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砂头抵在季果的肩膀上不肯抬起来,从侧面都能看出脸红成了白灼虾。季果含笑半搂着人带离了中间场地,走到主桌坐下。因为是酒会,所以主桌也不如平时中式主桌那般大,恰好只能坐下两人的位置。曜石黑的圆形台桌,上面铺着一块方形桌旗,插着两支艳艳夺目的红玫瑰。
宾客们热闹也热闹过了,自顾自地结交伙伴。
有人带头起哄敬酒,唐砂先喝了不少,眼神已经有点涣散,后来的全被季果挡了。
等人敬酒敬得差不多了,季果受不了季果缠着他的胳膊讨要酒喝,卡着量给唐砂倒了一小杯香槟。唐砂抿了一口,伸长脖子,舔了舔唇,眨也不眨地望着季果,眼里漾着朦胧的水汽。季果凑上去,在他嘟起的唇上恶意地咬了一下,唐砂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作反应。季果肯定他是喝多了,眼看人晃晃悠悠地就要往旁边倒去,季果一把把人捞住,拉到腿上。
跟拍的摄影师随着两人的动作,咔咔拍下一连串照片,季果全程一直笑着,他俩坐下过后,一直是父母在招呼客人,倒也乐得清闲。
宴是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季果酒量甚好一直没醉,但是也不敢开车,作为良好公民,酒驾这种事情他是不愿意做的,免得给公司抹黑。唐砂其实头脑里面很清醒,就是身体不大能站稳,摇摇晃晃的需要人扶。季果问他回不回家,他嚷嚷着还要去喝一点,不醉不归。季果本来说叫上完颜杜余晖一起,然而杜余晖家里还有客,所以宴会一结束就急匆匆地回家了。
剩下一行四人,商量着接下来往哪去,完颜本来酒量就不大好,敬酒一轮下来又和杜余晖喝了不少,一整晚都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到头来,四个人就只剩两个可以做决定的人,还比较理智。
季果刚开始觉得可以去许宴的酒吧坐坐,许宴说酒吧里越晚越乱,三六九等的人都有,喝高了以后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今天他们刚求婚成功,没必要去酒吧,免得到时候平白搅了兴致。倒不如去邻市的一家啤酒体验馆,也是他们家的产业,季果没意见。
大家都或多或少都喝了酒,所以并不打算开车,许宴摸出手机本来要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后来想了想,这都快十一点了,多半司机也睡了,懒得麻烦。于是打开APP找了一辆滴滴,滴滴来得很快,几人在酒店门口站了两分钟车就来了。
季果扶着唐砂坐在后面,完颜跟着钻进了车里,摁下车窗,趴在窗沿上终于安静下来了。许宴说了地址,滴滴司机是个年轻人,打了个响指往邻市开去。本来季果想安安静静地过去,无奈年轻司机特别健谈,就算他们不接话,他也能一个叭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好在路程不长,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家啤酒馆开了有半年了,或许是因为场地不大的原因,生意几乎都是爆满。
上车之前季果给啤酒馆的人打了电话,预留了一个位置,虽然就是一张卡桌,但季果他们是来玩的也不挑。
啤酒馆没有雅间这一说法,一楼是全敞的卡桌,邻桌之间没有隔开的东西,皮质沙发背靠背地挨着,进门的地方有一排八层地酒架,摆放着一些世界闻名的啤酒,每一打价格都甚为高昂。靠里的位置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背后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左边是钢琴右边是架子鼓,周围是几个皮质铁艺高脚凳。
馆里分为上下两层,二楼的卡桌之间有镂空的铁艺屏风隔开,栏杆的位置同样放着几个皮凳,啤酒馆的经理考虑到许宴身份特殊,很有眼见的留的都是楼上的位置。
服务生领着几人上了二楼,木楼梯走起来有沉闷地响声,灯光昏暗交加,帕灯一直在变换颜色,缠在灯架上的星星灯亮着微弱的暖黄色光。
许宴做东点了十打啤酒,服务生将酒放在桌上,许宴示意用启瓶器全部打开。先拿起一瓶一口气吹完,倒扣在玻璃杯子上,表示敞开了喝不醉不归。完颜晕晕乎乎地也喝了一瓶,拍拍桌子表示要玩就玩点有趣的,问服务生要了几盅骰子。
服务生很上道,看他们四个人拿了四个盅过来,每个盅里装了五颗骰子。
完颜摇了摇手里的盅,骰子在盅里哗啦呼啦地响,放下骰子,又拿起一瓶开好的酒,挨个玻璃杯子里倒满了,率先端起一杯,示意桌上的三人干杯。
剩余三人也都端起酒杯来,彼此碰了碰酒杯,完颜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果业大佬,甜品大佬,酒吧大佬。只有我是助理小弟,所以小弟先敬各位大佬一杯。”说完不等大家说话,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到大家都喝完了,完颜又把酒杯到满,拉着旁边的许宴,朝季果唐砂再次举起酒杯:“第二杯敬你们俩,希望你们俩能一直好下去!”
