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汤安郡最多五日可破!”
“何以见得?”
“武阳关一役,大周几乎已经耗尽了精力。大部分的精锐也已经折损在武阳关,如今的汤安郡不过是占着城墙坚固的便利,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
苏清华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再者,我大蜀兴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周军气势已泄,兴兵一道,气势最为重要。军心一乱则不攻自破,汤安郡不足为惧。”
“苏将军说的很好。”洛夜痕勾唇一笑:“可惜,你似乎忘记了如今汤安郡守军中有一个是你的女儿。”
苏清华声音滞了滞,眼眸微微一闪,却极快的再度坚定。
“臣是蜀国子民,深受君恩。即便是死也只能是死在保家卫国之上。既然飞翩助纣为虐,背叛我大蜀。那么从今日起,臣便再也没有这个女儿。”
“臣请君上下旨,愿亲自带领敢死队前去攻城。臣定然亲自手刃那个逆女,将她的头颅献给君上。”
洛夜痕神色一僵:“本君对人头并不感兴趣。”
他要人头干什么?莫非大家都看不出他实际上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苏清华:“……”他的重点貌似不是人头吧。
“大将军。”凌七表示终于看不下去了,君臣之间的默契就这么难么?
“您是不是忘记了如今汤安郡的主帅已经不是原先的太守孙承武,而是另外一个人?”
“不就是暗月少主?”苏清华轻嗤了一声,眼中分明带着一丝不屑。
“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居然也能挂帅领兵打仗?大周果然已经气数已尽,居然轮得到牝鸡司晨。”
凌七小心翼翼看了看自己不辩喜怒的主帅,心底里默默给苏清华点了根蜡。
上,将军您太勇敢了。
你居然敢说王妃是牝鸡司晨?还说这么大声?
您到底是有多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啊,莫非就忘记了昔日地魁的下场了么?
“苏将军的决心朕非常感动。”
洛夜痕将手中地图缓缓合了起来,慢悠悠说道:“朕给你一只兵马,即刻启程前往叫阵,但愿能够马到成功。”
“末将领旨!”
苏清华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出了中军帐,浑身上下都是难掩的精气神。
凌七默默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同情。就这么半点准备都没有的跟王妃正面对上?这人会……死的很惨吧。
可是,为什么蜀国没了上,将军,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兴奋?
段惜羽到了汤安郡也有些日子了,每日里除了带着几个丫鬟东瞧瞧西逛逛,便是吃饭睡觉。
半点没有打仗的紧迫。
这一日带着雨荞秋露和宁芷飞翩浩浩荡荡又准备出门,哪里想到半只脚才踏出太守府,便直接叫人给堵回来了。
“孙大人,早。”
孙承武四十多岁的年纪,人到中间有些微的发福,一张脸孔绷得没有半丝褶皱,阴的几乎就要下雨。
“不早了!”孙承武盯着段惜羽瞧了半晌,终于瓮声瓮气回了一句。
段惜羽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算晚,刚刚好。”
孙承武似乎给噎着了,半晌没有言语。
段惜羽看一眼孙承武:“孙太守能不能让让?”
太守府的大门虽然挺宽的,但孙承武刚刚好站在正中间。那个位置简直不要太显眼。
若是就这么直接抬腿从他身边走过去,应该不大好吧。
孙承武挑了挑眉:“元帅这是要去哪?”
“听说城外有一座隐龙山风景很是不错,本主打算去看看。”
“元帅来了许多日了,除了玩不能做些旁的事情?”
“本主从没打算去玩。”
孙承武眼睛朝着段惜羽身后几个丫鬟瞪了过去,一张脸迅速黑了。
秋露手里抱着好几把油纸伞,手里面还正撑开了一把。
宁寒身后背着个包袱,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绝对不难判断出装着的是糕点。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飞翩站的最远,但腰里面别着的那个长长的圆筒,据说能够看的很远。
雨荞最轻松,什么都没有拿。可她身边跟着的飞影却背着个超大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得都是什么。
这个样子的装扮,说不是出去玩?能信?
“元帅莫非没有听到如今城外的战鼓声?”孙承武闭了闭眼,决定不再看下去了。
他若是再看下去的话实在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把火上来,直接将这几个人给砍了。
“听到了。”
孙承武:“……”您还能再不在意些么?
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去玩,好歹也假装说是没有听到战鼓声。就这么大喇喇的承认了,真的没有问题?
千万别说你不知道战鼓响就是敌军在攻城。
天下间还有比你更不负责任的主帅?
