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喜的公差说,许致远在会试中亦是头名,称为会元。
原先的乡试中,许致远就是第一名的解元了。在后来的殿试中更是被钦点为状元。
接连在乡试、会试、殿试中取得头名,称为‘三元及第’,这是科举制度下的读书人渴望得到的最高的荣誉,不过其中的艰难也可想而知,纵观之前的历史,获得过这样荣誉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许致远这个年纪,便能有这样的荣誉,简直可以用天才来形容!
当然,乡下的庄稼人并不知道什么三元及第,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们觉得许致远厉害,毕竟在他们淳朴的心里,状元已经是顶顶有能耐的人了。
许致远中了状元的消息一传来,私底下不是没有人觉得遗憾,特别是那有闺女的人家——当初就看这娃有出息,要是脸皮厚一些,去给闺女提了这门亲事,万一定下来了,那现在不就是状元郎的准岳父母了吗?
唉,可惜可惜,还是那郑来田家有眼光,早早的就把那状元郎给定下了。
此时,他们早就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当初还是许家主动促成这门亲事的。只一味的酸溜溜的想,咋啥好事儿都让这郑来田家给摊上了?
小村庄里,出一个秀才都了不得了,何况如今是出了个状元?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许家,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许家这个状元郎的身份展开着。
与许致远定了亲的郑晚儿,自然也逃不过被八卦的命运。
便有人兴致勃勃的道:“这都说是先成家,后立业,许家的小子都成状元郎啦,跟郑家那丫头的好事儿想必也不远了。”
“是哈,要说那来田啊还真是好福气,养了个好闺女。能干会挣钱不说,给他找了个女婿,还是状元!”
也有那心里发酸的,听到这话,忍不住酸溜溜的哼了一声:“我看未必,就是再会挣钱,还不是个乡下丫头?从前便罢了,可如今人家是状元了,合该配那官宦人家的小姐呢,未必看得上郑家那丫头了。”
人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闻不到这话里的酸味儿?
不过仔细说起来,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按理说,中了状元也不是就要一直留在京城的,这中间还得返乡一次,毕竟中了状元这样的大事儿,怎么着也得回家祭祖,把这事儿告诉祖宗知道,这才是衣锦还乡呢。
可如今都这个时候了,却还没有听到那许致远返乡的消息,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身上订的这桩婚事?
大家里私下猜测着,不过却也只不过随口说两句,也并没有当真。
然而没两日,这则消息却越传越广。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这许家的致远就是看不上郑晚儿了,早就传了信儿回来,说是要解除这桩亲事。
要换作有廉耻心的姑娘啊,被人这样退亲,不说羞的一头撞死吧,也断不会再赖着人家不放的。
然而郑晚儿是个虚荣的性格,看到许致远当了状元,她嫁过去,就是状元夫人,以后跟着许致远吃香的喝辣的,呼奴唤俾的当官太太——种种好处,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因此是死也不答应退婚,还在家里闹了好多次了,许致远的爹娘是不堪其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活像亲眼见着似的。
要同郑来田家、许家熟悉点儿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传的是多不靠谱。
然而都说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这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一时间,村儿里到处都是关于这件事儿的传言,弄得是沸沸扬扬的。
郑晚儿是从圆满娘的嘴里,知道自己最近成了村儿里八卦话题的中心人物这件事儿的。
听到这些谣言,她没有生气,反而是觉得疑惑跟无语。
拜托,要是许致远真的因为中了状元,就觉得她配不上他,要悔婚,那她不是才是最惨那个吗?
为啥在传闻里,她反而成了那个反派角色?
她没有啥反应,可却把杨氏还有致远娘给气了个够呛。
杨氏是生气,自己好好的闺女,怎么在那些人嘴里,就被说的那么坏?那不是胡说八道吗!
致远娘也替晚儿委屈,同时又有些担心晚儿听了那些人的话,觉得致远当真会悔婚、或是他们许家真有悔婚的想法,心里不乐意了,不愿意这门亲事了可咋整?
晚儿这样的好姑娘,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什么官宦人家的姑娘,她是想也没想过。这儿媳妇的人选,她还就认定晚儿了!
可是她却怕晚儿误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一拍桌子,道:“明明就是我家来求娶晚儿的,我这辈子就认晚儿这一个儿媳妇,是谁吃饱了没事儿干,造的什么谣?我非撕了这长舌妇的嘴不可!”
圆满娘同杨氏关系好,对于晚儿这样懂事儿的小姑娘也是真心疼爱的,要不然也不会来同她们说这个,就是顾虑着这话传的,对于晚儿的名声不好。
听见这样的谣言,她也是气的很。这会儿致远娘一问,她忙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头一个出来说的,还不就是……”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啥,忙不迭的住了嘴,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尴尬,局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来田。
郑来田心里涌起些不好的预感,然而,什么都比不过闺女的名声重要。他深吸口气,对圆满娘道:“弟妹,我知道你不是那起子说白话、挑拨是非的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这便是相信她的意思了。
也是,自己的闺女都被这样欺负了,管他是谁,那不也得给闺女撑腰,去要个说法?
圆满娘再也没有顾忌,直道:“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气得很,仔细一琢磨,这话都是对晚儿不好的,一听就是有人故意的似的,就留心打探了一下,发现这话儿,还是从你们老院儿那边传出来的。”
郑来田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却没有感到意外。
倒是致远娘,实在是气得狠了,使劲儿一拍桌子,喊道:“我找她们去!”
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