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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蛇打七寸。
  谢方寒这一顶高帽戴下来,那是真的能压死人啊。
  “通敌叛国”这罪名一旦坐实了,别说找朝廷要个说法,仅剩的这条小命也得搭进去。
  “谢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反应快的人当即反驳,生怕再晚一步谢方寒就下令让人把他们斩了。
  “你们没做,不代表你们家里人没做。”谢方寒不嫌弃事大,紧紧的咬住这个话题。
  就算之前家境再怎么富裕,不过也都是一群只会享乐的世家子弟,论耍嘴皮子他们哪里说得过谢方寒,在下面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息了声。
  既然服了软,谢方寒也不打算把事情做的太绝,她刚刚那么“咄咄逼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鸡可以杀,但是场面要是闹得太难看,怕是不仅不会震慑到在场的猴,反而会把猴逼急了。
  谢方寒抬手招呼了一下属官,当着他的面指了指这些世家公子。
  “把这几位世子的名字、出身、以及家眷单独抄一份给我,回头章程定下来,这几位世子领了钱,我派人亲自送他们出京。”
  谢方寒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又炸了锅。
  “出京?”
  “凭什么让我们出京?”
  “我们不走!”
  “……”
  开玩笑,西京这等繁华岂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再说他们自小生在这长在这,这时候让他们出京,他们去哪啊!
  谢方寒等他们嚷嚷完,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我这也是为各位着想啊。”
  “各位无法承袭爵位,京中原本的宅子自然是要收回的,在西京买一处宅子的钱可不低,考虑到诸位日后那些年的花销用度,这西京还是算了吧。”
  那些世家弟子还要说些什么,谢方寒抢先他们一步,继续自己的话头。
  “当然,诸位若是京中有好友愿意收留你们,那本将军也不说什么,不过进了门好不好出,那就不一定喽。”
  就他们这些二世祖,就算有朋友,那也是酒肉朋友,真正的朋友能有几个,况且他们现在家道没落,谁会再和一个不同自己地位的人结交。
  若真有,那谢方寒也不拦着,路都是自己选的,结果怎么样,那也得自己承担。
  这话也是她刻意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属官开始挨个登记名字,进来时还“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们如今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刚刚叫嚣越狠的,如今就越蔫。
  开胃小菜下了场,接下来便是主菜了。
  谢方寒环顾了一周,厅内坐着的基本都是些世家小姐。
  大越这次是突袭,抢粮抢钱就是没抢女人。
  因为是累赘。
  活物再怎么听话,也没有死物来的方便,再加上这些女子都是家中不受宠的,院子要么偏,要么破,大越军进门都不乐意拐个弯去抢,这才保住了一命。
  就是苦了谢方寒,琢磨了许久怎么安排这些人。
  也不是她怜香惜玉,那些男丁给他们真金白银倒也就算了,若是这些女子这般直接给了钱,出了西京的城门就得让惦记的人给抢了,一个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原本她也是打算再拖上一段时日的,只是中午进了宫,看着晏瑜棠她就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你们,都读过书吧。”谢方寒问道。
  “读过。”
  “读过。”
  “还在读……”
  一群十多岁的姑娘一起回答,整个厅里都是脆生生的调调。
  谢方寒被“甜”的倒牙,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对的。
  “我刚刚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想要恢复以前的生活怕是不太可能了。”
  “按照朝廷的规矩,你们也可以像刚刚那样按照家中之前的爵位领一笔安家费。”
  谢方寒说到这故意顿了顿,她快速的扫了一圈在场人的反应,大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她们也想得清楚这笔钱有多烫手。
  谢方寒心里有了底,这才继续说道:“当然,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提议。”
  世家小姐们的目光纷纷汇聚到谢方寒身上,眸子里或深或浅都写着期待。
  谢方寒:“五殿下打算在城里兴办书院,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留在京中教书。”
  “这……”
  谢方寒的话显然对厅内的人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原本一声不吭的世家小姐们也不再沉默,三三两两的开始交换起意见。
  有个胆子大的姑娘红着脸率先出了声,“将军可否细说一下。”
  谢方寒笑着应下,“殿□□恤诸位小姐,担心大笔银钱傍身会引起旁人歹意,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两全之法。”
  “由皇室出资,会在城西修建一座学院,另外为了照顾诸位小姐,还会特建一批校舍,专供诸位居住,虽然条件可能比不上侯府,相府,但是起码安全是有保障的。”
  “谢将军。”
  这次出声的人谢方寒算是认识,姓岳,是西京城内小有名气的才女。
  谢方寒对着她点头,客气的说:“有什么疑问,在座的诸位都可以随意提出。”
  岳小姐双目明亮,明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小心翼翼:“你说的学院可是指书院?我们虽然都读过书,但是教别人读书这件事,怕是难以胜任。”
  最先出声的姑娘在一旁补充道:“是啊是啊,我们虽然读过书,但是世家子弟中又有多少人是没读过书的,让我们去教,还不知道谁教谁呢。”
  谢方寒拍了下脑壳有些懊恼的道:“怪本将军没有说清楚。”
  她忘了这些人都是正正经经的“古人”了。
  她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重新道:“第一,这学院并不是在场的各位都能成为先生的,未曾及笄的也要继续课业。”
  “第二,学院的学生并不是世家子弟,而是普通的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皆可入学。”