季果说:“好,借你吉言,到时候婚礼给我们包个大红包就是最好的祝福。”
唐砂弯弯嘴角,“谢谢!你们也要一直好下去哦!”
许宴看了一眼身边的完颜,笑起来:“会一直好下去的。”
“这第三杯,我还没想好敬什么。那就敬我们老大新投资的邻省水果市场垄断计划圆满成功吧!”完颜的脑袋靠在许宴的肩膀上,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等到对面两人举起酒杯,又是一口干完。
“好了,现在我们来讲讲吹牛的玩法。每人五颗骰子,一个盅。游戏开始后,骰盅摇匀后,由一个人先报所选骰子点数的个数,另一个人可选择开盅或不开盅。如果选择开盅时,所有人手里的点数如果不够报出的点数,则由报数的人喝酒,如果点数等于或大于报出的点数,则由选择开盅的人喝酒;如果不开盅,则剩下的人接着报数,报数的数量以及点数大小必须大于前一个人的点数。”完颜顿了一下,又再说道:“最开始大家摇盅,点数最大的可以选一颗骰子掷点数,掷出来的点数将是接下来每次喝酒的杯数。在游戏里面1可以代表任意点数,如果手里出现顺子,则手里的所有点数都不作数,第一个喊数的人喊出的点数必须大于或等于5,就比如我开始的话,我就得喊5个5,前面的5代表数量,后面的5代表点数。不可以喊1哦。明白了吗?”
“明白。”季果点点头,唐砂跟着点点头,规则很简单一听就懂,就算不懂玩两局也都会了。
许宴自不用说,在认识完颜之前,经常混迹于各色酒吧之中,这些游戏都是最基础的。
第一轮骰盅游戏是确定酒的杯数,摇了一圈下来,点数最大的是唐砂。唐砂乐颠颠地捻起一颗骰子,抛向空中,骰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叮当一声掉在黑色大理石卡桌上,又在卡桌上打了个旋儿,最后稳稳地停住。
完颜看着朝上的点数,咆哮了一声,“操!豆沙,你这手艺也是六到飞起啊,6,恐怕我们今晚想要清醒着回去都不行啦。”
“啊,我就是随手这么一抛。”唐砂抓抓头发笑道。
“我们家唐砂手艺好不行哦!有本事你要扔个6出来啊。”季果揽住唐砂,在他脸上亲了亲,开始怼完颜。
完颜嘿嘿一笑,“大佬大佬,佩服佩服,我就算了,现在开始玩骰盅吧。”
许宴说,“好,豆沙的头儿,开始吧。”
“豆沙,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不姓完!”完颜勾着嘴角,挑衅地说道,他可是老手,唐砂是个初次玩这种游戏的小毛头,不把他灌醉才怪。
唐砂挑了挑眉,“好啊!谁怕谁啊!”
唐砂第一次玩,刚开始喝了两轮,后来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判断点数数量,接着玩了几局,渐渐占了上风。季果原本都准备好替唐砂挡酒了,没想到唐砂玩的比他还溜。
倒是刚才闹哄着要玩这个游戏的完颜,几乎每轮都是他在喝,许宴看不下去了,由着他玩,酒都替他喝了。
后半段的时候,唐砂越玩越精神,拍着桌子对许宴说:“快快,完颜又输了,快喝,我给你满上!”
许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是第一百多少杯啤酒了,看了一眼身边趴在桌子上玩盅的完颜,硬着头皮干完了唐砂给他满上的六杯啤酒。玩游戏就要输得起,玩着才有意思,全场就唐砂喝得最少,除了最开始两轮不熟悉规则喝了十二杯,接下基本都是完颜输许宴喝,偶尔季果输一次喝几杯。
唐砂抱着盅蹲到完颜身边,完颜放下盅趴在垃圾桶上呕吐。
唐砂挑着眉说,“完颜,还喝吗?”
“不……不喝了。”完颜答道。
唐砂又说:“那还想把我喝趴下吗?”
“不……不想,呕……,您是大佬!”完颜说。
唐砂把手里的盅随手放在茶几上,摸了摸完颜的脑袋,“你姓什么?”
“我……不姓完,我姓唐!”
唐砂拍拍手满意地站起来,“这还差不多。”
许宴支着脑袋,笑道:“你别逗他了,可能就他喝得最多了。连着输了十七八局。”
“还玩吗?”唐砂说。
“不玩了,再玩我估计得向他那样了。”许宴摆摆手,“我已经定了我家的酒店,就在附近,待会儿就直接去酒店吧。”
季果很满意许宴的安排,“好。”