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恨呐,我恨岳博贺,我恨清绝真人,也恨你。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喜欢我,你那样对我是因为嫉妒。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我遭遇上再加了一把刀,你不是始作俑者,可是你却是加凶的人。
现在你明白了吗,五年前的你,是多么的可笑。
别说了谢染,求你别说了。殊亦谌听不下去了,他哭着请求我不要再说下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从不知道被人践踏尊严,自己说话没人听会那么难受。以前我听说过你似乎确实不是想成为炉鼎的,可是我嫉妒我嫉妒岳博贺,我嫉妒他得到了你。
我身边也有太多的炉鼎,太多的合欢骨。他们或为了家族的资源,或为了自己能得到很好的发展,自愿与我双修,将一身灵力给我。我便自顾自的以为你也是那种人,毕竟岳博贺可是长明山的大师兄,多少人想和他在一起。
我一厢情愿的把那些人和你相比,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所有的合欢骨都是那样。直到今天直到刚才,我才发现,合欢骨也是人啊,他们也是修士。
只要是人,那么就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人,他们就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一个合欢骨都愿意和别人双修,和别人上床,他们也会自尊自爱,有理想有抱负。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对待合欢骨们是什么样的,从来不去想他们愿不愿意,只图满足自己的欲.望。
经过一次几乎是污蔑人格的拍卖,殊亦谌终于明白了合欢骨是什么样的地位。
世上没人会在意合欢骨想说什么,合欢骨的梦想是什么,合欢骨的解释。他们觉得合欢骨淫.荡,那合欢骨就必定得淫.荡。
谢染。殊亦谌抬起了头,他脸上湿漉漉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好难受啊我的心好疼,非常疼我也好后悔,好后悔
如果当初我听了你的话该多好,如果当初我相信你该多好?
殊亦谌哭得不能自抑,他们都说小时看老,明明小时候的你都能为了逗一个陌生的小孩儿带他玩,我怎么会相信,你是那种出卖身体自甘下贱的人,如果我多对你相信一些,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那时我向岳博贺将你要来,不是把你当做双修的炉鼎,而是一位朋友,我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就不是这样。
如果如果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喜欢说如果啊?我略显烦恼的盯着狼狈的他,说:可惜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也并无时光回溯之术,所以就没有如果。
你再后悔,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也不会消减半分,我所感受到的绝望和难过也不会平白消失。殊亦谌,作为一个男人,既然你已经知晓了自己的错处,那么就该承担起自己应该付的责任。
你说我不干净,那么现在做为合欢骨的你也不干净了。你还说过我别人生孩子为何那么简单,就我生孩子那么难,我想,之后你还改找那宗门炼制一具有身孕的傀儡,方才能够理解生孩子是否简单。
什么?殊亦谌猛然抬头,似是不敢相信我会提出那种要求,他愣了愣,带着莫大的苦痛,一边流泪一边悔恨道:可是我当时是因为见你生得那么痛苦,还难产,怕你死去,才那般焦急的说你生得艰难。我并没有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并不觉得你娇气。
听见殊亦谌这般讲,我也愣了一下。我这人擅长察言观色,别人是说谎还是讲真话,我一眼就辨认得出来,殊亦谌没撒谎。可是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明明是在关心别人,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刺耳。
我对殊亦谌当年竟然是关心我而哑然,但我却并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不过不等我开口,殊亦谌自己就开了口,他道:好既然你想我也怀一次孩子,那么我便去。可是谢染,我做了那些之后,你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这两个字说出来真轻飘飘啊。我并不回答殊亦谌的话,恰此时,门外传来了人的交不上,我便只最后看了他一眼,道:殊亦谌,你好自为之吧。
谢染!谢染!你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说合欢骨的坏话了,我再也不会随意评判一个人,你救救我好不好?
不好,我特意让你变成合欢骨体验这一番,又怎会帮你救你。在那人进来之前,我就隐匿了身形离开。临走之前,我回头望了望那房间,其实心里隐隐有一点可惜,因为我知道,殊亦谌可以愿意做一次合欢骨,但是他绝不会让人真的侵入他。
或许在那人侵犯他的时候,他就会自爆身亡,离开那具身体。不过也还好,至少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那个天之骄子知道自己如果是合欢骨,那也一样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会落到更加不堪的境地。
至于我为什么不阻止殊亦谌自爆,那么便是有另一个原因了。我不想成为因为仇恨的傀儡,我不想因为复仇而心理变态。金柳让我不要成为我最讨厌的人,那么我便不会成为那种我自己都厌恶的人。
我会复仇,可那些强迫人的腌臜事我也不会去做。他们也还不值得我走到那一步,他们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坎坷,未来我还有更美好的更值得憧憬的时光。
而为什么不杀他,那也简单,他欠我的那些还未还完,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予了他便宜?
