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男孩的眼睛黑水水的,毫不掩饰欣喜,他穿着白色的棉麻衫,身形单薄,宽松的休闲裤遮盖到脚踝。灯光给他覆上一层绒绒的光晕,男孩长得白净,在这样的环境下,整个人软和得像新生出来的棉花。
秦谙习竟然光着脚扑扑地跑下楼,柔软的栗色头发颠啊颠的,看着很讨喜。
毛团子就望着一人,连脚下的阶梯都不注意,飞奔而来。
不光是沉倾叶悬着心, 慕淳心里也跟着颤颤的,每一眼都觉得小野种会一脚踩空。
男孩站在两人面前,沉倾叶眼里满是关怀:“谙习,你怎么没穿鞋就下来?”
“我,我着急,忘了穿鞋……”两道视线都投香那双又白又粉的脚,男孩不好意思,羞涩地蜷起脚趾,不自觉地把手背在后面,小模样乖巧得不行。
沉倾叶感动地看向女儿:“看谙习多喜欢你!”
慕淳直想翻白眼,鬼才要他喜欢。
沉倾叶担心小孩儿着凉,留两人呆着,去楼上找鞋子去了。
秦谙习仰着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少女,羞怯又局促,慕淳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反感,一眼不想多看,一个字不想跟他说。
突然,手上一软乎,低头一看,这小野种居然来牵她手!
秦谙习小心翼翼伸出手,撰住了少女,他心里有些窃喜,小声喊:“姐姐……”
“别叫我!你什么东西!”慕淳像恶心得不得了,一把甩开手,连带着还推了一把,不想力道太大,把人直接推倒了。
男孩跌在地上一动不动,睁大懵懂的眼睛很快闪着泪光,无辜看着少女:“姐姐……”
慕淳心里一堵,立刻凶神恶煞道:“臭小子,你再这样叫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沉倾叶听见楼下动静,出来就看见男孩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姐姐太凶了,他憋着嘴想哭不敢哭。
沉倾叶拎着一双鞋赶紧下楼,扶起秦谙习安慰,一边说着慕淳的不是。
慕淳听不得,看小野种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心里密密麻麻的酸楚,转身就朝上楼,一头扎进卧室里,眼不见为净。
没一会儿,沉倾叶就来敲门,让她下去吃饭,慕淳拒绝了,沉倾叶说留了饭菜在冰箱里。
确定沉倾叶下楼后,慕淳赶紧翻下床,把门打开一道缝,门缝里传来谈笑声。
沉倾叶让秦谙习多吃些,秦谙习撒娇说太多了会吃不下,沉倾叶又说什么自己家不要拘束,以后都是一家人,沉倾叶谈到转校的事,各种嘱咐,秦谙习一一答应。
慕淳关上门,捂住起伏的胸口,眼前模糊一片。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都来抢她东西,她好难受。
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躲进去,藏起来。
隆起的被窝里,才十二岁的少女痛苦地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滚烫的泪水无声打湿被褥。
她不明白,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明明慕震华那样伤你,明明秦谙习是不容世俗的存在,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最重要的才对,凭什么对他们好……
慕淳越想哭得越厉害,心口扯着疼,泪珠子不要钱一样。
太累了,她意识变得模糊起来,朦胧的睡意缓缓袭来,终于睡了过去。
慕淳梦到一片花海,游荡在花海里,她在找一朵花,但看到的每一朵都不是她想要的,走着走着,脚边的花竟然迅速凋零,花海好像沾染了病毒,一瞬间全部枯萎,周围灰暗一片,变得死寂沉沉,无限的恐惧侵蚀着慕淳,她无厘头地逃跑,无论跑多久都没有尽头。
姐姐!姐姐!
有人在喊她!
慕淳听到稚嫩的声音,心中立刻升起希望来,侥幸地四处找人,但空茫一片,根本没有人,她害怕得快哭出来。
她想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只能越来越着急。
我找不到,你在哪里?不管是谁,有人能在我身边就好,有人能陪我就好。
突然,一只软乎的小手抓住她,秦谙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地看着她:“姐姐,送你一朵小花花!”
男孩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是一朵靛蓝色的郁金香。
慕淳突然就觉得压在心上的石头消失了。
“姐姐!”
慕淳动了动眼皮,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有人在敲门,喊她姐姐。
睁开酸胀的眼皮,慕淳迷糊地坐起来,烦躁地下床,打开门。
矮她半个头的秦谙习抱着枕头,拘束地站在外面,眼角湿润地望着她:“姐姐,我做噩梦了,我好怕。”说完,嘴一瘪,就委屈地掉泪珠。
“……”
慕淳一下就清醒了,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扯起一抹恶劣的笑:“怎么,你妈来找你了?”
“姐姐,我害怕呜呜。”秦谙习成功被吓着了,颤抖着单薄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又不敢出大声。
看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慕淳就来气,就是这幅模样,她妈才被抢走。
“连你妈都怕,你白眼狼吗?你妈来找你你不跟她走?”
夜里还在下雨,空气冷冷的,男孩害怕极了,伸手要来抓慕淳的手。
慕淳用力拍开,那只白嫩的小手上立刻浮现红痕。
“小野种,你听明白,我,不待见你,我巴不得你永远消失!”少女眼中厌恶,眼神像是看什么不入眼的东西:“滚!别烦我!”
“啪”得关上门,躺回床上,外面的人抽噎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慕淳心里沉甸甸的,强迫自己闭上眼,本来就很累,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作: 感谢宝子留下的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