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午时饭点儿刚过,店儿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了。
杨彩兰收拾完桌子,一转头,便看到郑晚儿坐在柜台后头发着呆,眉头紧拧,心事重重的,略一寻思,便知道郑晚儿准是又在想许致远的事儿了。
自从上回圣旨来的那次后,许致远的确是许久没有音讯了。
杨彩兰同郑晚儿要好,心里当然知道,别看晚儿嘴里不说,可是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事儿。
虽然最近晚儿托珍馐楼的人给许致远送了信儿,可是许致远却仍然没有回信。
这也罢了,听珍馐楼的人说,他们去送信的时候,根本连许致远的面也没有见着,而是碰见了他的同窗,这才得以托人转交。
而当问道为何不见许致远时,那人支支吾吾的,说的也不甚清楚。
晚儿原本就忧心着,这样一来,心里更是暗暗着急。
杨彩兰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把那许致远狠狠地骂了一遍。
这个许致远,也真是的。学业哪怕再忙,难不成抽空写封信的时间也没有?
害得晚儿为他这样担心!
她心里想归想,可看着晚儿这样子,还是不忍心说别的,只得劝道:“你也别担心,他都多大的人了?又是跟同窗一块儿,总不能丢了。想必是读书入迷了,一时不能分心想别的。这不是这几日就要开考了吗?等考完科举,他肯定就会回来的。”
郑晚儿抬眼,看见杨彩兰眼里担忧,这才惊觉,自己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她抱歉的笑了笑,压抑住心里的烦恼,语气尽量的欢快起来:“好啦,我心里有数……我也不是担心他……这不是最近天儿热么,哎哟,这心里就燥的慌,没别的事儿……”
杨彩兰一听,更觉无语。
热?如今才二月,身上还穿着袄子呢,能热到哪里去?分明就是借口。
她看了看郑晚儿面上那勉强的笑容,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些啥,只好期盼着这日子赶紧过快些,许致远早些考完,便能早点儿回来,也不至于让人这样为他操心。
杨彩兰默默在心里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不管是哪尊神仙菩萨都好,要是你们能保佑会试一结束,许致远就能给晚儿来封信的话,信女一定给你们多上几柱香!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杨彩兰给的‘贿赂’太少了,满天神佛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因此也没有一个大发慈悲保佑许致远赶紧来信的……
总之,直到三月中旬,许致远仍旧是没有音讯。
哪怕会试的最后一场早就在二月十五的时候就考完了,按理说这会儿不至于还忙的没有时间写信了,毕竟离考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可是郑晚儿仍然没有收到许致远的消息。
不仅是她,就是许家,也没有再收到过许致远的消息。
致远娘也早就急得不行了,着急上火的,嘴边还起了一圈的燎泡。
之前好歹还因为有会试,一直安慰着自己,许是因为会试在即,忙着温书没有时间。
可眼下距离会试结束都过了一月有余的时间了,为何还没有消息?
她在家里再也坐不住了,催着丈夫许井文赶紧赶着车,去了镇上,原本打算先去百川书院问问先生,看看同致远一起去的几位同窗可有消息传来?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天下第一鸭’,找了郑晚儿。
郑晚儿看见致远娘,忍不住吓了一跳,只见她眼下一片青黑,嘴角边还有一圈的火泡,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埋怨,这个许致远,弄得人人都为他担心着!
她连忙把许家夫妻二人迎到了后院儿,听了他们的来意,心里也很是赞同。
“婶儿,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们一块儿过去看看。您先稍等一会儿,我跟我大舅交代一下铺子里的事儿,咱们就走。”
“诶,行!”致远娘忙不迭的答应着。
她不是看不出来,晚儿也瘦了一圈呢,脸色也不是很好,心里肯定也为自家儿子担着心。
然而还没等坐一会儿,却见郑来田急匆匆的追着过来了,一看见许家夫妻俩,便气喘吁吁的,催着二人赶紧往家走。
许井文不明所以,疑惑道:“出了啥要紧的事儿?我们还没来得及去书院……”
“还去啥书院啊!”郑来田脑门上都是汗,然而却满脸的喜色,叫道:“刚刚你们前脚刚走,后脚衙门里就来了好些人,敲锣打鼓的来报喜来了!”
致远娘一愣:“报喜?”
“没错!致远他——中了状元了!”
“状元?”许家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待看到郑来田肯定的点头后,一股狂喜自二人的心田溢出,蔓延到了脸上。
郑晚儿从外头进来,也正好听到这个消息,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致远娘一把拽了过去。
“晚儿,你听到了不?致远中状元啦!咱们这几天赶紧回去,好些人在那里等着呢……对了,说不定,致远这次就给咱们带了信儿回来。”
想着家里还有报喜的官差等着,众人也坐不住了,急忙便赶着车往家里赶。
然而终究还是失望了,官差们得到了上头的公函,知道这许致远中了状元,可却不知道这许致远如今在京城里如何,自然也没有他的消息。
众人失望之余,却还得打起精神招待这些报喜的官差。
郑晚儿虽然也很失望,不过到底安了些心——其实,许致远中了状元,这也是一个消息不是?至少证明他好好的,并没有出什么事儿。
然而这时,一个消息,却在这黄谷庄渐渐的传播开来……
不管郑晚儿走到哪里,都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叹一口气,摇摇头:“可惜了,也是一个好姑娘。”
“是啊,不过再好,人家那都中了状元,你没听戏文里说的吗?状元,那可是连公主都娶得的!要娶一个乡下的姑娘,确实身份不般配了。”
“我听说,这许家的状元郎看不上这郑家的闺女了,想悔婚?瞧瞧,这都不回来了,我看意思明显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