在藤椅扶手上的手臂弯曲,撑住了倾斜的侧脸:“今日见我,所谓何事?”
这个问题十分愚蠢,他都不用思考,便是用脚趾头缝想也能猜到,她来此地又是为了那小皇帝。
无非就是让他帮忙镇压小皇帝,最好能逼着小皇帝与她圆房才好。
他的嗓音清冷,唇边的笑意也被压了下去,漆黑的眸色深不见底,似乎只要她一说出预想之中求助的话,他便会让人将她扔出去。
林瑟瑟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见他好像没有要追究她掀桌子的意思,心中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至于他问的问题,她自是实话实说:“哥哥应当也知道,哥哥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妹妹遭人陷害被禁足许久……”
她说的轻松,算是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但司徒声却知道,那小皇帝岂止是禁足她那般简单,若非是太后及时赶到阻止,她便被一条白绫赐死了。
他瞥了一眼她纤长的脖颈儿,那道青紫的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那一片血肉淤堵的仿佛随时要溃烂一般,若是不好好养伤,怕是要留下疤痕才是。
其实司徒声早就知道,她被小皇帝勒脖子的事情,不过他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过。
甚至他还想过,若她主动来跟他告状,他便好好奚落嘲讽她一番——自己将把柄递人,蠢笨如猪还有脸来告状?
可当她波澜不惊的将此事略缩成一句‘妹妹遭人陷害被禁足许久’,只字不提被小皇帝勒脖子的事情之时,司徒声心底却又有些不快了。
她为何不跟他告状?
是觉得告状也没有用,还是认为他没能耐管制那乳臭未干的黄袍小儿?
林瑟瑟哪里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她不跟他告状,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势力渗透整个晋国皇室,定然早就知道她差点被勒死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关心她,也毫不知情此事,可他的眼睛长着又不是喘气用的,怎么可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看不见她脖子上那一片青紫色的淤痕?
林瑟瑟见他眸光越来越冷,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轻咬着唇瓣,却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若她知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必定要啐上一口,大骂一句神经病——告状也不行,不告状也不行,可不就是有病吗?
耳边温软的嗓音戈然而止,令司徒声的思绪也被打断,他不悦的蹙起眉头,神情略显阴鸷:“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林瑟瑟的指尖轻攥衣袖,透着浅红的指甲盖微微泛白,她实在琢磨不透她这个哥哥的心思,只得听话的继续说了下去:“前两日刘广又火烧景仁宫栽赃与我,后宫无人不晓我与哥哥的关系,可那人却频频暗中使诈,妹妹想求哥哥帮忙揪出此人来。”
话音落下,她的心跳便如擂鼓一般,‘砰砰’的擂动起来。
她很怕他会一口拒绝,是以在他面前连自称都不敢用,已是卑躬屈膝进泥土之中。
若他真的不愿帮她,那她想要顺顺利利的走完剧情,怕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林瑟瑟思索一瞬,赶在他开口之前道:“哥哥之恩,妹妹一直谨记于心。若哥哥能帮我找出此人,我此生必定……”
司徒声挑眉,眸色散漫的打断她:“以身相许?”
林瑟瑟:“……”许你妈啊许。
她笑容僵在嘴角:“哥哥说笑了,我们已结拜为兄妹,血脉至亲如何以身相许?”
他似是好心提醒:“兄妹又如何,先不说你我并无血缘,就算至亲也无妨,你此生并不会有孕。”
瞧他认真与她分析的模样,林瑟瑟裂开了,她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朝他咆哮的冲动。
什么叫她此生不会有孕啊喂!
明明就是他自己根断了生不出来好不好?!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炫耀的资本吗???
看着林瑟瑟越发僵硬的面容,司徒声阴郁的心情突然放晴,他勾唇一笑,眸光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嫌色:“罢了,我并不喜欢一马平川的女子。”
林瑟瑟望了一眼身前的b罩杯:“……”淦!
她都还没嫌弃他是太监,他倒先嫌弃起她来。
她好歹还能二次发育,他行吗?
许是调笑够了,司徒声突然话锋一转:“我让你从皇帝那里寻的宝贝,可有什么进展了?”
林瑟瑟神色微滞,宝贝……什么宝贝?
他瞧出她眸中的懵懂之色,嘴角的笑意渐冷:“你莫不是给忘了罢?”
哪里是忘了,林瑟瑟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她不敢说自己不知道,他变脸的功夫简直比女人还厉害,一会高兴一会恼怒的,她真怕他有人格分裂症,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他再把她掐死在这里。
她循着他话里的蛛丝马迹,凭借着女人特有的第六感,隐约猜到他让原主寻得宝贝,可能就是他与原主的交易内容。
司徒声在晋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握虎符重兵,却迟迟没有造反之意,其中必定有何缘由。
怕是他有什么把柄被皇帝抓在手里,而这把柄听起来像是一个什么物件儿,又能被他称作‘宝贝’的……
林瑟瑟虎躯一震,脑中蓦地蹦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莫非那宝贝就是他断掉的子孙根?
是了,太监们都很看重子孙根。
虽然被净身后,那物件儿便成了身外之物,可老人们都说,没有子孙根的人便是六根不全,不光死后进不了祖坟,下辈子投胎转世也做不成男人了。
后宫里太监的宝贝,都被存在净身房里,待到太监告老还乡之时,再自行花银子将宝贝赎回来,这也被称作‘赎兰’。
司徒声到底和其他太监不同,宝贝定然不在净身房内,难怪太上皇放心的将重权交给他,怕是手里攥着他的宝贝做胁迫呢。
听司徒声的意思,他的宝贝现在似乎是握在皇帝的手里,被皇帝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自己寻起来不方便,所以才同意与原主合作,希望原主能将宝贝寻出。
为求确切,林瑟瑟犹豫片刻,轻声开口:“我自是没有忘记,现如今似乎还有了些头绪。只是我不大确信,还是与哥哥再确定一下为好……”
她停顿许久,咬了咬牙:“那宝贝可是长长的模样?”
司徒声微微颔首:“又长又方。”
他并未见过那封被深藏的密信,可既然那是一封信,自然该是长长方方的。
林瑟瑟略微有些震惊,虽然她并未见过实物,只是穿进上本书里时,在二十一世纪的生物教科书上见过图片。
当时她太过羞涩,也就是瞥了一眼,可她明明记得那物什是又长又圆的,怎么他的宝贝就是长方形的?
她想了想,小声试探道:“宝贝上面是不是还带些褶皱?”
那密信牵扯之重,司徒声敛住懒散的眸色,思索片刻:“是。”
若是那封信放的时间久了,信封上压出褶皱也是有可能的。
林瑟瑟点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宝贝尺寸约莫如何?”
司徒声伸出骨骼匀称的手指,比划出一个信封的大小,许是觉得不够严谨,他又用双手比出了信纸的尺寸:“应该是这么大。”
林瑟瑟看他比出一张a4纸的尺寸,竟是和大象的小腿一样粗长,顿时傻了眼。
是她没见过世面,还是他夸大其词了他的宝贝?
司徒声见她不语,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瑟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没有了,就是我还有个小小的疑惑……”
“说来听听。”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身体懒散的斜倚在藤椅上,漫不经心的伸出削瘦修长的指尖,轻抵在下颌处的掐丝鎏金面具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瑟瑟:“哥哥进宫之前,挺废裤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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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声:不费裤子,就是走路时有点费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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