离开那宅院之后,我便顺着牙和金柳发来的传信纸鹤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金柳已经把那五个人买了下来,也给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见我回来,他赶紧带着那五个人上前,对我说:谢染,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问了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他们都愿意。你呢,你那边如何?
安安也问:爹爹,你那边顺不顺利,那个殊亦谌,知道了后悔没有?!
安安比我更加仇恨殊亦谌,我问过他原因,除了在我肚子里知道殊亦谌等人对我虐待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安安便说没有,殊亦谌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之后,对他很好,可是那又如何?他亲自折磨死了他的爹爹,多好的对待也不能弥补当年的过错。
安安这性格倒是肖我,对于安安的仇恨,我便也能理解。不过我就像之前的金柳那般,我不希望安安被仇恨所迷。
所幸这三年里,安安也努力修炼,他把仇恨和奋斗分得很清楚,他知晓自己是半妖,所以日日不缀的冥想,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所以每次我有所行动,都会问我结果。
我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温声的回答道:有,他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但是后悔也无用,对不对爹爹?安安又问,他睁着大眼睛,固执的等我的答案。我再度笑笑,说:自然。
这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吃,他不过是后悔,那又如何呢?
安安,金柳,我们先回宗门。说完之后,我就将安安抱起,然后牵着并没有说话的牙,和金柳说回宗门,殊亦谌应该很快就会回仙云宗,然后那个清绝真人也要回来了,我们也得回去布置一番,好迎接清绝真人对我们的搜寻。
金柳闻言,表情一肃,好,谢染,我们这就回去。
自我杀死岳博贺之后,金柳就没有停下收集长明山的消息。那天我们从秘境回来之后,长明山对谢染的搜查就严密了很多,纵然岳博贺的名声已然臭了,可是他们却还是坚持岳博贺是对的,而不是错的。
长明山的弟子和仙云宗的弟子有些区别,仙云宗的弟子还有些自知之明,可长明山的那些人,却是不知悔改。
长明山的那些弟子找不到我,但是并不代表清绝真人找不到我。这个世界上,可以说除了已经死了的岳博贺,就我对清绝真人最了解。既然他能找到我,那我就要做好准备。我听闻清绝真人在这三年里也成了元婴修士,他是元婴,我也是元婴,我就只能全力以赴。
话说回来,如今岳博贺已死,我的仇人去了一个,和狐不言断绝关系,我的仇人就去了两个,殊亦谌自投罗网,收拾他不过是举手之事,至于秦如霜,要废了他,我只需知晓他的行程,或者上一趟长明山开山峰便行,如今我最强悍的敌人,竟就只剩下清绝真人。
忽的,我有些感慨。当年那些我无法反抗的人,现在看来,竟也只是纸老虎。当年我无法推开的好五座大山,也掀开了三座。
不多久,我们就回到了合欢宗。金柳去安排那五个合欢骨,我则是将安安送回房间之后,就将牙带到了我的房间。牙是我身边最强悍之人,也是合欢宗第二厉害的人,若是清绝真人来了,也只有他和我能与之匹敌。
牙。我叹了口气,紧紧的盯着他,道:你应当知道,我有许多敌人。
牙点头,说:牙知道。他咬了咬牙,像没化形一般龇着白牙,道:我会替你杀了他们!所有欺负了染染的人,牙都要帮你杀死!
你倒不用那么激动。我失笑,揉了揉牙的大脑袋,说:你只要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出手就好啦,牙还没有杀过人,手上没沾血,就不要轻易的沾血好不好?
不好!牙甩了甩头,见我用手摸到了他的下巴,就张开嘴巴嗷呜一声将我的手指含进去,然后用化形也未退化的尖牙轻轻研磨,嗷呜嗷呜,舒服舒服,染染,你高不高兴呀?
哈哈哈哈,高兴。牙可真是个小孩子,只有小狼崽才会这般磨牙,不过我却很高兴,任由牙磨了个够。等牙磨得差不多了,我就对他说:那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好好修炼啦,明白了吗?