“既然听到了,元帅还要出去?”孙承武再度深呼吸,不能生气,这时候绝对不能生气。
大敌当前,窝里斗绝对不是件美妙的事情。
只要你此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积极地改正,马上到城头上去。还有机会可以做个好元帅。
“唔,反正打不起来,自然要出去。”
“……”砍死了这个元帅,皇上会不会诛了他九族?
“蜀军在攻城,元帅知道领兵的是谁么?”孙承武已经忍不住开始咆哮。
“不是苏清华么?”段惜羽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声音这么大干什么?她又不是听不见。
“元帅不知道苏清华是什么人么?”
孙承武一张脸通红,气的。
苏清华是蜀国的上,将军。
那是战神一样的存在,据说这人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您确定您真不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苏清华本主自然知道。”段惜羽扭头看向飞翩:“那个,是你爹吧。”
“是。”飞翩连想都没想立刻点了点头。
孙承武终于默了,大有一种直接弄死了眼前的女人,即便诛九族也不在乎的冲动。
“孙太守不必太忧心。”段惜羽觉得,现在的中年男人为什么就这么难沟通?
说好的涵养哪里去了?动不动就这么容易发怒,真的没有问题么?
“本主断定,这一场仗打不起来。”
孙承武目光一亮,这才猛然想起眼前这女子身上的诸多传奇。看她如此淡定,莫非真有什么退敌的良策?
“元帅可是有何良策?”
“城里可有免战牌?挂一块出去就行了。”
“免战牌是何利器?”孙承武呆了。
“免战牌都不知道?”雨荞撇了撇嘴。
“不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牌子,上面写上免战两个字。向对方表示,今天不打仗。”
孙承武:“……”好想毁灭全世界!
他是不知道免战牌的人么?是么?
只是,打死了他他都不敢相信,堂堂一国兵马大元帅这么淡然的断定说可以阻止这场大仗的方法就是——挂免战牌?!
“去办吧。”段惜羽朝着他挥了挥手:“据说隐龙山上风光最好的时候在正午,可不能误了时辰。”
“元帅,苏清华带的是敢死队!”
孙承武一声怒吼,敢死队!不懂?
敢死队从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什么免战牌,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根本不能阻挡他们攻城的决心。
“……这样啊。”
孙承武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看着段惜羽的目光也郑重了起来,心底对这场战斗终于再度升起了希望的时候,便听到她说。
“本主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呢?
对方却已经紧紧闭上了嘴巴,孙承武彻底凌乱了。
你实际上真的敌军派来的尖细吧,连皇上都是间隙!
“其实我们暂时真的不适合于蜀国正面冲突。”
孙承武抿了抿唇,这还用她说?但那不是关键好么?
关键是人家已经到了城楼下了,云梯都架起来了。这一场仗已经避无可避,现在说不适合真的没有问题么?
“太守要是真不想让这场仗打起来,本主可以教你一个法子。莫说是敢死队,就是天兵天将,只要敌军是蜀国的。这一场仗永远都打不起来。”
“什么?”孙承武眸光很是沉重,这人要是再说免战牌。他保证即便被皇上砍了,也一定要以下犯上,弄死这个元帅。
“城里有多少绣娘?若是绣娘人手不足,只要是会针线的女子都迅速召集起来。”
孙承武别过了眼,果然,对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该有期待。
“将她们召集起来后,你就这么办。”
段惜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孙承武的目光却一分一分亮了起来。
“好了,尽快去办吧。汤安郡人民会记住你的功劳。”
“这,这。”
孙承武搓了搓手,脸上也说不出是惊喜,兴奋,紧张,羞愧还是不好意思。总之就是百味杂陈,心情极度复杂。
“会不会……太损了?”半晌,他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词语。
“太守若是觉得损,大可以不用,不过么。”
段惜羽勾唇一笑:“你要准备好跟苏清华好好的打一场,然后汤安郡将直接从大周的版图上化掉。”
“末将尊令,这就去办。”孙承武收起脸上最后一丝尴尬,飞快的转身跑了。
段惜羽撇了撇嘴,实际上那法子你也想用的很吧,装什么君子呢?
大敌当前,君子除了当炮灰,还能有第二个用处。
“我们走吧,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登上隐龙山。”
她眸光微微一闪,在飞影身上稍稍流连:“等我们出城以后,你可以悄悄逃回蜀营去。然后,将我的行踪告诉洛夜痕,只管让他带兵来抓我。”
飞影一哆嗦:“属下,怎么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