  “第三,为什么叫学院呢,因为教的不只是学问,琴棋书画,刺绣插花,煮茶烹饪,只要算是一技之长,都可开班教学。”
  前厅内沸腾了。
  谢方寒每说一条,下面的小姐们眼睛就亮一分,待她说到最后,下面的姑娘们有些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
  若不是自小到大的“矜持”尚还留存几分,怕是这屋顶早就被掀翻了。
  就连岳小姐都忍不住的再三和她确认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方寒连连点头保证,她这才“放过”了她。
  激动过后,重新蔓上心里则是如履薄冰的担忧。
  “谢将军,那若我们选第二条路,朝廷是不是就不会给我们发钱了。”
  有舍有得,这种时候脑子还能保持清楚,也不愧是在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姑娘。
  “钱还是会发的,只是没有第一种选择发的多,我也实话告诉各位,扣去的钱呢,都是用在校舍的建造上了,但是后期的吃住都是不花钱的,学院都包,先生的话每月还有定量的俸禄。”
  谢方寒把“薪资待遇”一说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小姐们眼神彻底坚定了下来。
  她们现在都是无家可归,有了钱有什么用,总不好抛头露面的和男子一样做生意,但是当先生就不一样了。
  教书育人她们可能做不来,可做些女红她们还是可以的。
  官家包吃包住还给银子,安全问题更是不用担心,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么。
  谢方寒敲着扶手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半晌才最后补充了一句。
  “还有最后一件事,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但是现在诸位的家中应该也都没什么长辈了,五殿下感叹诸位不易,在场的小姐凡是日后出嫁,无论所嫁之人身居官职还是一介布衣,皇室都会给添一份嫁妆,聊表心意。”
  前厅这次是真的炸了。
  ……
  谢方寒第二天进宫去讲述这些事时,得到了晏瑜葭无情的嘲笑。
  晏瑜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堂堂三品云麾将军,结果被一群世家小姐拦在会馆里出来,你丢不丢人!”
  谢方寒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换你去你也出不来!”
  她现在想到昨天的场景,心里都打颤。
  坐在中间的晏瑜棠瞥了正拍小胸脯的人,不仅不帮忙,反而还上前补了一刀,“有人怕不是出不来,是不想出来吧。”、
  谢方寒:???
  晏瑜棠:“被那么多姑娘们围着,乐不思蜀了吧。”
  这个成语用的还挺贴切……
  谢方寒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别的不说,晏瑜棠这个学习能力真的是没得说,放到现代绝对是一个学霸啊。
  晏瑜棠见她盯着自己,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眸子沉了沉,连带着声音都跟着冷了些,“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再不哄,哄不回来了。
  谢方寒连忙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正气凌然的道:“我可是打着你的名头说的这些安排,要乐不思蜀,那也轮不到我。”
  晏瑜棠冷笑一声跟着道:“怎么?你还想排个队?”
  “不不不不不不不。”谢方寒把头晃成了拨浪鼓,“我没有这个意思啊,你别瞎说。”
  晏瑜棠瞥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和她计较,“你昨天说的那些……”
  “哪里有问题么?”谢方寒连忙问道。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晏瑜棠监国的圣旨马上就要明发了,有这圣旨在前,趁热打铁能做不少事呢。
  这学院既能安置那些世家小姐,又能收拢百姓的心,还能变相提高女子的地位,一石三鸟,多划算啊。
  晏瑜棠眨了下眼,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停顿:“想法是挺好的,但是国库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毕竟被抢了,虽然没抢的成国库,但是这沿途的损失不都要朝廷来出么。
  谢方寒听是钱的问题,低着头琢磨了一会,看的晏瑜棠都有些不忍心逗她了,她才又出了声。
  她一本正经的道:“需要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谢方寒巴拉巴拉手指头,直接给晏瑜棠说出了一个一二三。
  “可以动员剩下的那些军候们出资,这样朝廷只需要意思意思出一份,带个头,剩下的忽悠忽悠,实在不行我带着人去他们府里转一圈,这建学院的钱就出来了。”
  “再不济我就自己出钱,我娘留给我了一个钱庄,算算这一年也能抽出不少钱,花月楼现在也归我管,小花给我看了进账,比钱庄挣得还多,反正我的就是你的,到时候对外就说是皇室出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坐在一边的晏瑜葭不乐意了,拍了拍桌面,拉过两人的注意力:“喂喂喂,我不算人么?”
  谢方寒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她这个“女主”这么菜,她用费尽心思安排这安排那么。
  晏瑜葭被她那个眼神刺激到了,当即就撸了袖子打算来一场现场pk。
  “好了。”
  晏瑜棠及时出声制止了两人。
  她放下手里的奏折,看着谢方寒认真地说:“国库还算富裕,只是我不想给钱。”
  谢方寒眨巴眨巴眼,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啊?”
  晏瑜棠看着她莞尔一笑,只一瞬又绷紧了小脸:“因为我不开心啊,要不你哄哄我?哄开心了我就批钱。”
  谢方寒:嘶!可爱!
  晏瑜葭:草(一种植物)!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就应该在桌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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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谁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