嗯嗯,明白!
牙其实并不爱修炼,像是担心自己修炼过多修为就会超过我一般,超过了我,可能就不能陪我到永远。所以我才会这样诱哄牙,只想让他跟着我一起修炼,好在牙听话,并没有拒绝我。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我们就一起吃住一起修炼。直到我又收到了一只纸鹤,还是殊亦谌发过来的,他说自己已经找到了一具有身孕的傀儡,他邀我过去见面。
而在这之前,我也从金柳那里听见了那日我们离开的后续,果真殊亦谌在那人侵犯他时自爆了身体,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回去之后足足病了七八日才恢复。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刚恢复竟然就又去找了傀儡。哎,他这般听话,我竟然还有一点的不习惯。但我仍旧去了,在他说的那个地方见面。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出来,而是带上了那两个护卫,有那两个护卫在身侧,就不怕再有地痞流氓找他麻烦。
也罢,左右这次我也不是为了让他成为合欢骨被其他人欺辱,便就不在意他身边的那两个护卫。不巧的是,我不在意那两个护卫,殊亦谌见了我,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似有些疯魔,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侧,字字泣血的问:谢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是他是谁?!
你身边怎会有其他的男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谁?
我微微侧了侧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有着一头白发,猿臂蜂腰,长相又俊又野的男人,一个不说话,看起来就非常英俊有威胁感的男人。
啊,我差点给忘了,今天我把牙一起给带出来了。
第四十七章
谢染他是谁殊亦谌换了个傀儡壳子,看起来更加病弱,他猩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牙,一字一顿的问我:他!是!谁!
殊亦谌的态度不太如何,牙本就是妖兽化形,被他那样瞪着,立马就释放了身上的戾气,眸色沉沉,你这个人类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我的名讳!
这时的牙有点不像我认识的牙,反倒是有点像那位我在幻境中见过的妖修前辈。按道理说,牙变得这么陌生,我应当感到害怕,可是看见这样的牙,我心里却觉得安稳无比,甚至鼻尖还生出了一点点酸涩,像是许久未见到他一般。
牙的反驳气得殊亦谌几乎吐出一口血,他捂住胸口快速喘气,你!你!你!
见状,牙不仅不收敛,反而挑衅似的,抬手揽住了我的肩,像只炫耀自己伴侣的花孔雀,得意洋洋的道:你看,我和染染就是这种关系!
染染染染你竟叫他染染!殊亦谌无能狂怒,他想要杀死牙,却又不敢靠近,因为牙身上元婴的气息并未掩饰,况且我还站在牙的身边,他也担心投鼠忌器,谢染,我分明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你不是说不是说会原谅我的吗?!
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他旁边的两个护卫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关切道:少宗主,您别太气恼了,注意身体!
说罢,那两人还看向我,对我道:谢染,你到底还想怎样?我们少宗主从前对不住你,我们向你道歉,你要报复他便报复,我们也没拦着。宗主和宗主夫人甚至也向少宗主妥协了,你难道非得要了他的命才能停手吗?
诶!你们还真说对了。我捏了捏鼻尖,压下那莫名袭来的酸涩,然后看向那三人,真诚的道:莫不是你们以为殊亦谌听我的话做了那些我就原谅他了吧?
难道不是?!他们急切问。
当然不是。我微微皱了皱眉,看他们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道:你们怎么会这么单纯?我何曾说过了他装了合欢骨,又装有了身孕之后我就会原谅他。
那两人惊了,高声道:可你分明就那样说过!
啧啧,你们记错了呢。我道,随后给他们纠正,我曾经说的是:若他去当合欢骨,我便对他刮目三分。后来他问我是不是当了合欢骨就要原谅他,我没有回答啊,只是给了他纸鹤,让他考虑清楚了来联系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那两人登时呆住,像是在回忆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我并不在意,因为不管他们怎么回忆,都不可能得到我确切说过要原谅殊亦谌的话。至于殊亦谌,更是不可能找到我确切说过要原谅他的原话。
那三人无话可说,面色煞白,牙却得意极了,说:所以说你们好蠢哦,染染都没有骗你们,你们就上了当。你们自己用脑袋想一想啊,殊亦谌对染染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怎么可能一件两件就抵消了。
是啊,我的牙最聪明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去揉牙的大脑袋。牙比我高近一个头,我这样抬着手臂比较费力,他就弯身低头,把脑袋送到我的面前,染染,你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